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7 章 只在

第557章只在晋江文学城

【溯洄从之】

郁和光扭头错愕看向晏止戈的瞬间,他已经提刀凌空而起，孔雀蓝外袍在身后迎风翻滚如声势浩大的海浪。他怔愣转头，目光追随晏止戈向前,与他擦身而过的刹那间，他看清了晏止戈眼中的凛然战意，震怒燃烧成烈烈火海。

唐刀雪亮刀身反照出郁和光眉眼,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怦然心动。

“唰啦——！”

刀刃嗡鸣破空。

晏止戈提刀越过郁和光向前,甫一冲进死尸士兵堆里横劈竖斩，顿时如龙卷风疾驰而过,咆哮裹挟着死尸被冲击向后，顷刻间将包围郁和光的死尸席卷一空。

碎肉血沫高高飞扬而起,掠过郁和光视野。

他怔愣抬眸,屏息注视着晏止戈的身影飞跃将坠红日。血色亲吻**眉眼,晏止戈如杀神降临这片战场。

在郁和光琥珀色眼眸中，开疆扩土。

暴怒驱使着晏止戈横扫千军,包围的死尸士兵不仅难以对他近身造成伤害，反而因为密集而成为了方便的击打对象,省了晏止戈满战场移动的时间,像大型绞肉机，凡是靠近他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死尸难以再死，受了重伤也不影响行动能力。被郁和光轰开大洞的死尸士兵顶着血肉模糊的残躯,继续执着的向他移动,在地面上拖行一地碎肉血迹。

但……杀不死不意味着绞成肉沫还能继续移动。

郁和光眼睁睁看着杀到最后，连无知无觉的尸体都恐惧转身奔逃,拼命想要远离晏止戈。

反倒是晏止戈狞笑提刀便追,它逃,他追，它大卸八块。

攻守之势瞬间易形。

“小A，我好像出幻觉了。”

郁和光木然问：“这是文学系？不对，这是正经战场？”

个人AI趁机谏言：【足可见他平日里欺瞒您到什么程度，持有者，此人断不可留。】

随着死尸仓惶四散，晏止戈这才冷酷挥刀甩掉血沫，翻滚在身后的孔雀蓝外袍重新垂地，他肃杀扫视战场，满地残骸尸块静默，再没有死尸胆敢上前。

清扫掉威胁郁和光的危险源头，晏止戈这才满意颔首。他转身想确认郁和光的安危，却一回眸就猝不及防撞上郁和光审视的目光。

晏止戈缓慢眨了下眼：！

好像……生气了？

孔雀蓝长袍拖曳血迹斑驳的沙砾，他走回郁和光面前站定，低眉垂首，长久无言注视。

郁和光歪了歪头，头顶发丝乱晃：？

晏止戈伸出手，轻轻替他拭去眉尾迸溅的一点血珠。

他嗓音沙哑：“脏了。”

近

距离注视之下，视线交汇，气息交融。郁和光怔愣了一下，差点忘了质问他：这就是柔弱的文学系？

郁和光：总觉得小A说的对，晏止戈的柔弱是骗我的，但他为什么看上去好镇定？

“那是什么东西？”他狐疑打量，问，“那也是混沌物吗？”

“不，神墓**在【深渊】之上，理论上神墓内不会出现混沌物。它是定格在某个时间点里死亡，是神祇的‘梦’，在它的时间点上死亡，不意味着在我们面前也一定以死亡的面目出现。”

见话题被成功转移，晏止戈悄悄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绷着这张脸下面有多紧张，心脏都快撞出去了！

眼见着郁和光被清空的战场吸引，举步向战场四周败落的城池建筑走去，晏止戈刚稍稍放下心。

“那被你杀死的死尸为什么不会再‘复活’？文学系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郁和光猛地杀了个回马枪。

