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路上。
夜晚的行军总是带着露水的寒气。
丛林是暗的,有野兽在嚎叫。他看不清路,却知道自己有必须要前往的目的地。
风穿过树林,发出渗人的吼叫,但他不会为了这样的声音停下;路边不算罕见地会冒出幽幽的目光,是野兽的眼睛,他想也不想就搭弓射杀。帝王还在他身后,他如今必须尽可能扫除全部的障碍,送那个人稳稳地到达该去的地方。
每一个夜晚,顾怀榆都如此度过。
行军一旬,顾怀榆收到了帝王的口谕,让他选了合适的接任将领便回到帝王身边。原来是帝王最近感到行军速度过快有些劳累,且往年总是南下江都,对北方大漠的了解不够多,于是起了些观察的兴趣。他要在这里好好地看看自己的边境人民,弘扬一下大启帝王的威风。
顾怀榆听命。于是帝王命众人在武安附近驻扎,县令与武安郡守都慌忙来迎,衣食住行无不按照最高标准配置,皆由当地民众供养。
由于时间不足,未能备有行宫,地方官仕皆叩首请罪。帝王感念时日紧张,非不敬也,遂均赦免。于是王公大臣、士兵伙夫、美姬娇妾等共一万又五千余人选择了扎起营帐。
这夜,顾怀榆刚回到帝王身边,便被搂去一同宴饮。众人在席上开怀得紧,顾怀榆面上也笑,心里却闷闷。
宴会觥筹交错,直到一个旗牌官带着喜色进到大帐,向帝王跪拜道:“……鲜于安平已被斩于马下,俘虏突厥部落共两百余人、缴获宝马三千匹、各色珠宝共三十余箱,视为大胜!”
帝大喜,命人重赏。又传驿使回东都向百里泰宣赏。众臣又对此次北巡极尽溢美之词,帝王有些飘飘欲仙。歌女和舞女都进了账,靡靡的乐声也逐渐响起。四周渐渐出现了醉臣的调笑声,而后越来越放肆,逐渐就不可控起来。四周变得轩然。
顾怀榆心里沉闷的阴影又扩大了。他参与不进帝王的庆功宴饮,便向帝王告了罪,独自出账透透气。
这里已经很接近大漠了。地势平坦,草广树稀,天上星子揽人目。小王爷独自骑马奔驰。
直到胸中郁结之意减轻些许,顾怀榆才找了棵长得不甚好的树把马儿拴起来。他这马跟他许久了,是他的战友。他放任战友在缰绳的活动范围内吃草休息,自己则缓步沿着浅浅的溪流往源头去。走到累了,找了片还算干净的草坡躺下。拿出怀里藏着的香囊,默默一阵又放了回去。
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极乐之宴是亡国滥觞。
顾怀榆要在这浪潮之中走好他定好的路。
满天星辰皆是他誓言的见证。
路还有很长。
北巡继续。
帝王车架稳步向前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插曲:突厥可汗派使臣带来了关于讨要鲜于安平之死说法的口信。帝王满不在意地以“无礼之人,死有余辜”打发走了使者,对于使者请求带回二百余俘虏的要求也不做回应。
使者愤愤而出放出狂言:“中原王贪残如此,国必亡!”而后自刎。帝命人戮其尸首以治其不敬之罪,便再无后话。
此插曲并没有让顾逸明的内心有任何波动,实际上,这十余年的执政生涯里他实在是听过太多这样的诅咒。帝王只是命车架恢复速度,迫不及待前往雁门接受突厥可汗的朝见。再过一旬,行至河间郡。此地水草丰美,民间也与突厥多有往来,与中原是不同的风俗。帝王感到有趣,下令驻扎,命各军士饮马修整。
河间郡守有一小妾乃突厥人士,生得与中原美姬不同,宴席上听命出席献舞一曲。帝王见之难忘。河间郡守顺势向帝王引出河间的美人县。帝王为了尽兴,令大军原地驻守,自己只带了随身侍从百余人便随郡守前往。临行前小王爷多次进账劝诫,均无所获。
帝王为着胞弟的担忧很是愉悦,将运来的缴获鲜于安平的财宝几箱都赏给了顾怀榆。顾怀榆感到无奈,再次请旨打算随行,仍被拒绝。帝王笑道:“阿榆,你可是清风明月,怎能去这种地方?”
“皇兄!”顾怀榆为着帝王的吊儿郎当有些急躁。帝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而后便离开了。
小王爷只得在河间郡等着他的指令。
顾逸明坐在步辇之上,饶有趣味地看着骑马走在前头的河间郡守汪内。
所谓的美人县其实并不远,里面生活这的都是一些从冲突之中俘虏又没杀的突厥女人和小孩,又或者是因着河间的优渥条件而自愿前来讨生活的大漠灾民。因着异域的缘故,汉人看他们要么觉得丑陋无比、要么觉得俊美非常。显然,顾逸明和河间郡守都属于后者。
顾逸明舔舔牙齿,很期待汪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不管是女人也好,灾祸也好,他都很感兴趣。
汪内停下来恭敬迎着顾逸明下辇,面前是一排排整齐跪拜着的作突厥打扮的民众。为首的是一个低眉垂目、做突厥打扮的女人。
女人的双手举国头顶,恭敬地呈送着银制的托盘。托盘里是匕首片好的新鲜的牛肉与一盛满马奶酒的琉璃瓶。她的皮肤算不上白,胜在匀净。乌黑的头发编织成五条等粗的鞭子,装饰着骨头和玉器。腰间围有蹀躞,密密麻麻挂着诸多物件。顾逸明注意到,突厥人常配饰的刀具不在其中。
汪内注意到帝王的视线,忙笑着表示这里的利刃都是被管控的,负责看守的是大启自己的兵士,很是安全。顾逸明挑了挑眉毛,接过了女人所献的酒与肉。
味道好极了,帝王享受得眯了眼。
于是拥入营帐,唤入美人,歌舞再起。帝王醉心其中,不知不觉间已饮酒数壶。舞姬热辣大胆,歌姬别有风味,一批一批轮番着表演。每轮次的表演结束,为首的那个最美的总是直接上前围着顾逸明坐下,摸摸索索地加入了劝酒的行列。
顾逸明并未阻止一人。突厥的女子不及大启女子温柔小意,但即使是虚假的顺从也能取悦顾逸明。先前迎接帝王巡幸时那为首的女子也正襟危坐于宴席之上,仍是低眉顺目,不曾多言。一时间账内调笑不止,声浪愈高。汪内见氛围十足,于是告罪出帐,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明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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