禁军多为权贵人家小衙内,不比大汉血战沙场多年,技艺生疏,也就仗着骑在马上,寻常的刀破不了甲,胡乱应付着。
几个大汉相互配合,竟是生生砍断一个禁军胯-下红鬃烈马。
禁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若非着了甲,刀落下那刻,他恐怕就要下去见列祖列宗。
负责把守刑场的禁军校尉李敬贞见状挥了挥手,便又有两个禁军催马上前。
一人接应落到地上的禁军,一人从侧翼靠去割断一个大汉的喉咙,烈马前蹄同时高高扬起,踏向倒地的大汉。
“不——”林尔玉目眦欲裂,“棠棠,帮我赶走他们,赶他们走,棠棠!”
几月前给他们写了举荐信,分了田产和遣散费,他们也都各奔前程去了,这件事明明牵连不到他们,他们今天还来做什么啊?
天子脚下的法场哪有那么好劫,来了不过是平白无故送死,好好活下去不好吗?非要他连死都不能安生。
“棠棠,赶他们走!”
如果说林尔玉是花匠,秋棠依便是花圃中绚烂绽放的鲜花,美丽而又脆弱,失了园丁的呵护,独自面对风吹雨打,一时面露茫然。
她心知自己要做些什么,阻止单方面屠戮亲卫的禁军,又不知具体该如何做,手足无措地望着裴静文。
裴静文接收到求助,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借助拥挤人群的推力破开衙役的抵挡,拉着她奋力奔向苟延残喘的大汉。
裴静文捡起地上卷刃的刀,双手握住挡在大汉身前,咬紧牙关截住禁军挥下的刀锋。
“铮——”只一回合,手腕便被两刀相撞的力震得发麻,裴静文不受控制地松了手,琥珀色瞳孔里印着逐渐逼近的寒刃。
她该动的,两条腿仿佛灌了铅,她动不了。
死腿,快动啊!裴静文满目绝望,她要这破腿有何用,果然还是太逞强了。
眼见刀锋就要劈下来,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一把没出鞘的刀撞上泛着寒光的利刃,又是“铮”的一声,重重敲击着裴静文的心脏。
她慢慢抬头,握住刀鞘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暴起,看上去十分有力量。
视线再往上移,苏勉一袭黑衣,绷着脸骑坐马背上,对着禁军蹙眉喝道:“过了!”
禁军面露惊讶,显然没想到此刻居然能看见苏勉,干脆利落地收了刀,刀尖直指黄土。
禁军才张开嘴,欲同归来的苏勉寒暄,也就这片刻功夫,秋棠依捡起豁口的刀横在脖颈处,以性命威胁,逼得残存的两个亲卫互相搀扶着挤入人群。
其他禁军赶忙上前,许是带血的刀刃吓到围观的洛阳百姓,又或是不忍见敢于劫法场的侠士命丧黄泉,人潮再一次汹涌,大汉趁机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敬贞靠了过来,眉梢微挑道:“乐天这么一打岔,逃了两个,要我如何交差?”
