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至深夜,的里雅斯特空气中的温度便会慢慢降低,直到变成一捧凉水。可云雀恭弥的蓝旗亚却与外面的空气截然不同,里面充斥着温度稍高的暖气,笼得整个车厢暖和不已。云雀恭弥在这般温暖寂静的氛围中重新陷入睡眠,而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正在警惕地观望车窗外的情况,生怕飞来横祸。
所幸,一切都在按照他们既定的计划走,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故。在到达风纪财团的大楼后,沢田纲吉照例先走下车去,费力地拖着条跛腿来到蓝旗亚的另一端,为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云雀恭弥打开车门。云雀恭弥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面前的动静。在黑夜中,棕发男人低眉顺目,维持着打开车门的动作,看上去毫无破绽。
“委员长,风纪财团大楼到了。您现在可以下车了。”沢田纲吉微笑着向云雀恭弥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现在是夜晚十点半,天色不早,还请委员长早点休息。如果有所需要,我或佐藤可以跟着您,以保护您的安全。”
云雀恭弥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他抬脚走下车厢,站立在黑夜之中,而昏黄熹微的灯光打在他和沢田纲吉之间,像一道凌厉的分界线。沉默在他们之间发酵,片刻后,云雀恭弥果断地转身,向黑暗的风纪财团大楼走去。
这是拒绝的标志,见此,沢田纲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恭顺地回应云雀恭弥的沉默。
“委员长,那我和佐藤先将您的车停好,随后,我们会自行离开。”
云雀恭弥没有回应,他只是停了一下,紧跟着的是他加快的步伐。
在目送云雀恭弥消失在大楼里之后,沢田纲吉才将目光和微笑一并收回,重新拉开车门,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坐在驾驶座的狱寺隼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棕发男人轻轻靠在座椅上,身体因为刚刚夜幕的寒冷而微微颤抖着。见此,狱寺隼人忙将手搭在车载空调的旋钮上,将温度向上旋了一些,又紧张地扭过头,看向偏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沢田纲吉。
“十代目!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冷吗?还是说腿痛?”在车上憋了许久的狱寺隼人赶忙吐出一连串的关心,生怕自己错过沢田纲吉的每个瞬间,“那个家伙没把您怎么样吧!我看他讲话很不客气,担心您被他苛责……”
沢田纲吉转过了头,他直直撞上狱寺隼人的祖母绿双眸,其中的担心淹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忙展现出一个微笑,宽慰的话语从他嘴里熟练地说出,“没关系,狱寺。他没跟我说什么,某种意义上算个好上司。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还请你放心。对了,狱寺,说回正事,山本呢?他打算怎么回安全屋?”
听到山本武的名字,狱寺隼人厌恶地拉长了脸,可他不想在此刻拂了沢田纲吉的面子,只能诚实相告,“在您和云雀恭弥出来之前,棒球笨蛋就用无线联络器告诉我,草壁哲矢突然叫住了他,他不得不再和飞机头周旋一会,到时候会自己回去。您不用太担心他,他之前可是杀手和条子,出事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沢田纲吉点点头,他明白山本武口中的“周旋一会”大致指的是什么。在调查完成且号码拯救完毕之前,他们无法提前暴露身份,这个时候,和自己明面上有所关系的人处好关系便显得至关重要。山本武之前是巴勒莫警局冉冉的新星,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可谓是得心应手,他明白什么时候该出手,俘获他人的青睐和信任。沢田纲吉并不担心山本武会出什么事。
“狱寺,刚刚,云雀恭弥和兰奇亚的对话,你听到了吧?”沢田纲吉将头靠在靠背柔软的颈枕上,疼痛的缓解让他不由得喟叹一声,而狱寺隼人已经重新踩下了油门,准备将沢田纲吉先送回安全屋,“云雀在找掮客,帮他的商品卖出好价钱。但我总觉得奇怪,这个对话有两个疑点。”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正有一辆白色的奥迪紧紧跟着,它似乎是想变道超车,一直贴着蓝旗亚不放,像一张仍有黏性的膏药。向来秉持不让他人原则的狱寺隼人自然不惯着想要超越他的人,他将方向盘猛地往右一打,黑色的车平稳地拐入下一个十字路口。直到甩开那辆白色奥迪之后,他才开口回应沢田纲吉抛出的话题,“十代目,您的高见是什么?”
