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剩下三人神色各异。下家张妙如看着一手散牌,嘴撅得掉到桌子上:“我不信,北风。”
对家何昭姬莞尔一笑:“小花将军的手气一向很好。九饼。”
上家阿洛商抬眸斜看一眼花照野,摸一张幺鸡丢一张白板,帮花照野起一张,再飞出袖箭杀几个巡捕,整套动作连贯得叫人害怕。
他余光恰巧看到岸上蔡歌正将射程八百步大弓拉满,一旁的桑诺上赶着点火油。
阿洛商:……………………
瞎凑什么热闹。
小船周围的巡捕越来越多,喊声连片,点了火油的步弓射程只有百步,射程不够,有气无力地落在水里。
鱼虾逃窜,荡起层层涟漪,周边船家吓得连连驱船离开。
花、洛二人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地看牌抓拍,时不时打掉几个快要爬上船的巡捕。
花照野摩挲牌面,歪嘴一笑,不断提醒各位以施加心理压力,逌然道:“哼哼,停口了哦。”
蔡歌抬手放弦,大箭破空而来直直剁入船尾!小船剧烈晃动,阿洛商袖箭已空,根本来不及用袖箭改变大箭的方向。
火势骤起,巡捕士气大涨。
都快杀到头上了,四个人还打得起劲,若是有人围观,定会感叹一句:“瘾这么大啊。”
桌上剩最后七张牌。
阿洛商想起身灭火,被花照野按下:“急什么,那箭一半都在水里,火烧不大的。”
阿洛山眼神一动:“现在看得见?”
花照野笑着指指耳朵:“我听得见——哎呀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是装的呢。”
“呵。”
阿洛商嘴角朝下掉了许多,心道:你前科太多了。
张妙如百无聊赖地转着一张四条,嘟囔:“就要黄庄了。小花将军,你不是一上来就停口了吗。”
阿洛商心中纳罕:何止是庄要黄,人和船都要黄了。
花照野不急不俆,眨眼:“停了个‘滔天巨口’,有问题吗。”
张妙如:……
何昭姬:……
刚靠近就祭天了的巡捕:……
“我就知道。”阿洛商低头笑出声。
“你能知道什么!还笑!”凶完阿洛商,张妙如朝左边“软娇硬撒”:“姓花的!我要一张六条!”
赶在张妙如掀桌前,花照野赶紧喂一张:“好好好。”
又轮到阿洛商。
他扫视一眼废牌,大致算了一下花照野胡哪一口,沉吟片刻打出最开始摸到的那张幺鸡。
“杠!杠杠杠!杠!!!”花照野将假装撸一撸被护腕捆实了的袖子,推牌:“——杠上开花!!!”
“等登灯登——可等死我了,谢谢倒霉鬼点菜——哎不是,客……”花照野偷偷观察阿洛商神色,声音越来越小。
“放胡!”张妙如气急败坏,尖指甲马上就要抠进阿洛商眼里,被何昭姬笑着一把拉回来。
不等张妙如耍赖,火势转眼将船烧掉三分之一!
花照野施施然起身,甩了甩有些麻痹的腿脚,好像这才有功夫管巡捕抓人的事:“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这多人来抓你?”
阿洛商噎住。
如果在一刻钟前花照野这么问,他可以不留情面地嘲讽花照野:“谁知道你在哪鬼混留下证据要被抓去投石”,可惜适才蔡歌和桑诺的表现太过积极,阿洛商自己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小心犯了什么事。
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何昭姬抡起琵琶砸晕一个即将扒上船的巡捕,念一句佛,看了眼星斗的位置,优雅整理头发,道:“啊,三更快四更吧。”
阿洛商掩面,长舒一口:刺杀花照野的十日之期已到,这些巡捕还真有可能是来抓自己的——怪不得蔡歌桑诺那么踊跃:一个是为了除掉傻逼同僚,一个是为了报仇连主子都可以祭天。
花照野听声辨位,抄起烟斗打翻数个人头,朝阿洛商吼道:“愣着干嘛啊!眼里有没有活,会不会帮人家小姑娘灭火!”
“嘿咻——”张妙如一个深蹲打来满桶河水,几下将火泼灭:“没事哒!我可以!小花将军你快跑吧,昭姬姐姐和我能应付!”
说着将盘子案板等物什扔在水中,砸晕一片巡捕:“哈哈哈好好玩啊,像是鱼翻肚子!”
花照野捏一把汗:“水里的都是想杀我的,往哪跑!完了昭姬姐姐,这下传出去就是咱俩在船上殉情了……”
“殉情?”阿洛商顿住,有些偏执地望向花照野血色欠缺的嘴唇:“殉、情。”
“你要和谁殉情?”
明明是一个玩笑话,花照野有点不理解阿洛商为什么要较真儿:“什么?”
谁知阿洛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花照野身后,有些暧昧地贴在她耳边,悠悠道:“卦还没算完是吧?”
花照野没反应过来,愣住半息,被趁墟而上的巡捕抓住脚腕!花照野毫不客气地抽出阿洛商的马头弯刀,挥刀砍断那手,嫌弃道:“噫,脏死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阿洛商夺回马头弯刀,咯噔一声收刀入鞘,铁钳一般的手握住花照野脖子!
整套动作皆在眨眼之间,行云流水,旁人看了还会以为是某种深情的撩拨。
“救——唔!”
阿洛商变脸太快,花照野没想到这真是个疯的,嘴被捂紧无法出声也无法呼吸,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手脚不断挣扎,却被阿洛商毫不留情地两三下卸掉手腕!
花照野体虚素来娇气,巨大的疼痛像是身体被重锤夯成泥。她眼前发白,身体软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
“谁惹你了!”
花照野晕着头,呲牙咧嘴暗骂:完了,摊上有病的了。
“小花将军!真是罪过。”
何昭姬惊叫,抄着琵琶就要抡来,阿洛商撩唇轻笑:“嘘,退下。”
何昭姬指尖夹毒针,本想继续向前直接杀死阿洛商,结果看到花照野挤了一下眼暗示不用管,亥时三刻城郭老地方见。
“……真是的,佛祖保佑。”何昭姬沉默一息,反手用琵琶圆润的背板给一巡捕开瓢。
阿洛商像是被夺舍了一般眼神已经不清明,将花照野轻轻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犹如蛰伏已久的饿狼:“没算完的卦,就用命来偿吧。”
说罢仰身同花照野一同落入水中!
岸上巡捕大吼一声:“花照野阿洛商落水!别让他俩跑了!”
在落入水中的刹那,花照野迎面撞上一张发白浮肿的脸!
花照野倒抽一口气:正是失踪了一整天的徐道微!
只见她手脚被扭断,粗麻绳将其拴住捆在船底,尸体被河水泡发,被鱼虾啃噬,一只眼球掉出,挂在空洞的眼眶上,绝望地盯着花照野!
花照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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