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
“我什么?”
天晴跟在他身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闭嘴。
“行了。”李鸣忽然停了下来,“你带下面的人收拾收拾,今夜就能走了。”
“是。”天晴得到吩咐也尽快退下,不再多说一句。
只是不知为何,眼下的李鸣比此前任何时候的他都显得着急许多,明明前一脚在厢房内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往前走转角处就是楼梯,不知何时出现的天裕一下来到了他的身后,李鸣面无表情,只道:“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大人,已办妥。”
李鸣拂袖,慢步往下走,“去拿上徐少东家给我们备好的点心,先回客栈。”
“好。”天裕立马应下,就要走开,结果反应过来后一个转身愣了愣,“……啊?”
“我们不是打包了么?……什么?徐少东家?”
已经远去的李鸣连头都没回,只是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天裕挠了挠后脑勺,虽有不解,却也只得按吩咐办事。
长安城也不过是面上的风平浪静,私底下怕是暗潮汹涌,比集市上还要热闹几分。
景仁宫内,一众婢女都站在正殿,她们面前有一个婢女正跪着,小幅度地朝地上磕着头,却不说话,也没有声响。
她的跟前则是半卧着的大阡皇后。
苏傲霜惬意地闭上双眼,本就姣好的面容更是将此刻的她衬得雍容华贵,唇角还挂着一抹笑,可这笑只会让面前站着的所有人都感到畏惧。
她的手肘抵着边上的软枕,手指堪堪抚上太阳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在听曲儿。
眼前跪着的婢女磕头的声响渐渐出来了,嘴上也在求饶:“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还请娘娘饶了奴婢这条贱命。”
一遍两遍三遍,她这般求着,苏傲霜也不曾动容,甚至连双眼都未曾睁开过。
站着的那些婢女心里也是忐忑着,偷摸着互相瞧一眼,都默默摇头又立马垂下脑袋。
外面正是日头大好的时候,阳光早就顺着屋檐爬进了殿内,只是一群人站在这都挡了去。苏傲霜动了动脑袋,只是细微的动静也引得面前的人都暗自屏住了呼吸。
“你们都将本宫的大好阳光给挡住了,想冷死我不成?”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唇角的那抹笑不见了。
她们集体都慌了,连忙分成两拨人退至一侧,将正殿中央开出一条小道来,那阳光没了阻碍,连忙就往里边爬,慢慢覆盖了跪在那地上还在磕头的婢女。
最终落在了苏傲霜半卧的那张塌上,不过也只照到了边上。
实际上这殿内并不冷,门口处还有屏风挡着外边的冷风,好几个火盆将殿内烘得暖乎乎的。
哪里会冷呢。
那跪在地上的婢女将额头都磕出了血,求饶的声音也弱了些。闻到空中隐隐散发的血腥气,苏傲霜才轻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眸。
站在她身侧的大宫女一下就瞧见了自己主子的面色,立马冷着脸喝道:“离远些,你那血腥气可别沾到娘娘身上了,晦气得很。”
那婢女怔了怔,连忙退得远了些,又接着磕了起来。
“罢了罢了。”苏傲霜开口,垂下眉去谁也不看,只抬起另一只手将头上的一支珠钗取了下来,手指一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抬眼瞧着自己的纤纤玉指,一副无关紧要的口吻,“拖下去,打死。”
苏傲霜说得实在轻松,可这五个字却把底下一众婢女都吓了不轻。
“这钗子就当给她老家的爹娘养老了。”
“来人,拖下去。”大宫女花媛也是冷声开口。
“娘娘……娘娘!您不能杀我!”那婢女被侍卫拉起来时,剧烈反抗着。
苏傲霜又闭上了双眼,可眉间的不耐烦却不容忽视。花媛又厉声道:“背叛主子的东西,还敢反抗?”她的眼神有些凶煞,盯着那两个侍卫,“还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带下去!”
“娘娘……我死罪难逃,可我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啊!”她几近嘶声裂肺地喊着,“娘娘……”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睁大了双眼,面上无一不是惊讶的脸色。
苏傲霜更是瞬间睁开了眼,死死盯着面前头破血流的女人,眼神缓缓带了一丝杀气,“你说什么?”
