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云飞冷漠地盯着萧挽挽狰狞的表情,心道:哦,原来是嫉妒啊。
但下一息说出口的却是:“啊?他真喜欢我?”
争云飞茫然地松开萧挽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啊?”看出争云飞不是装的,这下轮到萧挽挽迷茫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啊?!”
随即听到始终淡定的丹辉轻笑了一声,起身拎起湿漉漉的萧挽挽。
萧挽挽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开始撒泼尖叫:“丹辉,你能不能别做出那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伽伽那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为什么不挑她的毛病?阿洛商不是说他无欲无求六根清净吗?”
丹辉依旧不理他,领子后的八哥伸头对着争云飞:“再见小珈梨~我们还要帮老弱妇人放牛打水,先走喽。”
萧挽挽还在契而不舍地尖叫:“争云飞你等着!你走哪我跟哪!死了都做鬼吓你,休想做出对勒燕不利的事!”
·
轰隆——直到震响传来争云飞才完全清醒。回首望向声源就见伽西耶的军帐几乎要被掀上天。
帐内二人用语速极快的勒燕语争吵,附带砸杯掀桌等一系列破坏性声响。
虽然看上去像是阿洛商单方面无理取闹。
勒燕众人清楚这是动真格了。
习惯了议事便斗殴众的侍卫变了脸色,无一人敢上前,就连萧挽挽和丹辉都愣了一愣。
萧挽挽捂着被打鼻塞了的鼻子闷闷问道:“要去劝架吗?”
丹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表示“可以,但不想”。
八哥凑上来喳喳:“被误伤打死了算谁的?”
争云飞正要启步,便听到萧挽挽幸灾乐祸道:“劝你别去。管人家家事做什么。”
争云飞哂笑:“千年王八丢了壳的惊天大笑话,热心市民积极融入俗世生活有什么错?——还有,自己爱管闲事儿还好意思说别人,要不要脸?你真的像那种占有欲极强,恨不得天下人只喜欢你一个的大小姐。”
萧挽挽气急败坏:“你!”
不等萧挽挽破防,阿洛商就被伽西耶一脚踹出来,直直砸在争云飞身上!
二人飞出一丈,争云飞的小身板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迫做了肉垫子,阿洛商的重量“势吞山河”,差点把争云飞送去见长生天。
萧挽挽仰天大笑:“哈!哈!哈!”
“你没事吧!”
阿洛商鼻青脸肿,一滴鼻血滴在争云飞眼皮上,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痛苦地闭上眼睛:“……没有遗言。”
阿洛商肌肉紧绷,抖着手不敢碰争云飞,生怕她哪里的骨头断了:“我……我……”
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视生杀如草芥的大将军慌如闯祸孩童,无措起来,却闻到争云飞身上若有若无的荔枝香。
萧挽挽私下里那叫一个风流混乱千帆尽过,阿洛商警铃大作,趁所有人不注意菜刀眼飞向萧挽挽,做口型:你死了。
萧挽挽指着阿洛商,不敢置信地问丹辉:“他瞪我!”
丹辉无语,小八哥补刀:“该。”
萧挽挽张牙舞爪:“我今天晚上就要喝鸟肉汤!”说完还不忘对路过的姑娘吹了一声愉快的口哨。
争云飞右眼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阿洛商的惊惶,顽心一跃,开始假装痛苦地倒抽气。
“桑诺!桑诺!”阿洛商叫破了音,轻轻拂去争云飞眼皮上的鼻血,捧着她的脸,自己慌得不行还不忘安慰争云飞:“嘘,嘘,没事、没事,桑诺从小学巫医,他能治好你……不行,他一个还不够,来人!去极北前线把庭前柳接回来!”
伽西耶提着阿洛商的刀追来还要杀,却见一大群人一起围在争云飞和阿洛商周围,把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伽西耶踮脚探头,以为阿洛商又在装瘸:“阿洛商我警告你啊,赶紧爬起来,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撒泼没用。一会滚哲尔部落和刹林部落的长老要来,你别让那俩老东西看我笑话……”
侍卫在混乱中心答道:“回禀王上,小王妃好像被误伤了!”
众人相互推搡,和八百只苍蝇同时嗡嗡没有区别,伽西耶努力听还是没听清:“什么?”
丹辉的八哥帮忙传话:“小王妃断了三根肋骨!”
伽西耶拢着耳朵:“啊?”
萧挽挽一字一句,朝着伽西耶耳朵大声道:“他说:小、王、妃、快、死、了!”
