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婉当了皇后之后,祭奠顾绍已经变得明目张胆的了。
在御狩山的时候,还是安乐偷摸着祭奠的。
沉婉成了皇后的第二年就不是安乐一个人去祭奠了,她与安乐一起出去,好在,两个人没跑到顾绍的坟前去。
对此,顾樘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三年,依旧如此,顾樘继续忍了。
然而到了第四年,顾樘终于忍不下去了,更遑论偷摸跟在后面的侍卫回来禀报的是“娘娘与公主去了……二皇子的墓上。”
“咔嚓”一声,侍卫的话音刚落,顾樘手中的御笔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殿内一片死寂,许久之后,侍卫提着心默默地退了下去。
傍晚沉婉回来的时候,坤宁宫到处都静悄悄的。
沉婉刚进了殿就发现顾樘正坐在屋子里喝茶,她上前给他福了礼,然而这次他的那声免礼却没瞧着她说,更没托住她的手
肘。
沉婉心下一顿,她起了身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香兰端着花茶过来了。
沉婉刚落座就瞥见了顾樘虎口处包扎的白色裹帘,她捧着花茶,抬眸道:“皇上受伤了吗?”
沉婉的话音刚落,战战兢兢地在这里伺候了皇上许久的坤宁宫众人倏地就觉得殿内冰冷的气氛突然之间就好了许多。
须臾,顾樘放下了端着半天早已凉了的茶盏。
“无碍,”他看向沉婉的眼睛,未曾看出几分伤怀,他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顾樘勾起了唇角,“一点小伤……”
落地罩处的李怀恩心想可不是小伤吗,御笔是断了,皇上的手可能也就是被刺了一下,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沉婉“嗯”了一声,小伤就好。
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冷茶被换了热茶,顾樘看着她喝完了茶开始用糕点,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
“今天跟安乐去哪儿了?”
今年沉婉对他缓和了许多的态度还是叫他没忍住。
怪不得一个人冷着脸坐在这里呢,沉婉将嘴里的八珍糕咽了下去。
她就知道她屏退了那些侍卫也没用,不过沉婉也不准备再瞒着他了,本来就是没什么偷偷摸摸的。
沉婉又喝了一口茶才坦然地抬眸看向他道:“臣妾去给二哥烧了些纸钱。”
殿内的宫人很快就退下了,独留李怀恩还站在落地罩处。
顾樘不意她如此直接,甚至差点被她噎了一下,不过听到她喊顾绍二哥,他心里堵着许久的不快终于掩饰不住了。
顾樘攥紧了杯盏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他移开了目光,语气生硬,“我也不喊他二哥,”
“你的夫君是我。”
沉婉又抿了一口茶,摆了半天的阵仗,她原以为他会耐不住些呢。他的意思是她得跟着她的夫君喊顾绍?
其实顾樘更想说的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人,更加不值得她去拜祭!
可顾樘审时度势,还是不曾开口。
沉婉看着他留给自己的侧脸,却没再等到什么下文。
沉婉眨了下眼睛……就这样?
“皇上,臣妾以前就喊的二哥,习惯了。”这般说着,沉婉转眼又是一副被他的冷脸吓到了的模样。
“臣妾少时受过二哥许多恩惠,他……虽然做了不少错事,可是人死账消。”
“臣妾不能忘了从前他护着我的种种……”
“皇上,您不开心我喊他二哥,也不开心我们出宫吗?”
自然都是!可是她一提起从前,顾樘也就没法继续生气了,他缓和了神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否认道:“也不是,只是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又或者只叫安乐去便行了。”
沉婉没说话,四目相对,她又开口道:“二……”
顾樘撇过了头,他再开口是吩咐李怀恩去传膳。
“皇……”沉婉又要说些什么。
顾樘回头握紧了她的手,好了,不依就不依吧,她今晚已经喊了不知道多少声二哥了。
顾樘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总之是劝不了什么的,顾樘也就放弃了给自己添堵了。
——
用完晚膳,沉婉洗漱好了就先顾樘一步上了榻。
顾樘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纱帐已经放下来了。
夜风浮动。
顾樘掀开纱帐上了榻。
沉婉今晚用的是新花露,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的就到处都涂上了,手腕间,散落在枕边的秀发上也全是一样的香味。
顾樘嗅着这股清香,掀开被子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
帐子里静悄悄的,顾樘试探着伸手将她抱入了怀中。
沉婉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眸子却有些亮。
顾樘疑心自己漏看了什么,再看一眼,她的眸子还是很清澈。
顾樘克制着没有将她拥得更紧,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话。
过去了好久,顾樘才轻声地问道:“你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就敢和安乐去祭奠顾绍。”
沉婉与他对视着。
见她不回答自己,顾樘又问了一句,“是不是?”
他看着她,心想要是换做从前,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去顾绍的坟墓上。
很显然,这是他给她的勇气,这般想着,顾樘一时都不晓得该不该继续气下去了。
沉婉垂下了眼眸,说了句:“困了。”
“困了?”
下一瞬沉婉就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可是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顾樘轻轻地拥着沉婉,他看着她轻垂的睫毛,收起了嘴边的话。
——
顾绍的事暂且被顾樘搁下了。
翌日,顾樘安排李怀恩去了一趟延禧宫。
延禧宫,周蕙见到李怀恩的时候竟然有些发愣。
李怀恩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德妃了,甫一踏入这座明明还住着活人,却像一座活死人墓的宫殿,他的心里也打了一个冷颤。
昔日机关算尽的德妃幽禁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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