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缃叶休息了一番,身体恢复了许多。只是眼下这情景,也不大适合外出游玩了。
晚间,她睡不着,正一个人在窗前赏雪,视野中出现了个意想不到之人。
“砰”地一声关上窗户,没想到被抵住了。
无奈,她只好松开手,问:“殿下不是回去了吗?”
“又回来了。”云青骊站在窗前,“好些了吗?”
“我没事。”贺缃叶眼神落在窗框上,不去看他。
他手上出现了一只簪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生辰快乐。”
听他带着暖意的嗓音,贺缃叶愈发迷惑了,这只簪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她有这么大价值?
“殿下已经送了许多礼物,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还想着寻个机会把那些布匹什么的退回去。
谁知他回了一句:“这簪子不值钱,是我自己雕的。”
贺缃叶愣住了。自己做的?那更不能收了。
“殿下的心意我领了,礼物就不收了。更深露重,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她关上窗子,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窗户上的影子停驻半晌,才消失不见。
贺缃叶睡得迷糊之际,忽然感觉到门外有动静。
她唤了一声:“晴山。”
没一会儿,月魄揪了个人进来:“山君,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如何进来的。”
“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来给姐姐过生辰的!”袀玄嚷嚷着。
贺缃叶坐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疲倦:“这么晚了不睡觉?”
“还未到子时呢!姐姐的生辰还没过。”袀玄变出来个食盒,“呐,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生辰糕,你尝尝。”
袀玄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贺缃叶瞧了眼那盒子,伸出手拿了一块,而后放在嘴边咬了小小一口:“还不错,吃过了,快回去睡觉吧。”
“姐姐,太晚了,我好不容易才来的,你忍心让我星夜兼程么?”
贺缃叶抚了抚额,吩咐晴山:“去给他找间屋子,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是,山君。”
次日一早,贺缃叶带着袀玄回了涿光,临别前她告诉月鸣珂,有空再去看慕姨。
月鸣珂回府后,慕莺儿正等着她用早膳。
“珂儿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喝了口粥:“昨日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不知怎的都去了清慈谷,偏又遇上缃叶身子不适,有些担忧才没休息好。”
“小叶子怎么了?”慕莺儿停下筷子问道。
“她小日子来了。”
“这么冷的天,可别凉着了。”
“我同她嘱咐过了,她心中有数的,娘亲不必忧心。”
慕莺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月鸣珂碗里,叹了口气:“芫岭近来有妖作祟,连日暴雨,冲垮山体,引发洪涝,许多房屋都被冲毁,妖族百姓流离失所,也不知你舅舅家怎样了。”
月鸣珂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洪涝?”
“是啊,据说是一只刚修炼成形的化蛇所为。昨日半夜这急报才被送到宫里,一大早你爹就匆忙进宫了。”
月鸣珂记得,舅舅慕凌之是芫岭山主,作为一方守护者,定是会全力处理此事,若是上报了进了宫,那便是事态严峻,超出控制了。
她招招手,让侍女凑近:“去街上打听一下。”
“是,小姐。”
此时的烈天殿之上,确是已经炸开了锅。
云青骊和云青冥一大早也应召进宫了。
“王上,臣认为此时应当速速派人前去救援。”
“王上,臣认为当务之急是运送物资,以解百姓之苦。”
“王上,这芫岭山主治理不当以致洪涝严重,应当问罪。”
“王上……”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都给本王住嘴。”云玄天被吵得头疼,沉声喊道。
殿上霎时安静下来。
“楚将军,你来说,此事应当如何?”
楚延维应声出列。虽然他平日小心思不少,但在此等大事面前,还是伪装得很好。
“回王上,臣以为,眼下不是问责之时,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运送物资去芫岭,再派人去救援百姓,疏通洪水,为百姓重建屋舍,协助慕山主共渡难关。”
云玄天脸色稍霁:“将军此言有理。”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点名月琅玕:“大祭司,慕凌之是你小舅子,此事你可知情?”
月琅玕赶紧弯腰低头:“臣惶恐,此事臣并未收到消息。慕凌之虽是臣的小舅子,但私下并无往来,臣也是今日一早进宫才知晓的。”
云玄天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那,可有人愿意去芫岭解决此事?”
殿中安静了一瞬。
片刻,云青冥站了出来。
“儿臣愿意去宁州抗洪。”
“儿臣也愿意。”是云青骊的声音。
还有云青莲,也站了出来。
云玄天头疼地看着几个儿子,并未正面回答。
他抬眸看向金驼:“大护法以为如何?”
金驼像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应声:“回王上,洪灾过后易生疫病,臣以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诸位王子不该涉险。”
“大护法言之有理。那以你所见,谁可担此重任?”
云玄天脸色缓和了许多,朝局不明,断不可能让自己宠爱的儿子们去冒险。
“王上若信得过臣,便由臣亲自去处理。”
“那本王和王宫的安危,谁来负责?”他反问。
“王上,不若如此,让臣前去,臣对芫岭有所了解,也能更好帮助处理此事。”月琅玕复站了出来,此事他若能妥善解决,也能平息一些流言,消除君臣猜忌。
“那便由你前去。”云玄天思虑几息后答应了。
但月琅玕又想到一个问题。
“王上,救援百姓,重修屋舍,需军中前去支援,臣不善带兵,还请王上定夺所派何人。”
殿上安静了一瞬。
“父王,儿臣愿去。”云青冥接道。
但云玄天眉头蹙起,回了句不行,让月琅玕先行出发,再择人选带兵。
他自承明殿而出,去了楚妃那儿。
楚妃看他一脸愁容,一边给其捏肩一边询问:“王上可是在忧心芫岭之祸?”