“第一,兰奇亚这个人很奇怪。他的表现不像常规里阴险狡诈的坏人,没有任何伪善、也没有任何乖张,他看起来……像毫无灵魂的空壳,眼神空洞,说出的话语也好似在复述他人之想法。”沢田纲吉回忆着兰奇亚的模样,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有没有可能是精神控制?比如催眠或言语诱导之类的。之前我们也不乏精神控制的案例。”狱寺隼人提出一种可能性,前面是红灯,他不得不先停下,等待绿灯的重新亮起,“听您所述和我个人听到的音频,我也觉得他并不正常,可具体真相是否真的与我们的猜测一致,还得等斯帕纳的资料查询结果。那十代目,您怀疑的第二点是什么?”
“‘复制品’。”沢田纲吉的脸淹没在交错的光影之中,他轻轻地道出了这个词,词尾轻得像一阵风,“这个词似曾相识,狱寺,你还记得山本和瓦利亚的事件吗?他们曾提过死气之炎的‘复制品’。”
狱寺隼人的脸色一凝,他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不远处沉浸在黑夜之中的安全屋,半晌,他才说出试图让沢田纲吉宽心的话语,“十代目,也许这只是巧合。他们在‘复制品’前面还加上了限制的定语,不是吗?那只是云雀恭弥公司上新的新能源产品,还请您放宽心。而且,死气之炎的‘复制品’不早就被棒球笨蛋这家伙给毁了吗?您亲眼所见,绝不会出错的。”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他的眼神放空,姿态并没有因为狱寺隼人的宽慰而放松。他并没有告诉过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除了“死气之炎”,彭格列的直系血脉还具备“超直感”这一能力。相较于其他人普通的第六感,超直感更敏锐、也更善于捕捉事物的真相和实质,换言之,当一个东西被超直感降下了危险或不祥的审判,那么这个东西一定有问题。
比如像现在的“复制品”,虽说两者被冠上的定语并不相同,可超直感却告诉自己,这两者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区别甚大,而是有所联系……
狱寺隼人的刹车和呼唤猛地将沢田纲吉的意识唤回笼中,他抬起头来,对上狱寺隼人的眼睛。
“十代目!安全屋已经到了。晚上不是劳神的时候,您先回去休息。等明天休息好了,斯帕纳也查出了兰奇亚的资料之后,您再思考吧。”狱寺隼人拉起手刹,下车为沢田纲吉打开车门,搀扶着他下了车。待沢田纲吉站稳后,他紧张地握住沢田纲吉的双肩,“回去之后,还请十代目一定要早些歇息,我帮云雀恭弥停好车后,就会马上赶回来。”
沢田纲吉在路灯昏暗的光下抬起了眼,在与狱寺隼人极近的距离之间,他们仿佛一抬头便能吻在一起。可此时的沢田纲吉却对这份有些暧昧的氛围退了一步,他拉开与狱寺隼人的距离,对他扬起一个笑容,轻声道。
“我明白,狱寺。你也多加小心。”
他伸手抚平了狱寺隼人西装上的褶皱,又理了理狱寺隼人有些松开的领结。等做好一切后,他转身走向黑暗之中,只给狱寺隼人留下一道被路灯照射的、一瘸一拐的背影。
狱寺隼人怔神半晌,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脸与耳廓早已变得通红,他自认为的暧昧气氛被上司亲手戳破,可感情残留的热气却将他熏得晕头转向,连不远处重新出现的白色奥迪都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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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田中,是吧。”
一片昏暗的会场里,草壁哲矢和山本武站在露台处,两人嘴里的烟头试起时灭,暗红色的光在月光下闪烁着。草壁哲矢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山本武抬眼看向旁边的飞机头,又吸了最后一口烟,随后,他将烟头丢在地上,任由其自行熄灭,“是的。而且我相信,这个名字你并不陌生。我叔叔之前也在你的手下干过事,他最近受伤了,而我经由他家里人的引荐来暂时帮他干事。”
“田中大叔。是,我记得他。他受伤是因为两个月前的那个事故。”草壁哲矢抱着臂,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山本武的说法,“他最近恢复得好吗,我都没来得及去看他。委员长下达了诸多任务,而我只能付诸行动,抽不出时间去看他。”
