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霄殿内出来，哪吒同杨戬并肩而行。
左臂上被玄音夫人琴弦气劲划开的伤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细微尖锐的刺痛。
哪吒的动作一顿。
那阵痛感带着阴邪的凉意，并非难以忍受，却勾连着附着在元神之上的烈焰，让他心头莫名烦躁。
杨戬察觉到他的异样，顿住脚步，低声问道：“怎么了？”
“无事，”哪吒摇头摆手，神色恢复如常：“一点小伤，那妖妇的妖气还未散尽而已。”
虽说这玄音夫人确有几分门道，但还不至于能有伤到哪吒的能耐。
杨戬见此，也未在多言，再凌霄宝殿之外别过，各回各的府邸。
－
敖烈父子离去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云路尽头。
清元步履匆匆，穿行于缭绕的仙云之间，终于在临近南天门的一处云台追上了他们。
“西海龙王，敖烈殿下，请留步。”
清元朱唇轻启，急切唤道。
腾云在前的西海龙王敖闰停下身，转过来，表情温和恭敬：“清元仙子还有何指教？”
“不敢。”清元目光直接转向一旁脸色依旧很是难看的敖烈，“只是想请教殿下，方才提及的‘阿雪’究竟是何人？据小仙所知，西海并无龙女。”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敖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不等敖烈开口，便抢先道：“仙子怕是听错了，小儿一时意气，胡言乱语罢了。”
他语气依旧平和恭敬，脸上笑得却很牵强。
“父王！有何不能说？！”
敖烈猛地抬头，眼中是再难压抑的愤懑，声声质询：“难道就由着阿雪被抹去一切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吗？！”
他转向清元，语气颇为激动，“阿雪她就是我妹妹！是……”
“敖烈！”
敖润一声断喝，声如闷雷，硬生生截断了敖烈后面的话。
这次他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对清元拱手，语气强硬：“家务事，不便外传，让仙子见笑了，告辞。”
说罢，带着敖烈，化作两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南天门外。
清元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绪沉沉。
敖闰的掩饰太过明显，敖烈的悲愤不似作伪。
既然已起疑，便无需再犹豫。
清元转身便朝着天庭藏书楼的方向而去。
那里收纳着三界诸多典籍卷宗，或许能找到线索。
－
藏书楼内，玉简浩如烟海，仙气氤氲。
清元摒弃杂念，一头扎了进去。
她先查阅四海龙族谱系，尤其是西海与东海，确认无疑，官方记载中并无名为“阿雪”的龙女。
她又翻找与哪吒相关的卷宗，关于陈塘关、东海之事，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灵珠子转世与东海三太子敖丙的冲突，而后水淹陈塘关的劫难，就连被太乙真人抽离情念的内容都寻不到。
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又将翻阅的范围扩大至东海各类杂记秘闻。
不知翻阅了多久，指尖终于落在一枚略显古旧的玉简上。
上面有一句极其简短的记载：「东海龙王曾宠幸一鲛人，鲛人有孕……」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后面本该续接的文字像是被人生生抹去，只留下一片空白。
清元的心跳漏了一拍。
鲛人……有孕……
她赶忙寻到东海龙王敖广的个志，仔细翻阅，果真找到蛛丝马迹。
敖广确曾宠幸过一鲛人，鲛人有孕，只是后来因龙后不喜，敖广便将鲛人流放至龙渊深处，再不召见，而后鲛人便郁郁而终。
并未言明鲛人腹中的孩子是何去想。
联系起之前，敖烈说阿雪是他妹妹，虽他不认东海这一支血亲，对敖丙的所作所为也嗤之以鼻，但他未必不认这个“妹妹”。
她立刻传信露冥，吩咐道：“你速去东海一趟，设法查探，东海龙王是否曾有一女，其母为鲛人。此去务必小心，勿要惊动旁人。”
露冥接到信，领命而去。
清元回到玄月霜台，静候露冥的消息。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清元只觉着坐立难安，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敖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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