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到了晚膳时分,想必单逢时和拥缚礼也快入席了。
单茸道:“我还当自己在发梦,北疆山高路远的,你竟然当真来赴我的空想。”
寂无峰看见单茸的笑,心中的警惕也逐渐退去。
单茸打着熟悉书中角色的旗号,赖在寂无峰身边聊了一会子天。
大部分时候是她在问,而寂无峰则是有问必答。
在寂无峰眼中,这个小妹妹是他们两家人掌中娇养起来的花,如今久别重逢,自然是要顺着单茸心意的。
二人聊了一阵,单逢时才带着拥缚礼姗姗来迟,单茸侧目看去,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单家亲生的。
她和寂无峰一同向单逢时见了礼后,继续着方才没说完的话:“……所以无峰哥哥,你这身肌肉,当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吗?”
寂无峰失笑,“当然是真的。”
单茸一听更是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那,那能给我摸摸吗?”
身材这么紧实的男子,她还从未见过呢。
单逢时正在旁边嘱咐下人上菜,听见女儿这话,也有些绷不住笑:“如今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羞。”
单茸嘴一憋,正想说那算了,便看见面前伸过来一条手臂。
寂无峰放任道:“既然是小茸儿想的,纵着她也无妨。”
三人其乐融融,当真是一家人的氛围。
就连刚被单茸嫌弃了没用的系统,也暂时放下了催着单茸走剧情线的心,单纯吐槽了一句:[不完成任务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增加多余的人设啊?]
单茸:[你不懂,我假装被他迷住了的样子,实际上把大家都拿捏得死死的,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节奏。]
[系统:……不想尊重,更不想祝福。]
见系统不再扫兴了,单茸便兴致勃勃地捏起了寂无峰主动伸来的手。
她心中感慨,寂无峰这样真刀真枪中搏来的武艺,与沈清砚和李书景比起来,又是另一种程度的厉害。
隔着几层布料,单茸轻而易举地便摸出了对方流畅紧实的肌肉。
只是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单茸的手还搭在寂无峰身上,寻找视线来源时,猛然和拥缚礼阴沉的目光撞在一起,一时间条件反射地将手收了回来,连背也不自觉挺直了些。
方才才说了那些话,如今自己再对他态度恶劣些的话,只怕对我家的恨又要更深几分了。
单茸满面愁容,她身边的寂无峰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因此皱着眉看向拥缚礼。
“这位是……”寂无峰问。
单逢时这才想起来还不曾为这二人引见过彼此,一拍脑门,“这是拥缚礼,原是拥家独子,不久前家中突逢变故,圣上慈悲,便将他送到我府上,暂时由我来照顾。”
说完,单逢时又看向拥缚礼,“这位是我家世交故人之子,如今在军中任职,他父亲想必你也听说过,便是常年领兵平乱的镇远将军。”
圣上慈悲?