晏止戈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呛死。

“咳，刀好。”他不动声色解释，但在郁和光狐疑的眼神中乖乖双手奉上自己的唐刀。

前一刻还随主人征战沙场，凶悍清扫死尸的锋锐唐刀，现在也莫名其妙显得乖巧起来。

晏止戈：我是娇弱的文学系，和光快保护我。

唐刀：我是刀，你也可以叫我刀刀~

郁和光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在一人一刀脸上同时看出了乖巧。

“全托刀好的福，其实我们文学系，是出了名的脆皮。”晏止戈微蹙眉头扶风弱柳，抬着一双波光粼粼含情的丹凤眼，凭着精准操控的表情和俊美面孔，竟然恰到好处的拿捏了西子捧心、我见犹怜的精髓。

他歪头朝郁和光一笑，刹那间如山泉乍破：“和光一定记得要保护好我，我对你的誓言深信不疑。”

——爆，杀！

任何人看到这么一套组合拳行云流水打下来，内心只会剩一个想法：他好爱我，我要爱他。

根本不会察觉到他健硕结实的肌肉一拳能干爆自己十个。

……但晏止戈面对的偏偏是郁和光。

——文学院教授天敌，情话十级盾牌，理智屏蔽器满级。

郁和光挑眉嗤笑，抬了抬下颌问：“那就是你‘柔弱’的证明吗？”

晏止戈循视线扭头一看，尸山血海全姓晏——就连侥幸完整的死尸也顾不上再“装死”，一股脑从地上蹦起来撒丫子开始狂奔，边跑还惊恐扭头看晏止戈。

手里的唐刀。

郁和光察觉不到死尸士兵具体在看什么，也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晏止戈身上。

“嗯哼？”他鼻音低哼一声，悠然问，“你打算怎么

狡辩？”

晏止戈：……对不起杀的少了。

就应该一个不留！

#手下败将竟敢出卖我#

死尸：？？？

这是人话？

而冷静下来的晏止戈只剩一个想法：完，蛋！一时激动，忘了之前的人设了。

晴天霹雳，首席呆若木鸡。

个人AI嘎嘎大笑，疯狂嘲讽：【哦豁！完蛋了捏～】

郁和光抱臂挑眉看着晏止戈，直到晏止戈人都快死硬了，他才哼笑一声收回视线。

“文学系首席记得，你欠我一次。”

郁和光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漫不经心道：“记上，战斗系又赢了一次。”

晏止戈一怔，随即低笑出声，刹那间笑意鲜活了眉眼，重返人间。

郁和光：赢了！

晏止戈：……可爱。

“如果它能被你杀死，那它不应该是四个月前的战场。”郁和光

说着转身，大跨步迈过满地残骸。失去价值的死尸连让他多一个眼神都欠奉，“你刚才说你在四个月前见过它？恐怕我们看错了目标，它们是不同的时间节点。”

失去队内联系的现在，郁和光希望尽快能与谢枝雀等人汇合，他离开的突然，没来得及和队友交待，在时间节点繁杂的现在，他担心分开的时间越长，越会被时间的浪潮推离越远。

晏止戈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和光说的是。”

郁和光辨认了下方向，翻过堆积如山的尸骸，他才发现尸山后面不是他以为的旷野，而是和他见过的空城类似的城池。

他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印加神祇一千年重复同一个梦境？”

他们不是被时间浪潮冲散到不同的海岸，从始至终只有同一个岛屿，只是不同的春夏秋冬。

“和光说的对。”晏止戈点头。

郁和光：“……”

他扭头，看见小媳妇样的文学**。晏止戈低眉顺眼塌着肩膀靠在他身上，结实肌肉都委屈挤在一起，一米九的人硬生生挤成娇弱小白花。

看见郁和光看他，他眨眨眼无辜歪头。

郁和光：“…………”

“啪！”

他一巴掌盖在晏止戈脸上，冷声：“变回去。”

晏止戈仔细看了看郁和光的脸色，确认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笑起来。

“还生气吗？”他弯了弯唇角，俯下身率先道歉。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哪个角度笑容最好看，不放过任何优势的充分利用，一叠声的歉意更是堵得郁和光就算有气也发不出来——郁和光本来也没生气，只觉得有点可爱。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已经笑了起来。

“啧。”他斜眼瞥了厚脸皮首席一眼。

文学首席不负厚脸皮之名，顺杆爬果断贴近，郁和光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近距离贴贴。

