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听老爷说你病了,二娘托大夫开的方子,你快点喝,喝完就好了。”
“她都成瞎子了,咱们还怕她作甚。”
张蝉在梦里所见之人皆是虚像,耳边仿佛又出现父亲临终前唤她的名字。
“蝉儿......”
她烧糊涂了,呢喃道:“父亲,别走。蝉儿答应您,嫁给太子哥哥,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她努力想看清他们的脸,却在触手可得之间摔得粉身碎骨。
“罗家已经提亲了,二娘已经答应罗老爷将婚期定在二月初二,阿蝉你就好好准备嫁进罗家吧,不要再妄想自己还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了。”
“如今可由不得你,太子已经败了,你不仅不是长平侯家的小姐还是个没用的瞎子。你怕是不知道,现在整个侯府都在准备迎真正的大小姐回家,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没用的瞎子。
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
张蝉额头上淌着细汗,双手紧紧抓着被角,神色紧张痛苦,她从梦中惊醒之时已是傍晚。
坐在床边的女子见状喜道:“你终于醒啦。”
听见陌生人的声音,张蝉下意识地缩在角落。
“你别怕,我是这家馆驿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蓉娘。”
张蝉摸了摸袖子,发现自己原先穿着的喜袍已经换成柔软的衫裙,身上好像还有一股药酒味。
蓉娘说:“你的衣服是那怪小子托我帮你换的,你身上的伤也是他让我帮你上的药。”
怪小子?
她反应过来蓉娘口中的那个怪小子,应该就是那个少年,也是他将她从县衙带到这里。
张蝉低声道:“多谢姑娘。”
女子笑道:“无需多礼,你和他不是夫妻吧?”
张蝉目光一滞,掩面轻咳了几声。
“嗯。”
蓉娘调侃道:“我说呢,若是相公哪会这样。你是没看见,他托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女子见进门的人冷着脸意识到自己的冒犯。
她轻声对张蝉说:“那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让那小子来告诉我。”
蓉娘说完转身就走。
少年来到张蝉床边,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晾在桌边的汤药。
“把药喝了,已经不烫了。”
张蝉抬手接过药他手中的药,不经意闻到他袖口处的止血散的气味。
少年将空药碗放回桌上,坐在桌边开始拆手腕上的布条,解下已经被血污完全浸湿的臂缚。
张蝉坐在昏暗的灯下,她的脸被映上了一层薄红,在少年解下臂缚的那一刻,她仿佛又闻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嗯。”
她想起昨夜自己手上沾上的血,原来是他的。
少年向蓉娘要来了烈酒,他咬开瓶塞直接往手腕处血淋淋的伤口上浇。
霎时,他脸色惨白,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皱着眉将药粉撒了上去,正伸手准备去拿干净的白布条。
张蝉没看见他这般瘆人的疗伤手法,但她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起身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听后愣了一下,哑声说:“在你的正前方,往前走五步。”
张蝉在心里暗数着步子,她觉得他应该伤得不轻,疼得竟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不确定自己走到了没有,忽然间有一只手托住她的小臂,那人将脚边的椅子往她身边推了一点,她碰到椅子才慢慢地坐下来。
少年将白布条放在她的手中。
张蝉接过布条,小心翼翼伸手往前探,生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
他也发现她的顾虑,将手腕抬高,去寻她手中的白布。
“往下缠一点。”
“嗯。”
她缠得慢,他也没开口催她,手里的白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缠在他的手腕上。
待她系紧后,少年便收回了手。
“多谢。”
“你怎么知道我叫张蝉?”
今早在县衙里,那个衙役进门禀告之时,她就有些意外。
见她又问了一次,少年语气坦然:“那日在茶寮里听那买酒的媒婆说的。”
原来是在茶寮。
提起媒婆她就想起自己逃婚,罗家和张家应该会派人找她。
他似乎看出来她的顾虑,说:“你放心,今早官府已经去罗家报丧,说罗家新娶的大夫人死于山间,尸骨无存。”
官府已经向罗家报丧。
听到这话,张蝉不自觉想起聂桓。
她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这人身上带着秘密。
聂桓自称是新到任的知县,可行事却不符合寻常县官的规矩。
那日她因山匪暴乱,流落山间。他既是奉旨剿匪的官员,却在对她询问之时未曾问及有关山匪的线索,反倒问起除山匪外她是否还曾遇着什么人,又在少年来县衙寻她之时不曾向他索要婚书和户籍,就应允二人离开。
张蝉凝思片刻,开口道:“是不是那个聂大人已经看出了什么?”
“嗯。”
她的手指扣紧掌心,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一早。”
她听他答得干脆,冷不丁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已经知道我叫张蝉,那一换一,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闻昭。”
张蝉问:“朝阳的朝?”
闻昭答:“昭雪的昭。”
她垂着长长地眼睫,眸底藏着些黯然。
昭雪的昭。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脖子。在摸到脖颈上的那条红线以后,她抽出红绳,将红绳上的小金蝉解下放在他身前。
“这个给你。”
闻昭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的眼睛清透干净,身侧的袖口还混杂着清苦的药酒香。
他说:“你不知道我的规矩。”
她见他不为所动,便一把塞到他的手中。
“这个不够吗?虽然断了一边的翅膀,但是拿去卖还可以换很多钱。”
张蝉给他的金蝉是长平侯夫人在她三岁时请名匠打造的,虽然眼下摔坏了一只翅膀,但若是拿去当铺,换来的钱都能在盛京城最好的地段置间大屋。
“你若后面要跟着我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你不怕死?”
张蝉坐在桌边,撑着下巴对着身侧的人说:“不会死的,你不是祝我今后心想事成,万事顺遂吗?那我不想死,就不会死。”
闻昭玩味地看着她,戏谑道:“你看不见我,不怕我是坏人吗?”
张蝉唇角轻轻一挑,目光里闪过一抹狡黠。“你若是坏人,那晚就不会救一个跟你萍水相逢的瞎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想你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闻昭看着手心里那只折翼的金蝉,轻笑出声。
“你是不是戴着面具?”
他的手指紧了紧,面具下的眼眸微颤:“为什么这么问。”
“媒婆,还有蓉娘都说你怪,起初我还在好奇到底是哪里怪。直到昨天你背我回来的时候,我的额头被你的面具硌出了一个印子。想来也是,一个人不管白天黑夜都带着面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吧。”
闻昭歪头看她:“你问了这么多,也该一换一,轮我问你了。”
听这人又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张蝉有些恼,撇过头说:“你想问什么?”
“如今罗家已知你的死讯,你为何不回盛京?”
张蝉有些意外,这人连她是从盛京来的都知道。
“我无处可去,盛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闻昭握着金蝉的手微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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