“叫本王怎能不忧心?这么多人除了朕的儿子们便无人愿意带兵了。”
他哼了一声:“这帮不中用的东西。”
楚妃温柔低语:“王上莫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肩上的手力道时重时轻,云玄天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爱妃今日可是有心事?”
楚妃赶紧起身赔罪:“妾伺候不周,请王上责罚。”
在王上来之前,千嬷嬷探来了消息,说是冥儿想去芫岭救灾,是以她才心神不宁。
毕竟她和冥儿因为婚事闹得很僵,若是能帮一帮儿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能缓解一二,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儿子有这个能力,届时地位又会更上一层。
“无妨,你可是有事要对本王说?”
楚妃鼓起勇气开口:“妾想请王上同意冥儿去芫岭。”
“哦?”云玄天倒是来了点兴趣:“说说看为何?”
“一来,臣妾希望冥儿能出去历练一番,建功立业,为王上分忧。”
“二来,大祭司独自前去,若是与慕凌之有所勾结,此去芫岭,冥儿也可监督一二。”
冥儿虽心悦月鸣珂,但公私分明,不会随意包庇他人。
云玄天半晌无话。
他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茶,看不住喜怒:“洪涝过后易生疫病,你便不担心冥儿的安危?”
楚妃紧接着他的话:“臣妾自是担心,但大丈夫立于天地,岂能事事都躲在人后,何况,此行想必大祭司会护他周全。”
“那修陵一事...”
“不是还有三殿下吗?”
云玄天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便去吧。”
退朝之后,云青骊在宫门口拦住了月琅玕。
“大祭司,请留步。”
“殿下有事但说无妨。”
“化蛇威力巨大,大祭司万务当心。若是除不掉,可考虑缚地之阵封印。”
“多谢殿下提点。”月琅玕弯着腰行了一礼。
他回府后,跟妻女说了此事。
慕莺儿一脸忧心:“凌之才来了信,你去瞧瞧倒也好,只是此事若是处理不当,王上怕是会降罪于你。”
“娘亲。我想同爹爹一起去。”月鸣珂在一旁说道。
谁知二老同时反对:“不行!”
“爹娘你们听我说。”月鸣珂娓娓道来,“化蛇虽有危险,但女儿不怕,且女儿略通岐黄之术,能观星象,若是天气有变也能知晓一二,爹爹带了我定会有所助益的。”
慕莺儿轻叹一声:“珂儿确实是长大了。只是那儿过于危险,你们都去了,叫娘亲如何放得下?”
“那不若这样,缃叶修为高深,我请她同我一起去,她也会些医术,且爱护百姓。”
“这不好吧......”慕莺儿犹豫不决,“此等事怎好叫小叶子去涉险?”
“缃叶不会在意这些的,只要她有空,定会出手相助的。”月鸣珂弯了眼睛,“娘亲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将她认做干女儿,女儿不会吃醋的。”
慕莺儿闻言笑了起来,作势要打她:“你这孩子!”
闹归闹,月鸣珂还是很快去找贺缃叶了。
只是,她刚到沧浪居外,晴山就告诉她,有客来访。
“谁来找缃叶啊?”她问。
“回鸣珂姑娘,是三殿下。”
云青骊?他怎的来找缃叶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自屋中走出。
她赶紧上前行礼:“见过三殿下。”
云青骊笑容和煦:“少祭司不必拘礼。”说完便离开了。
但她看缃叶的脸色,平平淡淡,无甚起伏。
“缃叶你好些了吗?”
贺缃叶点点头:“今日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你怎的来了?”
“是这样的,芫岭有化蛇作祟,引发了洪涝灾祸,王上派我爹前去处理此事,我舅舅乃芫岭山主,我想着一起去帮帮忙,可爹娘不同意,我只好搬出你来。你功夫高强,能陪我一起去吗?”
“进屋说。”她拉着月鸣珂往屋里走。
两人坐定,贺缃叶一脸纠结:“并非我不愿意去,只是方才我答应云青骊去同他寻岩脊液了。”
“啊?”
“他先前不是给了我一小瓶岩脊液吗?但只够那盆落日花开花,若是要成片种植,还需不少。我想着此物难得,他发现了踪迹,我定是不能错过,就答应他了。”
“那好吧,看来是我晚来了一步。”月鸣珂抿抿唇。
“不若我去同他说,我不去了。”贺缃叶作势要起身。
月鸣珂连忙拦住她:“不必不必,既已应下,便不好再反悔,何况此事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我回去再同爹娘说说就好,没关系的。”
“这样,我尽量快些办完自己的事,然后去芫岭同你汇合。”
“缃叶你真好。”月鸣珂笑意盈盈。
当夜,她便随着爹爹一起出发了,只是爹爹骑马,她坐兽车。
可进兽车后,发现里面坐着一人。
“太子殿下?”她讶然出声。
但云青冥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轻声道:“坐。”
原来那带兵之人是太子。月鸣珂有些后悔了,可又不好表露出来,便只得坐在一旁。
兽车快速前进,行至深夜,月鸣珂困意袭来,脑袋不住地往下点,她靠着车壁,想眯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身子往下滑,云青冥接住了她,她的脸顺势贴在了云青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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