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贺朝宴。
孑绍使者携礼入京贺春,凡是四品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参加。虽然名义上是以示两国友好维护邦交,但实则暗流涌动,但局势到底有多么剑拔弩张众人心里都门儿清。
宋清酌低着头,半弓着身子跟在越临的身后。
左右是朱红色的宫墙,有三人多高,庄严肃穆,无端压抑。
她是白身,按理说这宴会和她并没有多大关系。
但到底是答应了越临会帮他解决温禾公主的事,商人重诺,不可言而无信。
此次进宫也算是探探对方使臣的口风。
“参见太子殿下。”一旁的人瞧见了越临,拱手笑道,看样子很是熟稔。
越临抬手制止住:“老师不必多礼,还忘记说,前些日子的事多谢老师了。”
刘道山一头白发,约莫六旬,目光如炬精神矍铄,捋着胡子笑得慈祥,“老臣竟不知当今还有哪位皇子尚未启蒙,值得太子殿下如此上心,以至于跑来我这里要人。”
“陆瑀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你的一堆师弟里,唯有他能与当时的你比上几分。”
“不是宫中的皇子,只是一位朋友需要。”他一本正经,全然没有平日的那副嬉皮笑脸样。
宋清酌低着头,眉梢微抬,显然是没想到玉珀的新夫子竟还有这层身份。
那位陆先生的文章她看过,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人也是个谦和有礼的,能看出是下了功夫找的。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是越临的师弟。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赚了一个很大的便宜。
宋清酌心里进行了两秒钟的纠结,然后痛痛快快地释然了。
心甘情愿的事,和又有她有什么关系。
她脑子里想着,一旁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家中小女近日新得了盆双蒂白玉兰,看架势快要开花了,成日想着邀殿下共赏,殿下最近可有闲暇,不如陪老夫看看?”刘道山凑近了几分,压着嗓子道。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便能感觉出来,这是佳人有心。
“多谢令千金好意,但最近东宫事务繁忙,着实抽不出空。”越临牙一酸,连忙婉拒。
他宁可躲在东宫批奏折。
刘道山叹了口气,他是知道越临喜花的,如此都不愿意,可见是真对自家女儿没兴趣。
“也罢也罢,老夫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他叹了口气,掸了掸袖口,“时候不早了,入席吧殿下。”
钟磬声渐起。
宋清酌随着越临入了席,这次她是拿的太子酿酒师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必如上次似的遮遮掩掩。
太子的位置在皇帝的右下首,仅次于皇帝,再往右是华南王和世子还有一堆皇子们。
越今禾隔着人群,冲她眨了眨眼,她正好看过去,悄悄回了个笑。
几日不见,她的身子虽养好了,但眉宇间还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愁绪,好像张牙舞爪的小孔雀一下被拔了羽毛,见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宁弘清插科打诨都没有多大用。
“堂哥,那丫头这几日怎么了?怎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宁弘清摩挲着下巴小声问,“这太不对劲了,她平日不都是像个炮仗一样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事,”越临瞧了一眼宋清酌,跟她对了个眼神统一意见,“就是风寒好没好透,身子有些乏。”
照宁弘清这个性格,能瞒还是瞒吧。
毕竟这小子打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越临依稀记得他十二岁时路见不平救了个卖身葬父的姑娘,结果花了一百两打了水漂,挨了一顿死打,十四岁跟一群公子哥们郊外踏青,路上又遇到山匪劫路,热血上头被掳回了山寨想要除暴安良,最后还是差人去宁国公府要的赎金。
最后山匪的下场可想而知,宁弘清的下场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那日的东宫热闹极了。
不仅有他上蹿下跳的堂弟,还有他暴跳如雷的舅父,加上他一边拦一边说孩子还小的母后。
他牵着不满三岁只会啃手指的越今禾,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这样宁弘清还不长教训,典型的不记打。
这还是对外人,要是知道温禾要被迫和亲,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所以还得瞒。
对谁都好。
不然他也不知道这小傻子一激动能干出什么事。
宁弘清听了倒也没生疑,反而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过会儿宴席结束后我去把我爹的人参给她送去。”
宋清酌忽然觉得宋国公也挺不容易的……
来往的人逐渐变多,不少官员开始两三成群互相应酬,世家夫人们也带着适龄的女儿们走动露脸。
殿外忽地一阵喧哗。
“孑绍国王子携王妃到——”
身着异国服饰的使臣昂首阔步走进大殿,为首的正是达奚和乌拉尔。
达奚换上了一身蓝色中原长袍,带着乌拉尔迈步上前。
“外使达奚代表孑绍来此贺春,谨献丰贡,以示两国邦交。”
景明帝坐于高台,一派和谐:“王子免礼。”
两方一番恭维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这几次宴会筹办越临都上了心,自从上次喝了宋清酌的酒后,他也发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得了烈酒,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清酒,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妨让他们自己选择。
宫女们低着头上酒,精致的玉盘里依次排开四杯酒,按照度数从左到右,这样就算是女子也可以饮些果酒。
红衣舞女在殿内随着乐声起舞,媚眼如丝,身姿妖娆,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裙角的流苏忽上忽下,勾的几个大臣目不转睛。
宋清酌歪着头欣赏了一会,逐渐觉得有些无聊,她偏过脸看了一眼越临,越临瞧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和头上的玉簪。
约莫也是在看舞女罢。
她想着,忽然和一旁的人对上视线,那人眉宇间有几分像越临,但比越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温柔,他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宋清酌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倒也顺着对方颔了颔首。
越铮转过头,他没想到这种场合越临也把宋清酌带过来了。
一旁的华南王笑呵呵地:“铮儿认得?”
“见过几面,”越铮敛眉,神色自若,“太子殿下新招的酿酒师。”
宋清酌没有见过他,可他却见过宋清酌。
还不止一次。
华南王闻言面上带了两分诧异:“不知是谁家姑娘竟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当真稀奇。”
“不是什么名门贵女,来自民间。”他语气淡淡,似乎不欲多言。
华南王见状也没多过问,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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