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风雪肆虐。
柳如蓁撑着伞，立于门前，等待宋宸。
出宫前，宋宸派江全去史馆只会一声，说是让柳如蓁先出宫，待会便赶到。
来到皇帝给柳家安排的宅子后，柳如蓁见了家人，一时间泣不成声，跪地不起。
柳丘扶起她。多日未见女儿，也是老泪纵横。
柳子云和穆容也在府中，两人劝慰了好久，屋里头的气氛才稍稍喜庆起来。
待到情绪平复后，柳如蓁和柳丘他们坐在圆桌前饮茶闲聊。
穆容嚼着瓜子仁，环看了四周，好奇问道：“诶，蓁蓁，九殿下没来吗？”
柳丘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关切：“是啊，九殿下不是说与你一道来宅里吗？”
柳如蓁觉着奇，她还没有和父兄嫂嫂他们讲宋宸今夜会来，为何他们这么说？
“爹爹嫂嫂，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穆容把手中的瓜子壳倒在桌上，喝了一口茶：“前些日子九殿下来宅里的时候自个说的啊。”
“前些日子？”
柳子云看出了妹妹的疑惑，试探性问道：“蓁蓁，不是你嘱托九殿下每个月来探望我们吗？”
柳如蓁觉着好笑：“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本事，让一位皇子做事。”
听他们说后，柳如蓁才知其中细节。
虽说是被皇帝软禁在宅子中，但生活安生，那些守门的侍卫也十分松懈，有时穆容大摇大摆的从正门溜出府，也没人管。
一个月里，宅子里必然会出现几次宋宸的身影。有时会带好些东西来，米面肉菜，锦衣绸缎，金银首饰，还有一些生活上要用的器物。若是他不能亲自来，那也会让江全跑这么一趟。
听爹爹的意思，江全跑的次数更加频繁，也是苦了江全了，怪不得有时难见他身影，原来是这样。
知道私底下宋宸竟做了如此多事，柳如蓁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柳丘默了默转向女儿：“可九殿下在除夕夜擅自出宫，圣上当是不准的吧。”
柳如蓁摇摇头，她也不清楚，宋宸推辞家宴，是如何一套说辞。
不过照皇帝的性子，无论哪套说辞，都怕是很难应付。
柳子云坐在穆容旁，给她递了把瓜子。穆容接过，见到那瓜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说道：“邓公子也常来，这些瓜子就是他送的，怪好吃的。”
柳丘叹道：“小邓是个好孩子啊，年轻有为。他父亲在朝为官，也是个爱民尊君，直言不讳的臣子。”
本就自觉有愧于邓凝，听到此番话后，更是觉得还不清了。
瞧着外边的天，雪下得愈加大了，宋宸还没来。他不是答应过她，要一起过除夕么。
“我去外边看看吧。”
没多想，柳如蓁起身拿着伞出门
柳丘和柳子云在房陵不知宫里头发生了何事，但穆容入了宫为奴，她知道。也在雪梅轩待过一段时日，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这俩的不对劲。
“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在等等。要我说啊，九殿下待咱们家挺好的，是个好人……”
穆容将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同他们细细说了一遍。
柳如蓁在宅子门前等了许久，也未见宋宸身影。
昏夜无月，寒雪飞脸，有那么几个瞬间，失望之情盖过了她的理智。
或许是在宫中被皇帝留了下来吧……路上，她还心忧着，宋宸会不会被什么牵制住在宫中。
如今看来，怕是真得被皇帝给留住了。
听着街尾的爆竹声响彻黑夜，心头难以控制地跟着颤抖。
柳如蓁心想，罢了吧。
转身正欲回屋时，忽而听到，除爆竹声外，一声格外温柔的男声，唤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转头，只见邓凝撑着纸伞向她走来。
她有些讶异：“邓凝？”
邓凝见到柳如蓁时，也是怔愣半晌。
“姑娘？”
邓府也在这一条街上，两府离得近，原只是想来这边看看柳丘他们，没曾想能遇上柳如蓁。
柳如蓁将凝在脸上的雪抹去：“邓凝你怎么来了？”
邓凝走上前，清秀眉宇间带着笑意：“我来看看伯父他们。姑娘有今日是得了圣意才能出宫吗？”
“嗯，想来他对我的疑心消了不少才准我出宫。”
柳如蓁又再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马车的踪迹，也没有见着宋宸的身影，心里默叹一声，与邓凝进了宅子里。
邓凝与他们嘘寒问暖了几句后，期间柳如蓁一直低着头，也不大搭话。从将才门外相遇，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柳如蓁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门外，似乎在等人，但邓凝肯定，她不是在等自己
邓凝心中有些沉闷，他想去问但见到了时辰，下人已把烧好的菜呈上来了，除夕本该是家庭团圆之际，再待在这就有些不合礼数了，便不敢多做打搅，自请离去。
……
“不等了，九殿下怕是不会来了。”
饭桌上，三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动筷。
还是柳如蓁先拿起木筷，夹了块煲里头的羊肉给爹爹柳丘，说了句：“我们先吃吧。”三人才缓缓慢慢拿起桌上的筷子。
穆容使了个眼神给夫君，柳子云本夹着一个肉丸子准备放到嘴里的，见自家娘子挤眉弄眼的，会了意。也默默放下丸子。
“蓁蓁，你和我们说实话，九殿下是不是喜欢你？”
一口饭卡在喉中，一时间柳如蓁连气都喘不顺，咳了几声，穆容抚着她的背，笑道：“你看你，不打自招了。”
柳丘皱着眉，他早早便看出了九殿下对他们不一般，原因是在此。但将才听穆容这么说，总觉得九殿下为接近女儿，许多事是有意为之的。
柳丘年轻时对情感之事就是一窍不通的，更何况说现在人过半百了，可他也清楚这种事不好开口，于是便含蓄问道：“蓁蓁，那你觉得九殿下如何？”
柳如蓁接过穆容递来的羊羔酒，含了一口，咽下去，才缓过来，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心想忖量了好久，才道：“殿下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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