郁和光：……话说早了。

巴斯特不是，晏止戈才是真正的狗皮膏药。

两人深入空城，这座在神祇梦境之上构筑的城池，很快在郁和光面前展开。

不，那不是人走屋空的城池，而是战乱后的生灵涂炭。

死尸士兵从他们眼前消失，但尸骸已经横亘眼前。破窗耷拉出半截身体的，门后半掩的血泊腐尸，房屋废墟下青白绝望的脸。

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无声无息睁开，从黑暗深处向外张望。

郁和光呼吸一滞：“这就是……印加神的梦？”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繁盛的帝国，再不济也是印加帝国曾经留下的繁荣景象，或是早已死去的文明悲哀呈上无人的空城。但他没有料到，矗立在战场边缘的城池，竟然是一座骸骨之城。

“或许是神祇的时间定格在了印加破灭的一刻，或者这是最令印加神魂牵梦绕的一幕。”

晏止戈说：“人可以许愿好的或坏的，神所在意也有好坏，但不论那是什么，都是神愿为其墓的一瞬。”

他说起四个月前，神墓最初的**。

“印加神严重凋敝，并且很多神还有口吃的毛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晏止戈：“为寻求复原印加文明，文学系一直在寻找记载印加文字和历史的泥板。”

四个月前，印加神墓出土新泥板。

前期勘察是文学系大三小队完成，正式任务由神学系高年级小队执行，新泥板的消息令文学院振奋，他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在研究室迎接新的历史载体。

文学系大三小队平安返程，期间陆续出任务的小队同样情况正常，在文学院监管下的神墓像被硬生生拔了牙的老虎，乖觉的不敢咬人。却没有人想到……它不过是择人而噬。

“根据前期勘探小队的消息，文学院判断该泥板是记载印加覆灭原因的最重要一块。”

晏止戈举目四望：“和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或许有几分相似。”

他回想当时勘探小队提交的报告，大脑飞速运转比对其中异同，转身却看见郁和光抬手捂唇。

“印加神……”郁和光若有所思问，“为什么会严重凋敝？口吃的毛病又是哪来的，难道是混沌侵袭？”

晏止戈：“。”

他面不改色附和：“尸啊，为什么呢？”

晏止戈原本以为战场定格的时间节点，是四个月前自己离开神墓的时刻。但在清扫开所有挡路的死尸士兵，找到城池并比对最初挖掘到的泥板之后，他不这样想了。

“战场的时间点远在我

进入神墓之前。”

他皱眉道：“或许是最开始被困神墓的神学系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是……”没看到那块恰好处在和平与**交界点的石板，他难以下判断。

郁和光从翻找的居民家里走出来，跨过横倒门后的尸体向晏止戈摇摇头：“一家11口，全部死于非命。我看过了，几乎整座城的死因都是一致的——外敌袭击。”

他问：“不能问问最开始那位神学系，他究竟都看到什么了吗？”

晏止戈顿了顿，缓慢摇头：“他**。”

“神学系队长身死，队员死伤惨重，重伤回新地球的，也多长时间疗养，能保持清明的时间太少。”

能直面邪神而存活者，万中无一。

受困神墓的小队在晏止戈救援之前，已经失联数日，晏止戈将活着带他们离开视为第一优先级，没来得及询问旁枝末节。

晏止戈离开的时候也以为等他再重返神墓，会进入相同的定格时间。那时他还不知道要问的问题。

而现在……神墓内外信号阻隔，他也无法联系到远在新地球的养伤神学系队员。

“或许现在错误的时间节点，和最初那块泥板有关。但我只拿到了勘察报告，没有找到实物。”

晏止戈蹙眉道：“神学需要历史，历史需要求真，只有拿到实物才能确认，在那之前，都是猜测。”

两人翻遍了整座骸骨死城，男女老少一律死亡。但除了尸体，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溯游小队曾来过的踪迹，弹壳，战斗痕迹，记号——任何不属于印加帝国的符号。

“你们文学院的神学遗迹，一向这么难搞吗？”

郁和光皱眉问：“怪不得你们会增加战斗系队员。但你们陷在神学遗迹里都是怎么离开的？”

