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精灵国的列车上，许犹春睡得并不安稳。
匆匆掠过的回忆跌宕碾过他的眉骨，被浓雾包裹的一切让他仿佛置身于久不见天日的阴暗的森林深处。
前几日可烟渚的话语仍萦绕在他心间。
“犹春，那颗水晶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她离开之前只告诉我它能让人实现心底最深处的心愿。”
“在你之前，没有人遭遇过这种情况。但我能肯定，你应该是被水晶球选中，将你卷进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能实现你心愿的地方。”
那天以后的每个夜晚，许犹春都被这句话困在迷境里，梦中的他亦是。他看不清那个地方，记不清所有的一切。
畏惧、惊恐、害怕裹挟着他的一切。
“原本我是想留下来和你小姨一起去找你，可是被月琉拒绝了。她似乎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离开，去履行公主的责任，挽救一个快要湮灭的星球。”
可烟渚告诉许犹春，其实当时她并不愿离开，她觉得那一刻，许月琉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她。
可许月琉一再的拒绝、一再的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让一直坚定的她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心思。
她想，或许许月琉真的不需要她，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只是徒增他人的烦恼罢了。
“所以最后，我选择了离开，留她一人和水晶球待在那里，去寻找你失踪的线索。”
可烟渚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除却她与许月琉相处的各种细节外，她近乎将一切都告诉了许犹春。
在她启程离开A泡星球的时候，她蓦地喊住了许犹春。
可烟渚背对着他，迎着光站在窗前，缓缓伸出手，接住了散落的光斑。
她的背影被风吹的错乱，仿佛浸在桃花树下百年的醇酒中。这一刻，可烟渚与那个争吵的夜晚中的少女重合。
“许犹春，我一直在后悔，直到现在，我也很自责。”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联系过你的小姨。因为少女时期的赌气，我也不再过问有关你的消息。那个时候所谓的自尊心与脸面，好像让我留下了诸多遗憾。”
“我在想，如果当时我不顾一切强硬选择留下，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月琉不会失踪，你也不会失忆。”
“可是，我这一辈子好像都活在上帝开的玩笑中，一切不会重来，也不会有如果。”
“所以，对不起——”
可烟渚转过身来，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早已布满泪痕，海水蛰伏在她凛冽的双眸数年，在这一刻，终于倾泻而出。
她的声音破碎，却仿佛带着积攒已久的释怀。许犹春透过她的瞳孔，仿佛看到了许月琉的模样——
那个永远昂扬乐观的少女。
海浪掀涌嘈杂的时间里，许犹春没能听见可烟渚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但从她的口型能看出，她在说：“对不起，我来迟了，许月琉。”
原本许犹春想要邀请可烟渚随他们一起前往精灵国，可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身份去见她。
或许等到她真正回来的那一天，她们会在桃花树下，重新相见。
回忆结束，许犹春才蹙着眉悠悠醒来，这下发现自己不知靠在雪时肩膀睡了多久。
他匆忙起身，还未开口却被一旁的雪时握住双手。
“蠢蠢，我没关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小姨。”
“我在想一件事，你还记得符胥曾告诉过你精灵国有个宝物，名叫梦球吗？”
“记得，我在想小姨去精灵国大概就是去找这个东西。”
雪时深深看了眼许犹春，从随行的包中拿出了一本古籍，“这些天在A泡星球的时候，我抽空回了趟银河便利店，从二楼书房找到了这本有关精灵果的历史书，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许犹春垂眸凑近，视线落在雪时特意用红笔标注出的地方，瞳孔一缩，“这是...”
“是的，精灵国曾与可可星球联姻过，巧的是那一年之后，梦球就不翼而飞，除了国王，没有人见过它真正的样子。所以我怀疑，导致你失忆的水晶球，或许就是梦球。”
斑驳猩红的夜，天际白光乍现，刺目的光晕染了一切，也慢慢驱散了迷雾。
真相，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虚幻无影。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达了精灵国，而空邺和苍苔早已在车站等待多时。
刚下车，最亮眼的便是空邺身后那对完好无缺的白色翅膀。
“符胥说因为本身的翅膀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即使再修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色彩。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至少空郎他的生命力不会再流失。”
苍苔紧紧牵着空邺的手，心疼的开口说道。神情惋惜了几分，随后仍强撑起笑。
“我没关系，翅膀对于我来说，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了。”
空邺与苍苔的视线在半空交错，他们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之后则将注意力放在许犹春他们身上。
在他们来之前，雪时便早早联系上了苍苔，让他去小心查找一些有关梦球和可可星球的故事，现在应该是有些消息了。
“雪时你猜的没错，可烟渚的生母就是当年派去与可可星球联姻的精灵国的小公主。”
“只是公主的名号是在联姻之前才匆匆定下，她的真实身份不过是精灵国宫殿里一名样貌出众的侍女。国王不忍将真正的公主送去，便选择了她。”
“侍女不愿却无法反抗，一怒之下趁所有人忙碌于联姻事务、宫内侍卫松懈时，将梦球偷了出来，带去了可可星球。”
“原来是这样，那梦球现在应该就在小姨的手中。可小姨...又会在哪呢——”
“犹春，你说错了。”
一旁的苍苔忽然打断了他所说的话，面色凝重又严肃道：“梦球在多年前被人忽然归还了，现在就在宫殿的藏宝房中。可那人至今都没有被找到，现在我怀疑那人就是你的小姨。”
此话一出，事情仿佛又陷入了死局。许犹春脸色煞白，为什么要在他快要触碰到真相时，又要将他狠狠摔进泥泞中去。
“可是根据符胥的话，小姨只会来到这里啊，怎么会——”
“苍苔，梦球的作用是什么？”雪时忽的出声。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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