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张蝉的容貌,他脸上没有血色,下颚还留着未干涸的血渍。
那么冷的天他的额角竟然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一起一伏的脖颈落入衣襟。
周边仍是斑斑血迹,雪地里一片狼藉,红白交错,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尖。
张蝉一愣,她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今晚整个人和平时很不一样,看起来可怕极了。
少年默不作声,对上那双纯净的眼睛,手上的刀仍然没有放下。
雪地上是刚才被他用刀削断的那一小络头发,她觉得颈侧一凉,伸手触碰,白皙的脖颈裸露出一道红痕,流下一串血珠,落在光洁的白狐裘上。
她抬起脸,二人对上了目光,他阴沉沉的眼眸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张蝉壮着胆子靠近他,放缓了声音:“闻昭,你,你没事吧?”
他没吭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左手手臂血淋淋的,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气息骤然紊乱。
张蝉感觉到不对劲立刻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这脉搏不似寻常人会有的频率,脉象时急时缓,他身上的温度也是灼热得吓人。
“闻昭,你看着我,我是张蝉。”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出声询问。
少年持刀的手仍是颤抖着,鼻尖闻见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目光阴狠,像是克制不住杀念。
此时,闻昭的样子像极了高山峭壁上撞见猎物伺机而动准备捕食的猛禽。张蝉不敢放松,她用余光打量着身后,悄然退了几步。
“闻昭,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她后背生寒,心底抑制不住的紧张,声音都开始发颤。
她试着将他往身后的巷子带。
眼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里大门还有些距离,倘若她开口大声呼叫,寒衣如果在里面或许他会听见。
可若是今夜寒衣没有及时出现,她一开口,就有可能引来其他人,那么地上姚家父子的两具尸首她应该如何解释?
还有闻昭,她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心里隐隐感觉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此刻他神志不清,一反常态,这幅见谁杀谁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撞见。
闻昭突然猛地握紧了那把刀,他力气惊人,企图将手上那把刀的尖口对准自己心腹。
张蝉靠着那模糊的视线,听见声音后迅速伸出双手握住刀身。
她的手心被利刃割破,鲜血不停地从缝隙中漫出,疼得嘴唇泛白,喉间喘不上气,在这危急关头仍旧用尽全力,死死不松手。
“闻昭,快松手!”
闻昭愣了愣,空气中檀香的醇厚混杂着铁锈的苦涩。
她惊恐的声音犹如重锤打穿了他身体里的设下的屏障,疼得撕心裂肺的胸腔里徒然生出某种异样的情绪,击得他溃不成军,最终水落归槽。
“哐当。”
他松脱了刀柄,那把刀跌落在地上。
张蝉撇了一眼,她不顾手心处还在冒血的伤口,迅速将地上那把刀踢的更远些。
闻昭紧盯着她,眸色微动,像是被她身上摄人心魄的气味吸引住了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张蝉心中隐隐不安,不料稍一分神,肩膀被人一把按住。
现下走投无路,无处可躲,整个人被他抵在墙边,硌得她生疼。
一阵寒风,周围灯火幽暗,二人的身影落在月下。
他挡住了她身前的月光,俯身一压,灼热的呼吸时断时续地扑在她的面上。
她的头发乱了,猛地瞪大双眼,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两人凌乱的气息互相纠缠着。
“闻昭……”
张蝉一时窘迫,她分不清这是吻还是咬,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想推开他。
只是她越用力就能感觉出来对方身上带着攻击的野性和偏执。
夜里少年赤红的瞳色犹如两团火苗,愈烧愈烈。他今晚暴露本性,压制不住当年不堪回首的记忆,往事和蛊毒的魔咒都如惊涛骇浪向他袭来。
耳畔边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她喉间一紧,唇瓣已经被对方咬破渗出了血,二人的衣袂随风摆动,凌乱缠绕。
在这场荒唐中,张蝉下意识摸到了腰间的针灸包,她急中生智忙抽出一枚金针,用最快的速度扎在少年的后颈。
金针刺入皮肉五分深度,似乎封住了他的狂性暴戾。
她松了一口气,少年也松了口。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一切戛然而止,筋疲力尽地陷落在她的怀里。
寒衣匆匆来迟,见到此时的情景大惊,“主子!”
张蝉听见声音如同解脱一般直接跌坐在地上,她拔出闻昭颈后的金针。
少年的口中立刻溢出乌血,他半阖着眼,虚弱地倚靠在她身上。
寒衣见状,难以置信地看向张蝉,“姑娘可被伤着了?”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神。
寒衣无意中看见张蝉被咬破的唇角,他立即偏过头,先将靠在她身边的闻昭扶了起来。
张蝉撑着墙壁缓缓起身,她望向已经陷入昏迷的闻昭,低声道:“寒衣,若他醒来,别告诉他今晚的事。”
看着张蝉的背影往门里去,寒衣带闻昭离开之前吹响骨哨,方才跟他一同前来藏在暗处的影卫全部现身。
“那两个人的尸首处理干净,其余人留下保护姑娘。”寒衣顿了顿,“还有,今晚这里发生的事一概不许提。”
*
“怎么装病装一年了,如今终于肯出来见人了?”
聂桓刚回到自己家的宅院没多久,刘叔就将一个年轻的女子领了进来。
女子容貌生得昳丽,看上去不过也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她缓缓抬头看向桌旁饮茶的男子。
“对了。”
聂桓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慢悠悠地说:“张蝉让我给你带句话。”
女子的沉默片刻,开口道:“她说什么?”
“她说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害你流落在外,无依无靠。”
话音刚落,聂桓的脸上充满了鄙夷,随即他撇了一眼身前的女子,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想说她很蠢?”
女子敛着眸,低声说:“是我对不起她才对。”
聂桓起身,顺手理了理身上的那件新官袍,“时至今日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聂桓渐渐逼近她,他睨着女子,侧着头细细端详着她的容貌。
像,真是像。
不枉费他半年来的心血。
不过,她和她不同。
那个人见了他每次都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可眼前这个和她极度相似的女子却是怯生生的,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她眼睛里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有和他当年在聂家做小伏低一样的怯懦。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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