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平家就在流水巷,离他摆摊的地方不远。
前两年相依为命的王母病逝后,他便一直孤身一人,日子过得清苦,也冷清惯了。
难得今日家里有人做客,还是他心心念念之人,他高兴之余,也不忘克制压抑内心的情绪,生怕唐突了佳人。
是以到了家里后,他奉上茶水,又端了些零嘴小食,都是方才回来路上,特意带回来的果子,瓜子那些,看上去不起眼,也算他难得的小心意。
说了两句话,王仲平便去了灶房。
慧哥儿人小鬼大,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他自小在殷实之家长大,还从未见过贫苦人家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看到屋里的红杉树,破空而出,他黑溜溜的眼珠子,瞪得圆滚滚,快要掉出来了。
他指着那红杉树问沈姝:“四姐姐你看,这树好生奇怪,怎么会从屋子里长上去?顶上破了个大洞,下雨天不漏水吗?”
“水进了屋子里,还不如把树砍了,补上屋顶那个大洞,不就好了。”
“四姐姐你说呢?慧哥儿说得对不对?”
沈姝一时怔然,虽童言无忌,这话说得也没毛病。
可到底是来王秀才家做客,这样说也太过失礼。
“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慧哥儿不服气,撅着嘴巴:“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快七岁了,马上上私塾了,四姐姐可别小瞧我。”
姐弟二人正逗着嘴,王仲平便拧着杀好的鱼,从灶房走了出来。
外面院子里有水,他舀水洗鱼,就连肚内的黑膜也用刀刮掉了,又在鱼背上每面划三刀,抹了把粗盐到手心,均匀抹在鱼背和肚内。
沈姝从未见过男子做这样的事,他手法相当娴熟,三两下将鱼处理得很干净。
就连慧哥儿也看得眼睛不眨一下:“四姐姐,这个哥哥好厉害。”
翠红忍不住逗他道:“慧哥儿,是大哥儿厉害?还是王秀才厉害?”
想到大哥哥冷冰冰的脸,慧哥儿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我大哥哥厉害,大哥哥会经营,家里营生全是他操持,爹爹说要我往后大些了,多和大哥哥学学。”
这个小鬼头,装起正经来一板一眼。
翠红听了噗嗤一笑,也不逗他玩儿了,于是便拉着他去水缸里看鱼。
王仲平洗好了鱼,一抬头正看到了院子里的姑娘,白裙素衫,目若秋水,如天上月,皎洁不可攀,岂是他能肖想的?
可他一颗心仍旧砰砰乱跳。
那一刻,只想着这一生,为她生,为她死了也值得。
他脸不自然红了下,避开沈姝看过来的眸光,轻咳了声道:“寒舍做客没什么好招待沈姑娘,全都是一些家乡小菜,就怕沈姑娘吃不惯,若姑娘有什么喜好的口味,王某也可照着姑娘口味做些。”
沈姝昨夜里被阿娘一番话伤着,一大早起来只用了白粥,原本没多少食欲。
可眼下瞧着这烟火气十足的小院,被王仲平这么一问,肚子倒是真有些饿了。
“王公子吃辣吗?”沈姝问。
“口味重一点,最好能多放点胡椒,没有茱萸也可,芥子那些,还有最好出锅淋上醋汁,酸辣可口,吃在嘴里口齿麻香,很是回味。”
沈家一向饮食清淡,她特别想吃点辛辣口味,犹记得小的时候在江宁,阿娘带着她吃过辣,起初只觉得舌尖发麻,脸颊发热,就连眼泪也要呛出来了。
可过后又忍不住想吃,又辣又麻的口感,想想都让她食指大动。
王仲平一向不重口腹之欲,家里有什么,便吃什么。
正好前两日隔壁婶子送胡椒来,便是感激他教导虎子功课,听沈姝如此说。
王仲平连忙道:“王某这便去做,劳烦沈姑娘等会,很快便可上菜。”
不过半个时辰,饭菜便端上桌,慧哥儿出来了许久,早已是饥肠辘辘,沈姝还怕他吃不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挑了嘴,嬷嬷还跟在屁股后面喂,他都连连摆手。
可今日个见他居然抱着碗,肉嘟嘟的小手捏着筷子,胡乱往口里扒拉,吃得小嘴上满是米粒。
翠红赶紧拿出帕子,为他细心擦拭。
“慧哥儿,又没人和你抢,慢点吃,别噎着了。”
“好吃嘛,哥哥做的菜好吃。”
听他含糊不清说着,那护食的模样,小脸红扑扑的,让众人见了忍俊不禁,俱是笑出了声。
一餐饭吃下来,欢声笑语不断,比在沈家压抑的日子,倒是舒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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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就连雨伞也撑不住了。
好在她们是坐马车来的,王仲平撑着伞将沈姝送到了车上,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沈姝目色一滞,知晓他是为她遮雨,故意将伞偏向她多一点,才会将自个淋成落汤鸡,心下不由一阵感动。
雨势那样大,车内却闷得像蒸笼,热气只往上冒。
沈姝脸上一热,也不知是被车内热气闷的?还是羞的?
她手指攥紧帕子,连忙催促王仲平道:“王公子请回罢,不必送了。”
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裳:“雨太大了,你赶紧换身衣裳,受凉伤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王仲平却不肯离去,坚持要看她走远,才肯转身离去。
沈姝拗不过他,只得叹了声,慢慢放下车帘,命车夫赶紧回去。
不然他们这样没完没了,都说不清谁送谁了。
厚重帘布落下,将二人很快隔开,车内慧哥儿还没醒,睡得鼾是鼾,屁是屁,雷打不动,那睡颜煞是可爱。
沈姝慢慢收回视线,忍不住捏了捏他脸,叹了口气:“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好生让我羡慕。”
“姑娘您也不必忧心。”
翠红搁下手里的帘子,回身说道:“左右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姨娘那头只是说说,也未必会成事,倒是姑娘您对王秀才…
说着顿了顿,又压低声问:“您当真是对他有意?还是想着若王秀才日后高中,姑娘您日子也有了盼头?可奴婢实在有些担忧…”
“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就算王秀才有才情,可这里头变数太多,始终玄着,像沈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放眼金陵也有不少,姑娘您生得好,何不想想看?”
“年轻富贵公子哥,托付终身…”
这话说一半,却被沈姝皱眉打断:“你这丫头在沈家待久了,倒是学着越发市侩,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没大没小,究竟谁是主?谁是婢?”
“若你胆敢再乱出馊主意,休怪我不讲情面,往后你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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