山本武转了个身,靠在围栏上,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的神情。可实际上,他却在脑内紧急搜索合适的说辞,斯帕纳在制造假身份时,并没有告诉他过多关于田中大叔的事情,因此,现在的他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用模糊的回答和杜撰的场景堵回草壁哲矢抛出的话题。
“还可以,只不过……他的这里,出了点差错。”山本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在充分展现一个侄子的担忧,“他苏醒的那一天,我们全家都去了。可无论我们和医生问他什么问题,他都答不出来。医生初步诊断,他短暂性失忆了,而病因很有可能是那次的事故。”
“替我们表达遗憾。我也会择日带上赔偿和慰问去探望他。”草壁哲矢也摇了摇头,猛吸了一口烟,过多的烟雾呛得他有些咳嗽,不过他很快便把这股难受的劲头压了下去,“两个月前的那场事故确实有些……让人措不及防。那个时候,我们陪着委员长,正准备去开例行会议时,半路突然蹦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戴着细框眼镜,头上顶着个奇怪的帽子。而另外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双胞胎,但样貌与怪物无异,他们颇听那个眼镜男的命令,力量也非常强大。当那个眼镜男下达命令时,他们向我们的车队猛冲过来,直接将我们其中的几辆车掀翻了,你的叔叔也在其中。但还好托委员长的福,他将那三个人及时咬杀了,正因如此,其他的人才能幸免于难。”
山本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草壁哲矢的回忆无疑为他和沢田纲吉的行动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在云雀恭弥的号码被吐出来之前,他还遭到过一次明目张胆的刺杀,这足以说明,他的竞争对手,或其他什么意图挖掘风纪财团之秘密的人,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想将云雀恭弥送入坟墓。树大招风,食物链最顶端的捕食者总是会挑起他人的挑战欲。
“真是该死。一定是委员长的某个仇人欲行不轨。”山本武走到露台边缘,从餐车上拿起一杯香槟,递给草壁哲矢,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的设想抛出,“你不擅长抽烟吧,看你抽烟从来没有过过肺,想必烟龄不长。看来啊,我们之间喝酒会比抽烟更好。如果你还不擅长喝酒,那就当我没说。”
听到“喝酒”二字的草壁哲矢终于一扫之前严肃的神情,愉悦地接过山本武递过来的香槟,仰头一饮而尽,充满气泡的香槟一下子冲得他的头脑有些发昏,“不,恰恰相反,酒局里的我往往拔得头筹。至于你所说的‘委员长的仇人’,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虽说委员长在商界长期一骑绝尘、无人能及,但暗中树立的仇人也不少,其中就不乏想要动用龌龊手段的人。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一个月前,委员长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了一封死亡威胁信,信没有署名,而里面全是对于委员长的恶毒诅咒。这个人还说,在第九个人之后,他会亲自送委员长下地狱,然后再夺取最重要的东西。”
第九个人之后、“夺取最重要的东西”,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本武皱了皱眉,抓着栏杆的手也不禁用了点力,他并不擅长缜密的思考,他之所以一直能从谜团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他完全仰仗了那敏锐的直觉。如今,真相全部被掩埋在迷雾之下,他没有办法完全依赖直觉来得出答案。
“原来是这样。这些臭虫真是层出不穷,总是喜欢搞些故弄玄虚的小伎俩。”山本武挤出了这句话,尽量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来,我们接下来需要着重保护委员长的安全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住你。”草壁哲矢叼着嘴里的草,草的叶尖正随着他说话的张嘴幅度而颤动,“田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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