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阳光透过老旧的木窗照进低矮的屋内时,林桐还大咧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幼弟小宝早已经起了,小宝是赵宝笙的小名。
往日,小宝都是跟着赵玉竹睡的,他年纪小又喜欢粘着赵玉竹,所以赵玉竹与赵大志也就随他了。
小宝虽不足五岁,却格外的懂事招人疼,这不,醒来时发现阿姐没有像平日那般早起,他很懂事地没有吵醒阿姐,自己一个人穿好衣裳,悄悄爬下床就去找阿爹了。
林桐终于在梦里找到了周公,正气愤地与周公争辩,质问他,为何自己睡了一觉就穿到了古代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鸟都不愿待的穷山旮旯里?为何要如此对她?
然而,未等她问出个所以然,耳边传来纷乱的嘈杂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你家今日非得给我家一个说法,要么接着嫁过去,要么还钱!”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还,就让你闺女嫁过来抵债!”
吵死了!
林桐一把掀开被子,气呼呼地穿好衣裳,又麻利地提上鞋子。“嘎吱”一声拉开老旧的木门,不耐烦地大喊一声,“吵什么吵!”
院中众人被这气势十足地嗓音一吼,皆是一愣。
接着李家众人反应过来,推开赵大志气势汹汹就冲林桐而来。
赵大志赶忙护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宝,生怕这些人一个没注意碰到自己儿子。
林桐见几人面色不善,也不怵,关上屋门,慢悠悠转身。
隔壁梁家村李姓的三个儿子,李大,李二,李三齐刷刷站在林桐面前,三人长得都很壮实魁梧,像三座小山一样,霎时遮住林桐头顶的天光。
李大瞧着面前白皮粉面俏生生的小姑娘,个子比他矮一截,娇娇弱弱的,站在他们三个大男人面前,竟丝毫不见小女儿家的矜持含蓄。
“你就是赵家大女儿,赵玉竹?”李大问。
也不怪他不认得赵玉竹,两家婚事定得急,婚礼当天新娘又盖着红盖头上的花轿,等人在河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脸上被头发水草糊住,他也没心思去看新娘的容貌了。
林桐点点头,也拿出气势来,抬起下巴回道:“正是。”
“既然你好端端的,那就应该按照约定继续嫁与我四弟为妻。”李二说。
林桐:“不嫁!”
刚被他们吵醒的气还没消呢!
再说,这个身体还未满十六,对于她一个21世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小接受先进思想教育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怎能接受自己这个年纪就嫁人?
十六岁,在现代满打满算也就是刚上高一的年纪。人生的大好年华还未真正开始,就要嫁为妇人,然后一生蹉跎在围着丈夫孩子打转的无尽岁月里?
她才不要!
虽说这里是古代,但这不是她林桐想要的人生!
“不嫁?”对面的李三眉毛一拧,看起来就是个暴脾气的,粗噶的大嗓门吆喝道,“不嫁那就把欠我家的钱还了!”
刚把小宝送进屋,叮嘱小宝好生待在屋内的赵大志,见此情形连忙上前劝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聘金我家会还给你们!”林桐看向李家三兄弟,郑重地说,“我与你家四弟的婚事就此作罢!”
“行!”李大爽快应了,抬起右手,掌面朝上,摆出要钱的姿势,“一共二十两。”
“什么?”林桐一双杏眼圆睁,“二十两?!!”
她刚穿过来还未满二十四小时呢,就要不明不白背上二十两白银的巨债了?
“你们抢钱啊!”林桐没好气地说,“我记得你们李家当时给的聘金是六两,这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二十了?放印子钱都没你们见钱快吧?”
一旁的赵大志也被吓到了,喃喃地问:“怎……怎么就成了二十两了?”
李三哼了一声,两条粗眉倒竖,不耐地说:“聘金六两不假,但婚礼当天租喜轿不要钱呐,敲锣打鼓不要钱啊!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不要钱啊!”
“还有,”他理直气壮地补充,“是你们自己毁约在先,得赔偿我们工夫钱!”
林桐几乎被气笑了,也不与三兄弟多做啰嗦,淡定又轻飘飘地说:“十两。”
她虽不知这里办个婚礼席面需要多少银钱,但乡下人办个婚礼绝对用不着这么多银两,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别人喊出的心理价位,照半砍,准没错,实在不行,就再一点点加。
这也是她幼年生活在乡下时,耳濡目染,奶奶言传身教砍价还价的真髓。
“十两?”李三拔高了嗓门,忿然瞪着双眼,口气生硬又蛮横,“不行!二十两,一分都不能少!”
“不行?”
林桐眉尾一挑,双手抱胸,不客气地说:“那我们就去里正那里说道说道,明明是你家欺骗隐瞒你四弟的真实情况,骗婚在先,现在又上门敲诈勒索,看看是谁不占理?”
听她说要去找里正,李大,李二表情一变。
他们之前打听过,都说这赵家大姑娘性情温和,柔婉娴静,怎的这般伶牙俐齿?
“十五两。”李大出声。
“十两。”林桐坚持。
“大哥,甭跟她废话!”李三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撸了一把袖子就要去拽林桐,“不还钱,那就拉她去与四弟成婚!”
“老三,别冲动。”李大急忙出手按住李三的双臂,“不管什么事,都好好说!”
见势,赵大志也赶紧挡在自家闺女身前,“对,是你们欺骗在先,我们两家这桩婚事不作数,十五两就十五两!”
赵大志护女心切,不想再与几人多做纠缠,匆忙应下了十五两。
“十五两什么时候还?”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李二问。
这一句把赵大志给问到了,多久?
他没法给出准确时间,自上次摔伤之后,虽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的咳疾好多了,但身子骨已然大不如前,家里一个女儿做不了什么重活,儿子还小就更不用说了。
一家三口人,只他一个劳力,就算他以后不再吃药,家里再省着点花,要想攒够十五两,最少也得一年半。
赵大志咬咬牙,“一年。”
“一年?”李三嗤了一声,“你怎么不说十年,最多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后如果还不上,你女儿就必须嫁给我四弟!”
“要想我们快点还钱也不是不可以,”林桐淡淡扫向李家三兄弟,“十二两,两个月还清!”
“好!十二两,两个月。”李大思量片刻出声。
“那要是到时候还不上呢?”李三问。
他才不信赵老三能两个月拿出十二两来,他三兄弟加上他们爹,四个成年劳动力都不敢夸下海口说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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