呵。
拥缚礼的目光更沉了几分。
偏偏他的面上只能装出感念恩德的模样,笑着问:“既然阿姐唤你哥哥,那我便也一道称呼‘兄长’好了。”
寂无峰的脸冷了下来。
“不必了,”他说,“你我非亲非故,当不得这一声兄长,称我官职即可。”
一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位是人艰不拆的高门义子。
单茸咬着筷子尖,看着眼前二人虚与委蛇地客套了几句,眼底满是看好戏的小算计。
这一段剧情倒是和原书中的描写一模一样,至少现在不用旁白她也能感受到,这两人巴不得对方滚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回京,也不必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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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一顿满是硝烟的晚膳后,单逢时叫上寂无峰,二人一同去了书房。
拥缚礼自知自己融入不进如今府上的氛围,很识时务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让还想留在外间和寂无峰说说话的单茸松了口气。
正好她此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拥缚礼,不见面自是最好。
在穿书后不久,以享乐为终极目标的单茸便命人在花园中打了一架秋千,专供她玩耍用。
只是前几个月在外头荡秋千荡晚了,春华便会以“小姐身子要紧”这样的话阻止她,根本不能尽兴。
此刻春意正浓,总算没人再来拦着单茸了。
她就坐在秋千上,等着寂无峰出来。
而系统还在兢兢业业给她讲解之后的剧情。
嗯,读作讲解,写作剧透。
如今寂家上下都因寂无峰的父亲,也就是方才受封镇远将军的寂家家主迁往北疆了,手中握着军权的将官一般无诏不得回京。
而寂无峰之所以孤身回来,与嘴上说的什么访亲毫无关系,他此一行,纯粹是为着军令。
日前军中探子上报,有名自塞外而来的细作秘密越过国境线,潜伏在京中,意图生事。
在之后的剧情中,拥缚礼会通过自己的门路得知此事,而这也是这位反派在书里第一次真正违背自己的本心,走上不归路。
为了天下大乱,从而向皇帝复仇,拥缚礼不惜让细作带着舆图与情报返回塞外,令蛮夷在此后交战中如有神助,轻松大败黎国。
战火绵延数城,几度威胁国祚,好在朝内将士忘身于外,最终艰难取胜。
只是皇帝在战后并未行无为之治,不曾给时间平缓民生艰难不说,还加重了百姓赋税,美其名曰“朕为国事操劳数年,早该享受极乐了”。
天下怨声载道,动荡时局之下,拥缚礼蛰伏多年,终于看准时机,笼络朝内外敢为人先的仁人志士,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着如今的天子禅位于他。
自此,拥缚礼的复仇才算开了个好头。
单茸听完系统细细讲完了拥缚礼在原书中的心路历程,一时间感慨万分。
单茸:[你看,无论我努力还是不努力,都不能阻止剧情背着我悄悄往前发展的道路,那我干嘛还要努力?]
[系统:……宿主,您有没有想过是自己太摆,没有努力咸鱼翻身。]
单茸想了想,善解人意道:[宝宝,难道咸鱼翻身了,就不是咸鱼了吗?既然做了咸鱼,那我这辈子就是咸鱼的形状了,咸咸的很安心。]
系统不说话了,单茸等了一阵,总觉得它的沉默震耳欲聋,看似一言不发,实则什么脏的都骂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是一个爱摆烂的小女孩罢了。
单茸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草地上,相府内已经点起烛火了,于是她朦胧的影子在阶前如水般的月光中荡着。
这几个月来,她很努力地去改变过自己的命运。
从李书景开始,到那条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山路,最终都无力撼动。
系统其实说得对,命运不由人,那条主线就如独自奔流的江河一般。
她要如何凭借自身仅仅一滴水的力量,去推动河流奔向另一个方向呢?
真正属于原主的结局其实不在当下,可当下无法改变的力量,足以令单茸现在就开始害怕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
寂无峰在书房中同单逢时交代过自己的来意后,二人提前商榷了一番。
为找出这么个不知男女、长相、身形,甚至连目的也不清楚的细作,寂无峰与单逢时必须未雨绸缪,否则若是被抓住了空子,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惹出乱子,怕是寂家与单家的官生都要做到头了。
等他从书房内退出后,天已经黑透了。
单府的路,寂无峰早在记忆中走过无数遍。
四年的关外生涯,令他只能将这些京中的回忆藏在心深深处,如同饥饿的人一点点啃食手中唯一的饼那样。
寂无峰在北疆的月下,也只能这样一寸寸咂摸京中的、单府的一切。
如今这片月下,不再是黄沙与城墙,而是精心设计的小桥流水,以及坐在院中,身形纤纤的少女。
小茸儿长大了,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偏差了。寂无峰在心底谓叹一声。
他还记得自己启程离京的那天,单伯父牵着单茸的手,带着她到将军府上,说往后便是千里万里,无以为报,只能亲身来送行了。
彼时的单茸满脸不耐,似乎是被打扰了当日的安排,因此连客套话都说得敷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摆明了余生都不想再见到寂无峰。
这些年,寂无峰陆陆续续也接到过单府写来的信,只不过单逢时大多关心的都是他们一家在北疆过得如何,小部分时候会聊几句官场上的事,与单茸相关的便只能占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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