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心。”
张蝉发现身边这个扶她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很是熟悉,“你是——聂大人?”
聂桓笑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张姑娘。”
聂桓才出任落梅县的知县没多久就接到调令,如今朝廷派遣他为平州知府,负责接替善后平州一切大小事务。
他刚到天山就在此撞见张蝉,“本官听闻平州余川县有位医女,她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在这场瘟疫里救了很多人。张姑娘,士别三日本官对你还真是刮目相看啊。”
“聂大人过奖,这些也只是传言罢了,民女没那么大的本事,民女只希望能尽自己的所能,保住无辜人的性命。”
张蝉不知为何聂桓能在短时间内升任知府,也不知他为何会从落梅县调任平州。她想到自己当初和闻昭离开落梅县,聂桓就向外宣布她的死讯,又不揭发她的身份,这个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聂桓站在她跟前,丝毫没有想让路的意思,“张姑娘虽然是医者仁心,不过本官还是希望你能离开天山。”
张蝉仰起头,淡淡道:“张蝉既然已经决定来此,又岂有回去之理。民女想问大人一个问题,似乎民女与大人不过仅有一面之缘,可大人即帮民女隐瞒和罗家的关系,又劝民女离开天山,这其中民女不知大人到底是何意?”
“本官曾受长平侯恩惠,姑娘即是长平侯的女儿,本官帮你无非只是为了报答当年长平侯的提携之恩罢了。”
良久,张蝉开口道:“大人怕是不知民女并非长平侯的亲女,大人就算想报恩怕是找错人了。”
“姑娘纵使不是长平侯的亲女,也是养在长平侯夫妇膝下十六年,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大,若是长平侯夫人见了姑娘如今的样子怕是会难过。”
聂桓似乎对盛京张家很是熟悉,他说曾受父亲恩惠,可张蝉从前并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人。
“民女如今的样子母亲见了应该会为了我感到骄傲才对。”
聂桓看着她,勉强一笑。
张蝉神情从容,眼里丝毫没有半点涟漪。“难道不是吗?我曾经以为身患眼疾注定要过着一辈子看不到光的生活,那一刻我也想过与其这样苟且偷生过一辈子,不如一刀下去自我了断。可现在我不会这样想,老天爷既然让我看不见那我就看不见好了,就算我看不见我也能站起来继续生活,去尝试另一种活法。”
“下官只怕姑娘有本事救余川县的人,没本事救天山上的人。”
张蝉笑道:“能不能救也不该是大人说的算,天山上的百姓生死如何,都不该由大人说的算。”,张蝉面无表情,她绕过聂桓往前走,忽然停下脚步,“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若是大人没有别的吩咐,民女先去看顾其他病人。”
聂桓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
张蝉在天山上看其他大夫给病人配的药方和她当初用的那张药方是一样的,她不明白为何这张药方对余川县的病人有效,但对天山一样病症的病人效果却没那么显著。
张蝉叫住一旁的陈大夫,问道:“前辈,我想问一下这些死去的百姓,他们的尸首都如何处理?”
陈大夫:“歧化将军离开前天山上的一切事由都由聂大人接管,聂大人吩咐将死去的病患尸首运下山用石灰封住,然后找个地方埋了。”
张蝉:“前辈可知这些尸体运下山前都放置在何处?”
“在义庄,凌姑每天都会安排人送下山,实在不够人手,有些人也只能烧了。”
“前辈可知这个看管义庄的凌姑现在在何处?”
陈老听张蝉的意思像是还准备去义庄,他急忙拦道:“这个时间凌姑应该在义庄烧火,你不会还想去吧?”
“嗯,我想去一趟,顺便有些话想问凌姑。”
“姑娘还是别去了,这山上的大夫本就不多,若是姑娘再染病那可怎么好。现在姑娘的首要任务就是研制新药,让这些百姓能够早日痊愈下山。”
张蝉上山之前陈老见她持着盲杖,还以为卢平峰送错了人,正要找人算账的时候见她在医药针灸上还有点本事,她新调配的那些汤药所带来的功效肉眼可见,很多百姓在喝完她的药后身上的症状有所缓解。
张蝉和陈老这两天一起相商研制新药方的事,她觉得要想让天山百姓病症痊愈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清他们到底是不是因为瘟疫所致。
她从李家小姐和庆州慈云寺百姓的口中了解,他们都先后来过平州,从离开平州以后才开始发病。
可天山的百姓不是。
张蝉发现天山的百姓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多是平州大牢的狱卒以及囚犯。
平州大牢设在天山下,那里管辖严谨,非官宦令牌不可随意入内。
平州大牢一时之间所有的狱卒和囚犯悉数患上瘟疫,他们之后就被送上天山。和余川县的百姓不同,他们上了天山几乎没几个能活着走下去,期间被送上来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大牢内狱卒的家眷。
张蝉觉得此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她忽然想起聂桓的劝告,
聂桓会不会知道整件事的原委,并对所有负责此事的官员有所隐瞒。
张蝉道:“我知道,就因为要研制新药方所以我才要去一趟义庄,我想从那些死去的病人身上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是仵作,山路难行何况你眼睛还看不见,还是不要去了。”
张蝉没有听陈老的劝告,她走了好久问了好多人,终于找到了那个收尸的凌姑。
“你一个瞎子,还想验尸?”,凌姑见来找她的是个瞎眼的姑娘,她前几日就听说余川县有位会医术的盲女。
张蝉:“我不会验尸,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您。”
凌姑不耐烦道:“什么事啊,我忙着呢。”
“我想问一下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凌姑一愣,她将张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你真看不见?”
张蝉点点头,“劳烦凌姑如实相告,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跟我来。”
凌姑是个急性子,她见张蝉是个持盲杖的盲女行动不便,直接拉着她进义庄。
“你算是会挑时候,面前这三个是刚送来的,还没来得及埋。”
张蝉从小到大哪里来过义庄,她戴着面纱,但义庄内那股难闻的腐臭还是钻进她的鼻腔。
“欸,拿着这个,辟尸臭。”,凌姑塞给她一块老姜。
“凌姑能否告诉晚辈,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这个身上有一堆红斑,这个口吐白沫估计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死的,至于这个脸肿的跟发面馒头一样,哦对了,他手上也有红斑。”,凌姑一边指着,一边对张蝉形容。
她忍不住又瞧了张蝉一眼,无奈道:“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又看不见来着地方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第二个那个口吐白沫的身上可有红斑?”
凌姑叹了一口气,道:“有,在手上和腿上呢。”
“块状还是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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