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玺料得太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任由他处置李景如,但周玺没想到来太后会让薄岚之来。
太后此举在他意料之外,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今夜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周玺绝不会放人,甚至他根本不会亲自过来,直接传令将此人与李景如一同关押便是了。
周玺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连累她参与到这母子纷争之中了。
看到周玺御驾亲临,薄岚之的反应尚算镇定。
只是李景如刚被周玺重责,心中尚有余悸,加上身上伤痛难捱,行礼时险些驾前失仪。
周玺见薄岚之手忙脚乱地去扶住李景如,便只是淡淡瞥了二人一眼,没有借题发挥。
“夜色已深,薄女史在此处所谓何事?”周玺直接转向薄岚之问道。
薄岚之立即心领神会,连忙找个了理由道:“回陛下,按照惯例,宫人去世,内廷需要安排相关的收殓事宜。”
“内廷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李景如熟知葬仪,也曾多次处理此类事务。而且,需要休养的宫人向来是送去福恩寺的,让她出宫也算一当两便。”
“那便如此吧。”
勉强也算个理由,周玺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地不提这安葬和休养是因何而起。
薄岚之准备扶着李景如离开,但周玺对左右道:“你们几个与李首席一同去福恩寺。”
今日御前的几人刚因为杖责时的迟疑被周玺处置。今夜来的这几人引以为鉴,听得周玺御令,便忙不迭地上前钳住李景如,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李景如身上有伤,又被这几人挟住,一时间险些摔倒。
“你们手脚轻着些。”薄岚之忍不住蹙眉。
内侍们自是不敢理会她,皆在看周玺的脸色。
周玺听薄岚之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到底对着内侍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依薄岚之所言放轻动作。
“尔等即刻出宫去,”周玺挥手他们先离开,“薄岚之留下。”
李景如有些迟疑地看向薄岚之,薄岚之没有再多言,示意她跟着内侍们离开。
薄岚之望着周玺,欲言又止。
“……玉郎,谢谢你。”
“无碍的,”周玺知道薄岚之想说什么,“遇事你顾好自己便是,其他的一切我都能处理。”
周玺这样曲意迁就的态度让薄岚之在讶异之余,也有几分感动。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周玺伸手去接薄岚之手里的灯笼:“走吧。”
周玺突然的靠近让薄岚之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小退了半步,四下看了看。
周玺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无奈道:“我已经提前清了场,眼下此处只有你我二人。”
薄岚之点点头,抬脚跟上他。
见薄岚之一副蹒跚难行的模样,周玺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话一问完,周玺便反应过来,她从太后殿来,而太后向来喜欢罚跪。今日之事,怕还是迁怒于她了。
“膝盖是不是伤着了?我传人来看看!”
见他明白了,薄岚之便也未多言,只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疼的。”回去擦些化瘀膏也就好了。
说着,她轻轻推了一下周玺,软声道:“我没事的,走吧。”
此处并非宜谈之所,薄岚之的坚持下,周玺没有再纠结此事,但心中仍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并肩开始往回走。
“这个李首席,与你关系很亲近吗?”薄岚之背地里的那些举动,周玺多少也发现了一些。但周玺觉得,薄岚之似乎对李景如没有那样大的敌意,刚才她甚至是在关照李景如。
“亲近倒也谈不上。”
薄岚之想了想,道:“算是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不过李尚宫的事情一闹,她与我怕是不会好了。”
薄岚之口中说得云淡风轻,周玺却还是敏锐地听出了话外的几分可惜。
“难得有人能让你说出这两个字……就让李首席好好待在寺里养伤吧。”周玺望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柔声安慰道,“你也无须太过惆怅,我永远是你最聊得来的朋友。”
“嗯,多亏还有你。”周玺的话让薄岚之心下稍宽。
周玺提着灯笼照在薄岚之脚边。两人的影子姗姗地缀在身后,时而依偎相伴,时而生隙分离。
“你不在的这几年,不仅是李景如,女学出来的这些女官们都对我照顾颇多,也帮过我不少……”
薄岚之想起白日里未来得及讲的一件事:“因为李尚宫贪墨之事,眼下太后将女学交给了我。”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周玺的主动让薄岚之有点意外,她试探道:“李尚宫的私产大多私吞自女学拨银,如果不去变卖,直接全部划给女学,是否可以?”