“逃了便抓,这事儿还要问我?”苏勉戏谑回去,又指了指魂飞天外的两位女郎,“时安,你吓到秋夫人和裴娘子了。”
李敬贞无奈地扯起嘴角,如果她们没有突然冲出来,他吃饱了没事干,为难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郎。
想到天子对林建军的暧昧态度,李敬贞摆了摆手道:“监刑的几位未时初刻方至都亭驿,夫人还有一刻与郎君话别。”
禁军三步一人围出一个方形空地,手执兵器环视四周情况,时不时瞟到搬动地上尸体的衙役。
苏勉被请了出去,杜敛和贺赢艰难地穿过人群向他靠去。
贺赢拍了拍苏勉的肩膀,惊喜道:“你刚才来得真及时。”
杜敛瞥了眼靠在马腹旁阖眼浅眠的好友,眼睛周围一片青黑,显然疲惫至极,转头对贺赢说:“让他先睡会儿,别吵他。”
秋棠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林尔玉削瘦的脸庞,哽咽道:“你瘦了好多。”
“心里记挂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林尔玉故作轻松,“食盒里是你亲手做的吗?喂我吃点。”
“是,我亲手做了芙蓉糕和牛乳酥,都是你爱吃的。”秋棠依打开食盒,怔怔地看着七零八落的糕点,“人太挤,颠簸了几下,好些都碎了。”
林尔玉莞尔道:“碎了也能吃,”拾起一块破碎的牛乳酥送入口中,缓慢咀嚼着,“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顿了顿,神色落寞,“可惜今天是最后一次吃了。”
秋棠依闻言一酸,瞬间泪流满面:“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拖累你,你怎会认那劳什子里通外番?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别说傻话,这事怎么能怪你?”林尔玉抬手擦去簌簌落下的眼泪,“是我没用,是我蠢,棠棠,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裴静文席地坐在三尺外,听着星网传来的提示音,四个文件夹的传输进度各有不同:林尔玉家的小犀牛、林尔玉家的小老虎和小雄鹰、林尔玉家的吸血鬼之月、宇宙无敌第一帅林尔玉和宇宙无敌第一美亲亲老婆大人。
裴静文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两行热泪落下。
林尔玉投去安慰的目光:“静文,人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们在我心里重过泰山,以我一人性命换你们活,等于我的命比泰山还重。静文,不要哭,我这是死得其所。”
裴静文呜咽着摇头,林尔玉叹息,语气里充斥着后悔之意:“静文,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后棠棠……”
“我总以为我会走在棠棠后面,想她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前二十年都在受苦,这些年教会她爱己爱人,唯独没教她自立自强,纵容她躲在我身后。”
“如今大厦倾覆,她如浮萍无所依,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林尔玉看着她,“静文,你比棠棠坚强,劳你代我照顾棠棠,扁担花和决云儿也麻烦你了。”
裴静文泣不成声,红着眼点头。
“望舒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怕她会不顾一切给我报仇,你帮我劝着点她,还有犀子那边……你也多劝劝他,你们活着就好,不要为我报仇。”
最后一句是隔空投送:[小心高晔和元谦,高晔身上流着共和国人和魏人的血,他知道很多共和国的事,元谦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裴静文身体陡然一僵,元谦她认识,这个高晔是谁,她不认识高晔啊?高晔是谁?
来不及细问,负责监刑的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明镜使在禁军的护送下坐上高台,腰斩的巨斧也被衙役们推了上来。
禁军冷着脸驱赶,脑海中一片混乱的裴静文扶着泪眼婆娑的秋棠依退出去。
御史大夫抚须问:“尔可有遗言?”
“遗言吗?”林尔玉缓缓抬手,触摸遥远的天空,生时不能回家,死后总要回家吧。
他转头看着妻子所在的方向,一字一顿叮嘱道:“棠棠,待我死后,请勿埋我。烈火焚我之躯,瓦罐装我之骨,我共和国公民,断不入他乡之土!”
什么是共和国公民?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群众推搡着衙役往前挤,原来将军不是他们魏人,是异族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于是,他们振臂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元谦嘲讽地勾起嘴角,整个都亭驿内外,那些叫嚣着要杀人的,殊不知他们恨其死的那个人,才把他们当个人看。
对上林尔玉投来的目光,元谦眉梢微挑。
看啊,这就是你保护的人。
林尔玉从容躺下,凝望着湛蓝天空,以及横亘在他上方的巨斧,缓缓闭眼。
“不要——”巨斧轰然落下,秋棠依撕心裂肺大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裴静文眼疾手快接住她,慢慢把她放倒。
剧烈疼痛袭来,林尔玉脸色瞬间涨红,他猛地睁开眼睛,额上、手背上青筋暴突,抓着粗糙黄土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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