“巫医呢?桑诺!”伽西耶扒开人群,吼着让他们散开,道:“行了萧挽挽,别笑了!丹辉,把他弄走!奶娘别把明歌抱来先去帐里!桑诺呢?人呢!”
“快看娘娘河!”
“桑诺大人投水自尽了!快去找王上!怎么和大祭司交代啊!她在北线作战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啊……”
听闻桑诺寻短见,伽西耶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找我有屁用快捞啊!”
“哎哎哎哎桑诺大人飘远了……”
场面一度乱成一锅粥,既然已经躺在地上了,争云飞打算多躺一会,把粥趁热喝了。
争云飞自小习武,被撞一下内力一运其实没什么事。她自知玩大了,后悔演戏吓阿洛商:不死一下是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戳戳阿洛商,对他挤了一下眼睛。
阿洛商一口气卡在胸口:“……”
发现被耍,阿洛商立刻变脸,仿佛适才急得可怜兮兮的那人不是他:“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我以为你要死了。”
争云飞心弦被拨出一声灵动的声响:这么在乎我?
阿洛商像是真生气了,扭头就要走,抬头看到桑诺已经被捞上岸,萧挽挽朝这边做了个“屁事没有”的手势。
阿洛商之所以对桑诺的关心看上去十分草率,是因为这会儿莫名不知道该去哪了。
没错,勒燕草原,天大地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洛商,没有家!
他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口气,挨着争云飞躺下。
饱满蓬松的云快速移开,骄阳悠悠照下来,又被新一批白云遮挡,青草野花随风摇曳,不远处乱成第二锅粥。
这场面安心又诡异。争云飞扯了两根狗尾巴草,一根含嘴里,一根递给阿洛商,道:“对不起,下次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还有下次?
阿洛商十分不满意这个答复,怨妇瘾上来,嚼着狗尾巴草茎,声音含糊:“你和萧挽挽说什么呢。”
争云飞是那种,别人来埋怨“都是因为你我吃饺子都不用倒醋了”,她却能一脸无害着说“没事我爱沾酱油”的人。
她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斟酌了一下,决定直言:“我想要回铁雁营的兵权,大小姐觉得我利用你。”
阿洛商没想到争云飞连春秋笔法也不打算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都愣住,噎了半天,避重就轻:“大小姐?”
“萧挽挽。你不觉得他很像话本里那种被惯坏了的阴暗大小姐吗?”
阿洛商想了好一会,才失落地答声“哦”。
争云飞翻身侧对着阿洛商,自下而上地眨巴眼望着阿洛商:“你也想要铁雁营吗?”
阿洛商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仿佛对天上流云产生了巨大兴趣:“也……没有。铁雁营十之有七为弓骑兵,马呀、弓呀、装备呀,都是最精良的。自我母亲故去后,勒燕的账就没平过,如今负债累累。勒燕东北战事未平,军队只能重新整合,不得裁撤,弓骑兵娇贵惯了,动他们和自焚无异。养三大营已经是举国之力,多出来八千弓骑兵实在养不起。”
争云飞一拍脑门,猛地坐起:“怪不得!”
阿洛商皱眉,关切道:“怎么了?”
争云飞揪着青草,苦笑:“铁雁营是温大将军镇守东南的主力,老皇帝十分忌惮。将军战死后,再无能统领铁雁营的武将。这些年,铁雁营不愿裁撤,辗转多手,召朝国力也逐渐衰弱,养不起,重新整合入别的军营又怕拥兵自重……为了避免兔死狗烹的骂名,就把铁雁营归还温氏全权处置——反正温氏老的都死了,小的还没长大,温颂玉又一文弱书生,掀不起浪花。况且温氏也不可能养得起,最终结局一定是自己溃散——”
争云飞猝然打住话头。
等等,不对。
过程可能是这样,但目的……
阿洛商看争云飞咬着指甲垂眸思索的模样,就坡下驴,没忍住笑出声:“结果温颂玉这个傻的把烫手山芋当作香饽饽,添进你的嫁妆。”
谁知争云飞笑不出来,压着眼眸:“一个国家都养不起铁雁营,更何况一个和亲公主。温颂玉何德何能能把兵权给我?阿洛商,你别装。你和召朝的死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争云飞太敏锐,阿洛商嘻嘻不出来了,心里却满意得不得了。
云舒云卷,日光耀眼,阿洛商目光落在争云飞脸颊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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