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札子处理完毕后,沈太后让李景如先行退殿。
李景如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殿中轮值作何安排?”
沈太后挥手:“你今日才回,先下去休息吧。”
李景如小心地应了声“是”,然后轻轻地对薄岚之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薄岚之看着李景如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对沈太后笑道:“李首席离宫日久,太后心中还是如此顾念她。”
沈太后不置可否,淡淡道:“你从前不是一直唤她姐姐的么,怎么现在称呼得如此生疏?”
薄岚之在沈太后脚边足榻上坐下,理直气壮道:“明明是她先疏远臣的!”
“那你就以牙还牙?”
“臣并非逆来顺受的人。”薄岚之顺势轻轻伏在了沈太后的膝头,稚子乞怜般地看着沈太后。
沈太后叹了口气,摸了摸薄岚之的头。
薄岚之抬头看着沈太后委屈道:“如果能让太后安心,臣委曲求全也是可以的。”
“哪怕是让臣离开太后殿,臣也无话可说。”
沈太后蹙眉:“说的什么胡话!”
“兵部的事情李姐姐之前从未接触过,方才也分析得头头是道,相信其他事务李姐姐也都能做好的。”
“哀家怎么舍得你离开呢。”
薄岚之枕在沈太后膝上,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满满地铺在沈太后怀里。
沈太后伸手将薄岚之的发丝一丝一缕地顺好,轻轻地拢在她的脑后。
薄岚之微阖着眼,乖顺地伏在沈太后膝头,任由她摆布着发丝。
默然了一会儿,沈太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对薄岚之道:“索性景如不在的这些日子,太后殿里的事情你也都担起来了,以后还是都由你来。”
薄岚之却摇头推拒道:“李姐姐已经回来了,这样怕是不妥。让女学其他人看到,怕是要误会太后偏袒了。”
“不是将女学全权交与你了么,该如何管教,薄卿心中应当有数。”
“臣对女学不甚了了,遇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政事堂你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个女学。”
“女学与政事堂到底还是不同的,李姐姐自幼长于女学,当是比臣更了解其中底蕴。”
“不是你和李尚宫争抢女学的时候了?”沈太后冷冷道。
薄岚之坐直了身子,看着沈太后认真道:“女学今日不再如往日那般艰难,每一文钱都能用到实处,再也无欺上瞒下之事,臣也就不必日日挂念了。”
沈太后看着薄岚之,沉吟不语。
沈太后并不打算将女学交给李景如。李景如在女学,尤其是女学出身的女官之中,深孚众望。薄岚之到底与女学众人隔着一层,沈太后需要借以制约女学众人,平衡李景如在其中的影响。
这一点,薄岚之也心知肚明。
“如今臣肩上担的事情着实不少,太后也顾念顾念臣吧。”
“景如的性格比较中庸平和,你若与人有龃龉,让她像协助李尚宫那样,帮衬调停便是了。”
要的就是这句“协助”,薄岚之微微一笑,道:“是,臣定不负太后所托。”
沈太后叹了口气:“你的心思多放在政事堂,其他事情且不必多想,你也就不必这般辛苦,哀家也能顺顺心。”
“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后顺心如意。”薄岚之笑答,“臣不会让太后失望的。”
“那哀家拭目以待。”
沈太后无奈地给薄岚之一个微笑,留着她在太后殿用过膳才让她离开。
薄岚之走后,太后殿的掌事宫女过来换茶水
沈太后看着她,感慨道:“你在我身边有三十年了吧。”
“蒙太后信任,如今已经三十又一年了。”
沈太后打量了一番这个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家养婢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今日送药之举,是这掌事宫女一手安排。
沈太后的身体状况,只有她最清楚,想来是见沈太后如今沉疴难愈,身体每况日下,开始为自己另谋出路了。
“你跟在我身边,任劳任怨的这么多年了,过几天安排一下,送你去沈家庄子上养老吧。”
掌事宫女面上表情一凝,想说些什么,又被沈太后冰冷的目光吓住。
“奴婢愿意一直在太后身边侍候。”
“如果不是薄卿开口,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掌事宫女嗫嚅道:“谢太后圣恩!”
沈太后看了一眼她手上新煮的茶,道:“茶不必换了。”
沈太后手边的另一杯茶水尚热,是薄岚之走前端给她的。薄岚之煮茶的手艺不大合她的口味,但沈太后现在别无选择了。
一阵熟悉的眩晕耳鸣不期而至,沈太后捂住额角,虽日日如此,却也还是难以承受,掌事宫女又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到了……
回去的路上,薄岚之想着在太后殿的事情也有些烦乱。
今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这样暗语威胁,沈太后心中必然不舒服,以后还是要尽量婉言行事。
虽然沈太后待她还是有几分慈爱,但两人之间到底是要生分疏远了,恐怕只能维持一下表面的亲昵……
薄岚之苦笑了一下,她们两人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真的骨肉情深,但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不可言喻的难过。说不清是在担心沈太后的身体,还是在忧虑自己和女学的将来。
如今女学的改制刚刚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如果失去太后这里的支持,那后续怕是不好再动。
但太后的情况到底如何,她还是要设法去查一查病案才能明晰。
薄岚之一路心里想着事情,回到惜芳小院,看见周玺站在院门前等她,情绪一时还有些调整不过来。
周玺没有带其他人,抱着一个镂花彩绘的精巧妆匣,独自站在院门前。院内高大的海棠树越过矮墙,在他身上投下了一小团绿荫。
“陛下……怎么过来了?”
“薄岚之,我想听你一句解释可真难。”周玺叹气道。
这些天薄岚之除了正常的政事商议,其他时间又开始有意躲着周玺。周玺眼见等不来薄岚之主动,只得自己过来找她。
薄岚之默了默:“我……臣没什么要解释的。”
“李景如你见过了?”
“是。”
薄岚之这般态度,周玺禁不住拧起了眉毛,但摸了摸手里的妆匣,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薄岚之推开院门将周玺让进来,边走边道:“院门没锁的,陛下可以自己进去先坐。”
盛夏热暑难消,但这惜芳小院里有着两株蓊蓊郁郁海棠树,大半个前院都笼在这片浓阴里,进去便有沁润的凉意迎来。
树下的一处小凉亭,上次周玺与薄岚之一同在那处吃过饭,薄岚之偶尔闲时也喜欢在那里读书。
“到底也是你的闺房,我怎能随便进?”周玺语带责备。
“上次就差点让人闯入下毒……你还是要有个宫女内侍在身边,回来晚了也好有人点灯应门……”周玺早就想提醒她了。
“跟你说过了我事前都有准备的。”薄岚之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的无尘草,懒得再多解释。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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