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柔儿被这一声惊呼给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满身困意便全无踪迹,她倏地便坐起身来,双眼紧盯着那个小丫头道:
“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满脸惨白,又被齐柔儿这么一吓,不禁有些发抖,她知道这位客人又与府内的齐姨娘是亲生姐妹,眼下愣是哆哆嗦嗦害怕极了,半晌才勉强开口:
“方才夫人不知为何派了人将齐姨娘请去了正堂,两人像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口角,突然不知因为什么,齐姨娘便突然气急了,便因动了胎气而大出血了!”
齐柔儿自听得消息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听到妹妹出了事之后时更是忍不住两眼发黑,险些便晕倒在地。
海平眼疾手快,慌忙搀扶着她,却见自己母亲勉强站稳了身子,神色格外焦急地对着那前来通风报信的小丫头喊道:
“快——快带我去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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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微凉,院中刮着一阵又一阵的萧索夜风,卷着层层枯叶横冲直撞,风声竟像极了呜咽的哀泣声响,伴着齐霜儿在房内此起彼伏的哭叫声,愈发显得月色寂寒而凄凉可怖。
高宥仪已然慌了心神,裹紧自己的鹅绒黄锦绣披风在院内紧张的踱着步子,一贯保养得体的面庞如今毫无血色。她虽已为人妇,却从未曾有过生养的经历,饶是平日里再不喜欢齐霜儿,到底同为女人,此刻听着厢房内齐霜儿那般厉声哭嚎,仍然觉得心中不忍。
林甫本已合衣歇息睡去,却因为府内骤然出了这样的事而不得不随意穿上中衣便赶了过来,早有张府医带着两个稳婆在厢房里看顾齐氏,虽说张府医医术向来精湛,此刻也不免让他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高宥仪满脸自责地将林甫扶至殿内的雕花原凳处坐下,神情颇为懊恼地垂着泪。澜月和其侍女画眉站在殿内一角,神情亦颇为紧张。心檀见状,向林甫行完礼后,便柔声道:
“老爷您所有不知,今日的确事出突然,原本也只是夫人发觉齐姨娘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身孕苛待澜主子,这到底失了章法体面,是而我们主子才将齐姨娘叫来至此盘问一番。没曾想还没说几句,齐姨娘便出言顶撞夫人,更扬言待她诞下腹中孩儿,必然给我们夫人好看......齐姨娘好生张狂,却越说越急,没一会儿便大声嚷着肚子痛,夫人被吓坏了,赶忙便请了府医过来。”
白日政务繁忙,夜晚又被种种琐事扰得焦头烂额,此时林甫也不住动了气,但见高宥仪满脸慌张失措,才欲出口的责备便压在了喉咙里,只得抬手道:“眼下齐姨娘的胎要紧,这些事不必再提。”
高宥仪只得点头称是。
他们夫妻二人在殿外焦急等候着,却见厢房内的小丫头隔一会儿便端着满满一大盆血水出来,接连四五趟进进出出,脚步慌乱得让一向淡定的林甫都不免冷汗丛生,一时也坐不住了,当即便派人请了张府医出来。
张府医正值中年,一向是府内的回春好手,自齐氏怀孕起,他便负责照料看顾齐氏的胎象,从来对林甫报备都是胎象安稳,不曾有虞,此刻却也因事发突然而狼狈不堪。只见他身穿着海蓝色长褂如今已有数片血污沾染其上,还有一股颇为浓郁的血腥之气伴着他的步履匆匆而扑面席卷而来。
高宥仪闻着那浓郁的血腥之气,整颗心不禁又沉了几分。
张府医向他二人匆匆行了个礼,拿起衣袖擦一把额间的汗。
林甫道:“不必多礼,厢房内眼下情况如何?”
张府医抬头轻轻瞄了眼林甫,又自个在心中琢磨了一番,才低声道:“老爷您——可想听实话?”
林甫面色一沉说道:“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遮遮掩掩的,但将无妨。”
张府医闻言又拿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小心翼翼道:“回老爷,齐姨娘这番胎象凶险,恐是自入夏以来每日以冰解暑体内淤积了大量寒气,眼下又因动了怒气而急火攻心,这体内一寒一火两相交叠,这才有了方才的大出血之状啊!”
“可有何化解之法?”
张府医身子一抖,缓声道:“小人自当尽力诊治,只是眼下看上去倒似凶多吉少......是而还请容小人斗胆一问,若到危急之时以小人微薄医术只能保一人平安,那是当保大,还是保小呢......?”
此言一出,高宥仪和林甫的脸色皆是一变。
高宥仪自问虽恨毒了齐氏挑拨是非,以孕争宠的伎俩,但到底半生修行,不愿去做任何污了自己的手的事情,只得勉励装作镇定,向身侧端坐的林甫看去。
林甫喉咙一紧,沉默半晌终于还是缓声开口:“你自当全力以赴诊治便是,若真待那时......”
话音未落,便被殿门口急匆匆赶来的齐柔儿的哭喊声打断。
“林老爷,林夫人,您可是眼睁睁要看着我妹妹死去么!”
她一路匆匆奔波赶来,衣衫都顾不得整理整齐,鬓间发丝半数都垂坠而下,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老爷,您素日里待我们霜儿一向不薄,又最是温和体恤,怎么能眼睁睁地任由她就这样死去!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亲骨肉啊!”
齐柔儿言罢便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至悲至切,与厢房之内齐霜儿难产的哀嚎声此消彼伏,衬着晚风夜色愈发凄凉悲戚。
高宥仪心中到底不忍,当即便伸手欲将齐柔儿搀扶起来,齐柔儿却看也不看她伸过来的手,仍跪伏在地上呜呜哭着,白日还宛若秋水含波般温婉柔媚的双目,如今已哭得通红,一边不住抽噎道:
“我们齐家原本是登不得台面的落魄人家,奴家一直心中有数,也万不敢逾矩了去。自打得知霜儿有幸能嫁入这林府来,我便打心眼里替她欢喜,又因为妹妹百般邀请,才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路从江州奔波至此,为的就是照看妹妹孕期,以助妹妹平安生产。可没曾想我却这般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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