“我们一般不会陷在神学遗迹里……”晏止戈话刚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及时刹车，硬生生扭转方向说，“但印加遗迹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你说的没错，文学系确实很危险，没有战斗系的保护，寸步难行。”

晏止戈从后面抱住郁和光劲瘦腰身，把脸往他肩膀上一滚，可怜巴巴道：“如果没有能保护我的战斗系，我会在遗迹里死去。我知道和光很忙，有更多人需要你，不过没关系，我会在暗无天日的陵墓里慢慢等……”

【谎言，借口，虚伪。】

小A忍无可忍，打断晏止戈，转头向郁和光犀利指出：【持有者，此人包藏祸心，意欲蒙骗，必有所图。持有者切莫相信他。】

晏止戈越过郁和光肩头看见他手腕上闪烁的光脑，眯了眯眼，挑衅般双臂抱郁和光的腰抱得更紧了。

小A：……%&*@*！！

【男狐

狸精！诱拐犯！臭不要脸！】个人AI愤慨指指点点。

晏止戈顿了下，发现说话的是他自己的个人AI。他慢慢低下头，危险看向自己的光脑。

个人AI顿时卡了壳。随即又振振有词道：【我替隔壁的AI说的，不是我说的，你不要迁怒……】滋啦！

一路火花带闪电被晏止戈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个人AI：QAQ

AI神经网络里，它试图向金光灿灿的小A求助。

但小A一看见它顶着猫猫头像，顿时冷酷：【弱小是最大的原罪。干不掉你那狼子野心的持有者，还敢假装我说话？】

小A冷冷扔下一句【自己解决】，就消失在了神经网络底层的光点里。

留晏止戈的个人AI顶着鼻青脸肿的形象，欲哭无泪看着小A离去的背影。

路过的陌生AI礼貌敲敲：【你好，你为什么裸.奔？】

？

个人AI疑惑伸出圆手摸摸头，结果头像处……猫猫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白圆！

而刚才和它有过数据交集的，只有一个郁和光家的小A。

晴·天·霹·雳！

个人AI惊呆了。

它万万没想到，小A竟然是这种坏叽！

个人AI哭丧着拖着赤.裸.裸.的数据包回到光脑，晏止戈眉头一动，敏锐发现了他的个人AI——“你头像呢？”

他礼貌笑问：“有我家猫那张。”

个人AI悲伤缓缓跪倒：【……被对面的坏叽没收了。它太坏了！没见过这么坏的机。】

晏止戈：“噗。”

他咧了咧嘴角，在光脑摄像头不可置信的注视中发出笑声：“哈。”

【…………】

个人AI悲愤：【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弹冠相庆！我要告诉郁和光你的真面目！】

晏止戈倏地睁大眼，他立刻伸手去捂光脑，但郁和光却在此时似有所感转身望来，他眼睁睁看着个人AI甩着嘴皮子就开始阿巴阿巴——

【告诉他你床底下都是你写了他名字叠的纸星星，你还武力胁迫邪神让它祝福郁和光，让堕神算命郁和光喜不喜欢你、说不喜欢就一顿揍，你杀掉袭击溯游的遗民势力后把尸体摆成玫瑰花、想向郁和光表白但他嫌弃你玩尸体根本没注意……唔唔！】

——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大手抓住光脑扬声器猛地一扯！

滋啦……

一阵电流声乱响，个人AI安静了。

“你在干什么？”

还不等晏止戈松口气，郁和光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他倏地又惊出一身冷汗。

郁和光疑惑视线下滑：“我怎么看见你在和你的光脑打架？”

晏止戈冷静：“这是人

和AI的相处之道，不定时揍一顿更有利于AI发展。”

郁和光：“？”

不理解，但很乖的屈指叩了叩光脑。

敲出了小A：【持有者，我永远是你忠实的拥趸。】

郁和光抚了抚屏幕，替小A揉被揍疼的地方。

他感慨：“我真是太坏了，竟然揍一个可怜无助的AI。”

晏止戈：“……那不叫揍。”

他阴恻恻盯着小A，但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家伙卖惨这么成功，我就不行？

光脑提示灯闪烁，像在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