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
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翻旧历,迎新年。
因此宋清酌提前就起床备好了面粉和馅料,打着哈欠包饺子。
一旁的竹篾上已经被攻占了大半江山,肥嘟嘟的饺子歪七扭八的站成行,不是破皮就是露馅,形状不忍直视。
她真的尽力了。
宋清酌欲哭无泪,为什么过年就非要吃饺子呢。
喝酒不行么?
至少酿酒对她来说不像包饺子一样摸不着头脑。
其实除去饺子特殊的文化含义存在,吃饭的实际意义只是为了暖身御寒,和酒并无不同。
她坐在凳子上,脸颊上蹭了些面粉,思考着给宋玉珀喝酒的可能性。
饺子下了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宋清酌托着腮等着饺子漂浮。
这样的内容可能对旁人来说有些无聊,但对于酿酒师们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酿酒一事,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和等待时间的耐心,她迎着暖融融的火光,闻着悠悠的香气,熟悉的感觉让她来到异世悬着心第一次彻底地放下,有了些实感。
“阿姐?”玉珀搓着朦胧的睡眼,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些哑,趴在门边轻唤。
“玉珀,”她招手,“先去洗漱,饺子快要熟了。”
宋玉珀的目光转到那群衣衫褴褛的白团团身上,闻言慢吞吞问:“——饺子?”
“肉馅面皮汤。”
宋清酌没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美其名曰。
***
深宫,钟响。
越临身着一袭玄黑绣金的朝服,头戴玉簪,朝着铜镜面无表情地打理着衣领。
“殿下,时辰到了。”红袍小太监悄悄跨入殿内,拱手轻言。
殿外钟磬声渐起,悠远而又肃穆。
他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说话的人,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新来的?”
“奴是。”
他转身,勾出一抹笑,手中的玉笏轻转,挑起那人的下巴。
小太监受力抬头,诚惶诚恐。
“没有人告诉过你,”越临歪头轻笑,目光所及之处闪过一丝银色,“东宫禁止带刀入内么?”
那人神色一厉,掏出袖中匕首,面目狰狞抬手:“去死——”
话音未落,匕首落地,掉下一声脆响,那人反身被扭住,死命挣扎。
屋檐上落下一人,抬手行礼。
“查查,先关着吧,除夕不杀生。”他摆摆手。
宫廷外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宫女们手提灯笼,于长廊间静伫,点点微茫。
祭天始,景明帝亲献祭品,手持玉圭,面东而诵之。香烟袅袅,文武百官齐声跪拜,意为昭告天地,祈求国运延绵,风调雨顺。
越临在众臣前,随声而动,一礼一拜,端的是君子风骨。
冬至祭天一年只有一次,即使是再无聊,他也得耐着性子把这套复杂烦琐仪式完完整整地顺下来。
两个多时辰,仪式完成,众人欲散。
他吐出口气,转身要走。
“站住。”
他脚步一顿,转身微笑,“父皇,母后。”
“宫宴这就开始了,你这是要去哪?”景明帝挽着皇后,神色威严。
“回宫换衣。”越临低头,态度恭谨。
“和上次一样,换到明日?”
“或许?不好说。”
眼见父子二人硝烟四起,宁皇后温声岔开话题,“临儿,今日宫宴各家都有来人,你若不在,只怕不好收场。”
“……知道了。”他垂声叹气。
“快去快回。”
***
临近年节这段时间,宋家先是出了新酒,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夺得了鉴酒会的桂冠,而后又与醉月楼搭上了线,店内可谓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离除夕越近,订单量越大。
宋清酌不仅每日要忙着造给越临的酒,还要忙里抽空去经营店面,紧赶慢赶,到底是在除夕这天扫完了尾。
越临来拿酒的时候,宋清酌正在拿着漏勺往外捞破了肚子的饺子。
听到敲门声时,她正端着盘子,头也不回地喊了声玉珀。
宋玉珀听话地迈着小腿去打开了门。
越临倚在墙角,手中的玉佩穗子被他揪地卷了边,他嘴角勾着笑,似乎心情很好。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缝里透出个毛茸茸的头,左右张望。
越临没见到熟悉的人,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倚了回去,就保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跟探头的玉珀大眼瞪小眼。
宋清酌捞完了饺子,许久没听见院子里传来声响,疑惑地唤了声:“玉珀?”
没等回话,她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小孩,她走过去,笑着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怎的不进屋内?”
“咳咳。”
宋清酌抬头,这才看到越临。
他一身玄色朝服,玉冠高立,本来沉稳的黑色在他身上偏偏穿出了几分张扬。
根本压不住,宋清酌心想。
“殿下,来取酒么?”宋清酌拉着玉珀,将人引进门。
自打正式合作之后,越临是一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差堂而皇之地说我爹是皇帝了,再装糊涂也没意思,宋清酌也就顺着改了口。
“今晚除夕宴,你收拾收拾随我一同进宫。”越临跟在她后面,懒洋洋地开口。
然后又俯下身,对着玉珀歪了歪头,笑得有点欠,“你要一个人过年了。”
玉珀扭身跑到宋清酌身后,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抿着嘴一言不发,被她安抚地揉了揉头。
“殿下,”宋清酌加重了语气,“您贵庚?”
“玉珀,”她蹲下身子,裙摆垂在地上,毫不在意,“阿姐出去一趟,一定会和你一起过年的,你在家等阿姐回家好不好?”
宋玉珀目光抗拒,但看着她的眼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
***
宫城内,灯火辉煌。
夜幕初上,除夕宴也正式地拉开了帷幕。
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馔,殿内炭火烧得旺盛,舞女身着红纱,娉娉袅袅地扭着腰,引得达官显贵的目光止不住地流连。
宋清酌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低着头给越临斟酒,“殿下,这袖子太长了。”
也不知道越临从哪里找来的衣服,丝毫不合身。
越临哂笑,扶了扶额,他也没想到宋清酌看着瘦,实际也瘦。内务府最小号的小厮外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不说,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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