扑通好几声,原先站着的婢女也因为这句话全都跪了下来,默默低着头,连肩膀都在发颤。
唯有花媛还有一点冷静,她一挥手,“还跪着作甚,通通退下。”
“还有你们两个。”她又指着那两个侍卫。
正殿的门一关,整个景仁宫一片寂静。
当今圣上虽好女色,可后宫的正经嫔妃却没有几个。哪怕宠幸的多是外边不知从哪里来的野花,可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他是绝不允许出现的。
因此上官烈子嗣单薄不说,连如今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膝下亦无子,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试问,眼下自己宫中的婢女不仅瞒着主子偷偷爬上了龙床,还怀上了龙嗣,她哪能不怒?
苏傲霜赤脚走下来,花媛瞧着主子的脸色不对,连忙也跪了下来,“还请娘娘冷静!”
这殿内安静极了,唯有苏傲霜沉重的呼吸声一上一下,她略作忍耐地闭了闭眼,又睁开,伸出手指着不远处又重新跪下的人,眼睛却是看着自己跟前跪下的花媛。
“你让本宫如何冷静?!”
她那悬在半空中戴着护甲的手指还在隐隐发抖。
景仁宫的寂静直至傍晚才终于被打破,之后全宫上下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又碰到了皇后的逆鳞。
可苏傲霜除了比往日早歇息了半个时辰,其余的倒是一切照常,而那婢女也不知被打发去了何处,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夜深人静之时,李鸣一干人等正要启程。
几个时辰前他们就将客栈的房间给退了,偏要等到此时,夜黑风高,一眼望去前路都是黑漆漆的。
“大人,我们在外边待了许久,该出发了吧?”天裕一脸丧的锤着自己的左肩,苦苦问道。
“不急。”被问之人一脸淡然。
夜里的风呼呼吹过,他们身在临都城城门外的一片小树林里,眼前就是由外通往临都城的必经之路,眼下那平坦的石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月光一洒,勉强能看到那上边的石子。
另一头,徐心身着一身黑衣,半张脸也被黑布给包裹着,与夜半出行的刺客毫无分别,她静悄悄地穿过街道,不时还低着头东张西望。
身后几步远的阿星也同她一样的打扮,只是看向四周的眼神略微比她家主人要正经冷漠些。
这个时辰街上就是有鬼也不会有人。
阿星跟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主人,我还是头一次瞧见你这般模样。”
徐心闻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而是还在望着四周,声音隔着那层黑布有些沉,“哪般?”
自从上次徐心有些醉酒之后,阿星还是头一次瞧见她不那么正经的样子,不禁憋笑道:“有些鬼鬼祟祟的……”
话音刚落,眼前人忽然就站住了,身子也站直了,一个转头看向阿星,双眼透着无奈和些许窘迫。
阿星也立马站定,“主人,你当我没说。”
后来徐心再低下头去偷摸着往前走时,阿星也学着她那样低头弯腰往前走。此时的城门关着,可一旁有一扇小门是常年半锁着的,趁着看守城门的人稍稍放下防范,两人就迅速出了城门。
“主人。”阿星跟着徐心来到城门外的一侧,靠近一旁树林的地方,那个角落月光照不到,也是不易被发现的。
“我们这般是为何?”
人虽跟着徐心出来了,可心和脑子却完全不知为何要这样。
“早与你说过,不用同我出来的。”徐心的眼睛仍然望着附近,语气却软和许多。
虽无奈可徐心也只是摇了摇头,“小晴他们今晚走,我原想着傍晚时去送送她,可客栈的掌柜却说他们早就退了房。”
想起徐心临近傍晚时准备的一个包袱,阿星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点了点头。
“可后来我却在晚膳后在离客栈不远处的茶楼附近瞧见了李鸣的人,想来他们还没走。”
“可主人又何以见得眼下他们还未走呢?”
徐心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顺着地上那还能看出痕迹的马蹄印走,同时将食指轻置于唇上,“嘘……”
阿星立马噤声。
“你看。”徐心轻声说,指着地上的印记,“这脚印还如此清晰,说不定才走出城门没多久。”
“可是城门……”不是早就关了吗?
徐心再次摇头,“你看这脚印从何而来?”
阿星顺着地上脚印的来处看,发现竟不是从城门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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