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前不久响起过短暂的交谈、兵器碰撞、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便归于平静了。
地窖中的两人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长久的安静让少年再耐着性子等了等,但他的耐心不够,确定上面已经没有人了,拉着人直径往上爬。
唐袅衣被拖着往上,衣襟勒住脖颈,她两眼泛白。
少年的动作很谨慎,先掀开枯草的一角,往外看了眼。
没有人了,全都是尸体,蜿蜒的血甚至都已经快要汇聚到被砸出的小坑中。
安静的院子,只有几具无头的尸体。
少年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快要昏厥的唐袅衣,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神情很是愉悦。
他含笑道:“你夫君有些手段,不过很可惜,他现在以为你躲在外面,恐怕来不及救你了。”
他以为这么久了,季则尘在屋中找不到人,以为她躲在外面,所以早就出去了。
语罢,他放心地掀开铺在地窖出口的干草,拽着唐袅衣要往上面扔,临了又似在犹豫什么。
借着地窖口传来的微弱光线,唐袅衣看见他面戴蛇头长獠牙的面具,从蛇唇中露出似生而就含笑的仰月唇。
刚才在听见外面那些人讲话的腔调,她便怀疑过这些人不是汴京,甚至有可能不是本朝的人。
但少年从头到尾都说着流利的官话,她便压下了心中的想法,原来真的不是本朝人。
唐袅衣注意到他头上是用银饰编起的辫子,一袭紫黑的裙装,脖颈带着银圈装饰,腰上、手腕上,甚至也带着蛇纹的银饰。
这是苗疆的装束。
少年是苗疆人。
察觉唐袅衣在打量他,他似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抓起她的后颈用力往上拽,如同扔一件破败的衣裳,随手丢在上面。
唐袅衣被扔上去后在血地中滚了一圈,睁开眼,恰好与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对视上。
她先是一怔,目光转至周围,一眼望去发现有好几具尸体。
那些头颅的眼睛都睁着眼,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强迫症般一排排的。
以同样的死法,还有同样姿势,整齐地倒在地上,皆与她面面相觑。
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死亡,唐袅衣连
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少年恰好双手撑在洞口听见她刺耳的尖叫眉心颦起正欲开口让她闭嘴却被人先一步打断。
原本两人认为已经恢复安静且没有人的院子忽然响起温柔的呼唤声。
“夫人。”
唐袅衣双手还撑在血泊中腿软得只能坐在地上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
是季则尘。
清隽的青年长身玉立地倚在门口玉瓷白的脸上的血迹干枯出裂痕。
他清淡的目光噙着笑与倒在血泊中的狼狈少女对视。
而她的两只眼睛通红小巧的鼻尖染着一点血痕像是纯洁的小兔被吓得颤抖不止。
好可怜的夫人。
季则尘见她白皙的脸上被有不少擦痕转眸至窖口双手撑地正要往上爬的少年身上眼中的情绪变淡。
往上爬的少年也看见了季则尘。
他以为季则尘已经出门寻人了。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家中闯入了陌生人而夫人不见了丈夫还在屋里守株待兔的。
少年的动作僵住片刻继而恢复凶恶的光与门口的青年对视。
季则尘淡淡地和少年对视片刻收回视线朝着院中倒在血泊中的唐袅衣走去。
少年在他动作时他迅速地从地窖中翻起身像是狼般蹲在地上做出备战姿势眼神狠戾、凶残。
少年手腕中的蛇爬至脖颈蛇与主人一样浑身警惕地盯着季则尘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身体内有毒他杀那些追来的人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他暗忖若是全力以赴最后和这个男人打个你死我活也未尝不可。
但终究是亏本的买卖。
他费尽心思逃出来可不是为了和人同归于尽的。
而季则尘并未看他一眼行至唐袅衣的面前单膝跪下
“夫人……”
他轻声的呢喃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袅衣眼眶一酸莫名的委屈袭来。
她不想哭所以连脸颊都忍红了身子颤抖不止大颗泪珠霎时含在眼中显得越发可怜了。
她是真的很害怕满院子的尸体也害怕眼前看
似温柔慈悲的青年。
哪怕他的眼神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也无法磨灭这些人是他杀的。
许是她的表情太可怜可爱了,季则尘双手捧起她的脸,自然地揽入怀中,下颌亲昵地抵在她的肩上。
“夫人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讲话的语气很轻,还带着点莫名的喘,有些奇怪的亢奋。
而且他现在的神情,她太熟悉了。
就是动情了。
唐袅衣脑中忽然闪过,曾经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话,变态得与他此时如出一辙。
大致意思为刚经历过激烈的打斗过后,男人最容易不经撩拨,大脑正处在极度情绪高涨中,很容易产生情慾。
念头刚起,她便忍不住摇头,驱散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身后还有个危险的少年,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发.情,一定是杀过人情绪正处在高涨中。
“夫、夫君。”
唐袅衣压住心中对他的惧意,伸手勾起他的衣袖,干哑的尾音都还在颤抖。
“嗯……”季则尘轻轻地回应,鼻尖抵在她的脖颈轻轻地嗅着。
他闻见了不属于她身上的味道,好似知道是什么,但又想不起。
那种熟悉的气味就令他疯狂的心悸,所以抱得更紧了。
他脑中只有她无辜的表情,像是在无声的引诱,诱他毁坏她。
直到他的耳畔响起少女柔柔的嗓音,带着的哽咽像是在撒娇。
“身后那个人,他想将我炼成药人,用来养蛊。”
季则尘轻柔地‘嗯’,痴迷地看她哭红眼的可怜模样,然后不舍的从她浸水的眼珠上转眸,落在对面警惕的少年身上。
她说的那个人就是窖口蹲得,像条见着生人准备要发狂的疯狗。
少年也察觉到了季则尘的眼神,眼神越发警惕,好似只要他过来便会张开獠牙撕咬他。
季则尘抱起地上浑身无力的唐袅衣,丝毫不在意他的警惕,缓步至少年的面前。
他下颌微压,眉目还透着悲悯,居高临下的与少年对视,连质问都像是在度化人:“解药呢?”
