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微风和畅。
早上八点半,山下水稻试验田,空气中翻涌稻谷将熟的气息。
青黄交杂的稻田中央,卓客身着醒目的蓝色衣服,拿着卷尺测量各处水稻的生长高度,他身影时隐时现,宛如一尾灵活游动在稻浪中的小鱼。
收集完几个样本后,他转头走向稻田更深处,完全融入这片辽阔的田野。
农田旁边的气象监测站,程澍礼站在大气沉降采集装置下,仔细对比最新气象数据和历史记录,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蹲下来挽起袖子,把离他最近的那株水稻拔出来。
没有虫害,但根系发育不良,典型的缺水指征。
卓客从稻田里钻出来,坐在田埂上,用积水洗掉脚上的泥泞:“二号田水稻长势稍逊预期,三号田有小面积的倒伏,看起来都是缺水导致的生长不足。”
程澍礼将手中的水稻放回田里,垂眼看向田间浅浅的一层积水,思忖几秒,偏头问:“严重吗?”
卓客穿上袜子和鞋,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如果再晚点就严重了,趁现在赶紧加大灌溉,应该不会影响结实率。你那边怎么样?”
程澍礼:“降水和往年相比没有明显异常,都在正常范围内。”
卓客松一口气:“那就好”
又陆续勘测完剩下的两块试验田,两人动身往花桥的方向走。
离花桥越近,游人的身影越多,现代繁华正在渐渐覆盖这片古老的村寨,这让卓客想起一事儿:“诶程教授,你听说了吗,棋山的投资基本定下来了。”
程澍礼有些讶然:“这么快?”
不仅是他惊讶,气象站其他几人也都没想到,这次的合作进度快得像是坐了火箭,卓客发出感叹:“果然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低调随和的。”
程澍礼弯下腰,将一株倒伏在田埂的稻穗拨回去,没有接话。
“对了程教授。”到了宽阔地带,卓客放慢脚步,和程澍礼并排着走:“那你是不是就能提前回去了?”
问题被骤然提出,程澍礼下意识愣了秒。
卓客接着说:“老金说市局领导看了你交的那份报告,为此专门开了讨论会,都觉得很满意,已经把五子顶迁站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不知道。”程澍礼本能地逃避这个问题,一秒的停顿后才道:“等这次试验结束再说。”
卓客哎哟了声:“那还能赶得上阿尧的婚礼。”
“他要结婚了?”程澍礼转过头,眸中带着讶然又真挚的笑意。
卓客也笑:“这会儿估计挨家挨户发请帖呢。”
程澍礼直视前方,不忘礼节性的事情:“你们这里一般结婚送什么?”
“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七夕花桥有个市集,你可以去看看。”
说完,卓客叹了口气,肩膀一松,说不清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我记得我刚来五子顶的时候,山上就老金和蔡叔俩人,蔡叔还是市里觉得这儿确实太苦送来开小灶的,当时我们仨大老爷们儿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跟庙里的和尚似的,成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市里,结果等着等着,把梁闪闪和阿尧给等来了,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两个地有去无回。”
作为第五个来到气象站的人,程澍礼眉心极轻地蹙了下,不甚赞同地说:“虽然老金很可怜,但我不是很想吐水降雨。”
能降雨的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乌鸦飞起而过,空气莫名的冷下来。
卓客面色古怪一瞬,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愚蠢,憋半天了问:“啥......啥意思?”
“......”首次尝试讲笑话的程澍礼出师不利,他颔首,如常地说道:“开个玩笑,不必在意。”
说完可能是觉得尴尬,他抬步快速向前,在人设崩塌前,留给卓客一个程教授的背影。
卓客却像是突然脑子转过弯来,果然文化高的人讲笑话都这么有深度,这么想着,卓客不顾形象地大笑两声。
难得听到程澍礼这么说话,卓客觉得他涵养规矩的坚硬躯壳终于融化了一点点,人和人的关系近了一点点。
“哇噻程教授!真是活久见!你都会开玩笑了!”他大笑着追上去,伸手一勾程澍礼的肩膀,大步朝前,语气怅惘:“还真有点舍不得咱这妖精洞啊!”
声音顺着河道的风飘走,无数的情绪和感怀散开,悠悠然然流向远方。
上午十点五十六,两人回到气象站,果然收到来自阿尧的结婚请帖。
看见上面的结婚日期,梁晶晶问阿尧:“你们彝族不是不能在七月结婚吗?而且你这还是七月十三,离中元节这么近?”卓客也跟着看过去。
以前老一辈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但随着时代变迁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大家更多地从自身实际情况考虑。
阿尧搔搔后脑,笑着说:“我们家和阿芝家都不太在乎那个,而且阿芝哥哥工作太忙,平时不好请假,我们找毕摩定了个日子,想赶紧办了。”
说着他就拉上卓客,和梁晶晶凑一块开始商量婚礼游戏。
靠墙位置,程澍礼录完全部数据,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走出办公室送给老金。
老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眼神中透露着纳闷:“程教授,这是什么?”
默了两秒,程澍礼说:“朋友从一个很灵的庙里请来保平安的,送给糖豆儿。”
听他说完,老金拖着东西手掌微微颤动,他知道程澍礼不信这个,但不管如何,能为孩子做这些就足够了。
感动之下,他嗓音艰涩发抖,不停地跟程澍礼道谢。
日光偏移,照向屋内,三人趴在窗台望向窗外,共同见证了这个历史性的交接时刻。
卓客超然物外的口吻:“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原因的。”
梁晶晶淡声:“这个世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没有联系,也没有意义。”
卓客余光瞥过去:“那你跟着看啥?”
梁晶晶眯眼:“但他俩这事儿不正常。”
阿尧急吼吼:“啥!啥事儿啊!?”
十一点四十七分,手机弹出提醒,吊脚楼的雨水传感器检测到降水。
程澍礼停下手中工作,将桌面整理成早上来的样子,然后拿起雨伞下山吃饭。
......
七夕当天,花桥上人潮如织,来自不同民族的村民聚集在这里,各式各样的摊位如同画卷展开,随处可见瓜果蔬菜和特色小吃,更多的是当地的特色刺绣和手工艺品,一整座桥变得色彩缤纷,入眼可见的人间烟火。
踏入这片吵闹的市集,一二三四五六各自跑进人网撒欢,棠又又看着路过小孩手里的糖葫芦,舔舔嘴巴眼神向往,转过头,又被对面的炸荷花所吸引。
旁边,程澍礼正和诺苏说话:“是阿尧的婚礼,不知道应该买个什么东西?”
“漆器?”知道他的来意后,诺苏的脸上笑着说,“前两天卓客刚来找我买了几匹布,估计也是送给阿尧的,您可以买个漂亮的漆器摆件,跟卓客送的区分开来,而且摆新家里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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