“女学一直设立在福恩寺里,如今人数愈来愈多,已经干扰到福恩寺的正常职责了。而李尚宫购置的房产正在福恩寺附近,稍稍修葺一番便可当做新校舍;而她贪墨的田产如果加上官办织坊的收益,差不多可以应付女学的开支,以后女学就不需要内廷年年拨付了。”
周玺心中算了算户部报上来的数目,问道:“真的够吗?”
“如果能像国子监学田一样减免税负,应该是差不多的。”薄岚之看了看周玺的表情,斟酌着继续道,“眼下既然让朝臣参与督管女学了,索性直接参考国子监改制到底。这样年年从内廷批拨银子,不好明确责任,以后怕还是会出问题。”
“我依你便是。”
学田的殊例本不应轻易给出,但是周玺略一沉吟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几年是他累得她平白多吃了这么些苦。倚着太后之势,女学虽有些影响,但到底左右不了大局。他索性便依着薄岚之,哄哄她。
“谢陛下。”薄岚之高兴地向周玺浅行一礼。
“你说什么?”周玺笑中带着嗔怪。
“玉郎!”薄岚之话里都带着雀跃,欢欣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能答应!”
未曾想周玺居然这样理解她!薄岚之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周玺一直对女学颇有微词,薄岚之原本准备了满腹的说辞,这下子却不用多费口舌了。太后那里已经全盘委任她来管理女学,只要周玺这里不设跘,那薄岚之与户部商议一下,此事便算是成了。
女学离国子监又近了一步。
见薄岚之展颜,周玺也禁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无尤,你为何这样关心女学?”周玺有些好奇。
“我与她们同病相怜,推己及人不免心怀恻隐。如今我既心有余力,自然要解人之难。”她们也是空有学识而无处施展。
周玺心中感动不已,他的无尤真是善良温柔,自己得势也不忘顾念世间孤女。
“陛下既然这样认同我,可不可以也分些怜爱给同样处境的姑娘们。”
周玺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我会试着改观的。”身为人君,自当怜孤惜弱。
“无尤,太后那边若是有什么要求,你直接做便是了。”薄岚之畏口慎事的模样看得周玺有些心疼,只得又强调了一次,“其他的都交给我,你不必多虑。”
薄岚之笑逐颜开,周玺事事言出必行,对她简直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薄岚之心里清楚不可恃宠而骄,但还是按捺不住涌动着的欢喜。
薄岚之一路被周玺带着走,没注意竟然被他领到了麟思殿。
“怎么到这儿了?”薄岚之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
周玺命人重新收拾过这里,将原本设在正殿的书册桌椅都搬到偏殿去了。如今的正殿格局大改,不再是读书学堂的陈设,反倒更像是日常起居之所。
“你是不是也未曾吃什么东西?”周玺将灯笼交给庭前候立的内侍,带着薄岚之进了殿,“我们一起用个晚膳吧。”
“玉郎你也未曾用膳?”薄岚之问。
周玺淡淡道:“处理了一些人,耽误了时辰。”
薄岚之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周玺身边又换了一批新面孔。周玺回宫不久,御前的人已然换过三轮了。
薄岚之暗自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薄岚之对周玺道:“玉郎,当初太后处置御前众人时,一批是遣去修筑皇陵,还有一些是送到了南翠山的温泉行宫……但是当初在麟思殿的人,我没有打听出下落……”
“你且安心,我也一直在查问他们的踪迹,到时都会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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