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弟弟,那不就是……
沉默良久,岁宁把头垂得低低的,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几个字眼:“打,打扰了,当我,没说,呵呵。”
说着转身便要告退。
“慢着。”赵珣叫住她,不容违抗道,“事涉皇家,你既告到本王面前,那便说清楚。”
岁宁脚步一滞,不得已调头回来,顶着红通通的眼眶控诉:“是真的!你姐姐真的抢了我的夫君!”
赵珣不计较她言辞中的失当之处,几步踱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公事公办道:“你姓氏名谁,哪里人士。”
岁宁正要报明自己是江氏岁宁,忽然想到自己现下和江行远关系尴尬,往后甚至可能再无瓜葛,便道:“民妇姓胡,名岁宁。合阳县人士。”
赵珣收住笔势,抬头看她一眼:“这么说来,你和江探花是同乡?”
岁宁想了想,回答说:“起初不是的,呃,我是个孤女,被江行远从水边救下,记忆全无,与他婚后方才入籍。”
“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民女子入籍,合阳县的治理倒宽松。”
“实在是当地男女婚配情形过于惨淡,县官巴不得将我们小夫妻充作他的政绩呢!”岁宁一时口快,说完才想到某些官老爷有庶民不可议论政事的忌讳,但话讲出来又收不回,只能怯怯找补,“是我…是江行远,告诉我的。”
赵珣依旧没同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只问:“你们成婚多久了?”
“一年有余。”
“何时成的婚?”
“永新九年四月庚寅日。”
“可有媒人作证?”
这位殿下看着年纪轻轻,问起案来却极其老道。岁宁努力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形,道:“我和他是有缘相遇,自愿结合,既然无媒说合,我们便商议省下这份媒人钱,只拜了他父母的灵位,置了几桌酒席,邀请邻里们做了个见证。”
“听起来你们在合阳的日子过得甚是局促。”
赵珣随意点评一句,旋即脸色凝重地说回正题,“可有婚书?”
“有的,但我出来得急,没带在身上。不若民妇回家去取一趟?”是的,这时候岁宁还想着要趁机脱身。
赵珣只当没听见她话里的退却之意,搁了笔,郑重卷起案上纸张:“江胡氏,本王要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将唤书吏入内。书吏会一一记录你的言行,作为来日呈堂证供,你当好生交代,不得有丝毫妄言。需知诽谤皇室,乃是重罪。”
不过是将那半真半假的话重复一遍,岁宁自觉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江胡氏?听起来像浆糊一样。去他爹的江!岁宁心下不喜,抬手揉眼睛,熟练地以眼泪达成目的:“殿下,您还是唤我胡氏吧。民妇被人背叛,生不如死,实在,不想被勾起,伤心事……”
下首女子克制的抽噎声不断传来。不过是个称谓,居然能令她介怀至此。想来真是遭了打击,神智出了问题。赵珣便道:“如你所愿。”
岁宁拿手掌挡住脸,依旧抽抽嗒嗒地呜咽:“民妇谢殿下,体恤。”她哭了,她装的。
赵珣负手传心腹进来,当着岁宁的面吩咐几句,又嘱咐岁宁:“胡氏,本王已遣人去合阳县暗访调查,在此之前,你留在此处,不得胡乱走动。”
事已至此,这出戏只能接着唱下去了。接着唱就接着唱呗,总归困扰的是他们人类罢了。岁宁俯身行了一礼,恭谨道:“民妇晓得。”
这位客人又由棠雨带回了原处。只是这一回,小丫鬟棠雨对她的态度大变。岁宁正望着小径芬芳的栀子花出神,棠雨得到嬷嬷吩咐,急急拉了岁宁回房改妆。
将岁宁按在妆台前,棠雨一边同她梳头一边意有所指地感慨:“瞧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嫁人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岁宁隐约明白了什么,任棠雨给自己梳了个堆叠整齐的妇人头,扭头歉声道:“真是对不住,我出门在外,只想小心为上,不想遇到这等当面向你家主人陈诉冤情的机缘……
我那副苦大仇深相属实是陈情需要,不是你们招待不周。下次见面,我会找机会向你家主人澄清,绝不叫你们平白背负冤屈。”
棠雨依旧负气,冷淡回应:“娘子有心了。”
小丫头气性实在大。待人亲切也是真的。岁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识趣儿闭上嘴,不去招人厌烦。
刚梳完头,又有个绿衣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
她还未站定,便指着岁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错,错了!”
棠雨听了也跳起脚来:“什么错了!快说快说!”
那丫鬟将手搭在胸脯上,边顺气边嚷:“谁叫你同她梳妇人头的!快同她梳和我们一样的发髻!殿下要带她去福乐公主府上做客,车驾已经在准备了!”
棠雨一惊:“让这位娘子扮作丫鬟吗?”
“是呀!”
去见一面也好。她倒要看看她江行远亏不亏心!岁宁坐在镜前,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两个小丫鬟不再说话,又开始上手替她拆头发,将妇人头改做垂鬟双丫髻。
她们手脚麻利,不多时连服饰也替岁宁换好了。三人俱是一样的装扮。两边发顶各点缀一抹绿色珠花,缥碧褙子搭配一条藕合百迭裙。
“这位娘子比我们要高挑一些,眼下那颗红痣也忒显眼了,得想办法遮一遮才好。”不久前进来的那个小丫鬟焕春说。说着又是一番埋头调换涂抹。
“这样看着还顺眼些。”收拾停当,棠雨小声嘀咕。
岁宁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笑笑没有说话。
接着两个小丫鬟又填鸭式传授了岁宁一些随侍做客礼仪。
夜里出行,岁宁要扮演的角色是提灯侍女,肩负在外为主人开道引路的指责。这个位置听起来很重要,但实际岁宁只是混在一众提灯侍女中扮演南郭先生。
“你看着点前面的,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知道做什么就把头压低,身子侧一侧,切记不可直视贵人。”究竟有着一晚交情,出发前,棠雨又忍不住对岁宁多说几句。
“嗯嗯,好的。”岁宁攥紧手中的灯笼,感激地看棠雨一眼,心说这真是一个心软的小丫头。她人可真好呀。
是夜,福乐公主府。
月明星稀,万象澄澈。前夜大婚,这府里府外的喜气还未散去。岁宁觉得晃眼,便一直低头不去看,麻木地跟随队伍移动。
不意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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