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谦因失控而抬高的音量引来更多探究的目光。
那对好心的夫妻脸青了又白，站在姐弟两人中间处境尴尬，最后大概是不想被人误会成人贩子，悄默低着头走了。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林有谦并没有因为将这对夫妻陷入窘境而感到内疚，大概是笃定没了接手自己的下家，林有谦抽了抽鼻子，反倒对林茴露出一个笑来：
“姐，你看，他们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咱们现在回家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成为你累赘。”
林茴冷眼看着他，这才发现林有谦的自私在这时候就已经见端倪。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对方回去后不愿和她这个姐姐见面吧。
不过既然那对夫妇不愿意要他，很遗憾，林茴叹了口气，看来她暂时是没有办法把这麻烦送走了。她低下身子，强迫林有谦抬头看她，半是警告地说道：“和我回家可以啊。但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像刚刚耍性子，我以后就不会不管你了，听到没有？”
她其实并不想和林有谦相处太久，但既然目前甩不掉这个累赘，她至少要让自己过得舒心点。
看着眼前冷漠到有些陌生的姐姐，林有谦咽了口口水，不自觉点了点头。
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家离医院算不上多远，爸妈走后家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林茴自知每一笔钱都来之不易，出了医院后便打算带着林有谦走回家。
但北方的冬天温度很低，还总是飘着雪，走在外头说不冷那是不可能的。
林茴辍学后便一直在工厂干活，在外面风吹日晒，这种程度对她来说还算不上什么苦。只是可怜从小什么事都有人安排好的林有谦，本身穿得也不算厚实，听林茴说要走回家后先是拉下了脸，但又因为担心姐姐抛弃自己，硬着头皮跟在林茴屁股后面踏进雪地，几乎每一脚都陷进去半截小腿。
“姐你稍微等等我！”
林有谦一张脸被冻得通红，鼻尖更是疼得像被刀割一样。他的步子本就不如林茴大，更何况路面的积雪让他迈步都相当困难，仅仅只是几分钟他便落了林茴一大截，怎么追也追不上。
林茴听见声后停下了动作，转身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林有谦积攒的情绪终于迎来爆发点。
热泪像是小泉一样从脸颊流下，可林有谦不敢也不想哭，害怕被林茴又说在耍小性子。
他那被手套裹得几乎分不出五指的手用力地扯了下帽檐，挡住藏不住事的眼睛。雪地上林茴的脚印清晰可见，林有谦低着头，一步一步顺着林茴走过的路跑到对方身边。
“走路哪里有像你这样遮住眼睛的。”
最后一步踩在了林茴面前，林有谦的脑袋撞在白色的羽绒服上。林茴看不惯他忸怩的模样，她以为他还在闹脾气，不顾对方的挣扎强行将挡住视线的帽子朝上拉了拉，猝不及防和林有谦通红的眼眶撞在一处。
“......你哭了？”
“我没有！”林有谦倔强地撇过脸，长长的睫毛挡住他受伤的神色：“就是、就是风太大刮得我眼睛疼。”
林茴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林有谦不过十岁，刚和她一样失去父母，也没干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
她似乎没必要把自己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
想到这林茴尝试放软态度，她蹲下身子，用背对着林有谦，算是睁眼后第一次对林有谦好声好气：
“走不动就到我背上来，等下又要浑身长冻疮了。”
林有谦的身子很娇贵，没到冬天只要稍不注意防护就会生冻疮。林父林母平时工作忙，几乎每年冬天都是林茴在照料这些小事。听见林茴这样说，林有谦瞪圆了眼睛，一天以来存了满腹的委屈顿时消失不见，他听话地搂住了林茴的脖子，一颗心隔着厚重的羽绒服贴在林茴的后背。
“抓紧了，别掉下去。”
林茴颠了颠身后的重量，站起身子朝着印象里家的方向走去。林有谦整个脑袋都抵在她的脖子旁，呼出的热气顺着冷风一起顺着缝隙灌进她没有防备的后背，有些酥麻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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