其实他是可以直接杀了眼前的少年,就像是院中的其他人一样。
少年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只看了一眼,
便猜出来他在里面给唐袅衣下蛊了。
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正当少年心中想着,如何将眼前的男人杀死时,不经意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线。
少年目光倏然一顿,继而缓缓眯起。
那条红线他知道是什么东西,材质特殊,刀枪都不能斩断,在苗疆是用来给药人抑制体内毒素东西。
沿着红线往上,他又注意到青年半阖眼睫下,遮挡一半的眼瞳。
黑色似被弱化了原本的颜色,所以变成了如今这般清透的淡色琥珀。
是药人。
曾经他见过一个与季则尘一样的药人。
少年想起前不久那些人没有说完的话,没想到难得一遇的药人,竟然会出现在眼前。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盯着季则尘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如同贪婪的恶狗,眯起上挑的桃花目。
虽看不见他的脸,却给人一种比女子都还要魅惑妖娆的错觉。
唐袅衣看他的神情有瞬间恍惚,很快眼前便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挡住。
季则尘垂着眼睫,淡淡地凝视怀中少女看向旁人的惊艳神情。
他不喜欢她这样看旁人,甚至是厌恶。
想杀了这个少年。
少年见眼前从始至终都温和的青年抬起眼眸,冷寂地盯着自己,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心下微警惕,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甚至他站起身对着季则尘弯眼笑,嗓音像是正值变声时期,有种独特的沙哑。
“她体内的是蛊,没有我的解药会被蛊虫蚕食得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想要救你夫人,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你要放过我,不能杀我。”
他表现得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可看向季则尘的眼神却是狂热,宛如贪得无厌的狗。
季则尘冷静的与他对视。
唐袅衣听见少年的话仰着头,湿漉漉的杏眸盯着季则尘轮廓分明的下颌。
她忍不住去想,季则尘沉默这么久是不同意吗?
许是她的眼中的担忧太明显了,季则尘视线掠过她泛红的眼,安抚般地抚摸她的耳垂。
他对面的少年颔首:“好。”
少年霎时眉开眼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
瓶,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这便是解药,你吃了,她体内的虫就会到不应期,时间一到就会从她体内出来。”
这话似乎听起来并不靠谱,唐袅衣满眼不信地看着少年。
“爱信不信。”少年不以为然地耸肩,然后将手中的药瓶扔过去。
趁着两人的注意都在药瓶上,他动作迅速得像是攀爬的蜥蜴,颀长的四肢攀上矮墙,没有几下便消失在院中。
季则尘怀中抱着人,并没有去追,而且也没有去追的必要。
那玉瓶恰巧砸在唐袅衣,她刚探起身被按下去。
唐袅衣不解地望着他:“他跑了!”
季则尘温柔安抚:“无碍,打开看看。”
她见他不着急,心下稍定,拿起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有像虫卵般的药,会蠕动,像是活的小虫子,还伴随一股甜腻的味道。
唐袅衣闻见后双颊泛红,四肢登时发软。
好浓的药性。
她险些昏倒,手疾眼快地盖住了玉瓶,捂着跳得紊乱的胸口,喘了几声这才勉强缓和。
似乎真的如少年所说的,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影响她的身体。
季则尘凝望她怀中的玉瓶,脸上并无神情。
他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少年的确是在骗他,但也不全是骗他,所以他才没有追上去。
唐袅衣身上的气息,的确是蛊。
欢蛊。
子母只要在一起,那么她体内的子蛊就不会发作,代价便是他也要吃剩下的母蛊。
但每当蛊虫发作时,其中一人便会产生强烈想要亲密接触,交合至达到高.潮后蛊虫就会安静。
唐袅衣压下跳动杂乱的心,担忧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夫君,他就这样跑了,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解药。”
天地浩大,想要找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她心中很担忧,那个少年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根本不可能会将解药给她的。
季则尘睨了眼怀里双颊还晕着潮红的少女,轻轻地敛下眼睫,柔和的语调像是在安慰她:“别担心,算是解药,只是我吃完后需要你帮我。”
他需要和她行最后的夫妻礼。
所以
,其实中不中蛊也无碍。
他与她本就是夫妻,哪怕没有蛊虫的影响,他也会与她交合的。
听他都如此放心,唐袅衣虽然不知要帮他什么,但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她抱着他的手臂,赶紧表明心意:“还好有夫君在,夫君真好,今天我又更爱你了。”
季则尘没说什么,抱着她避过周围的尸身与血,朝着屋内行去。
待到两人进屋后,唐袅衣才知道为何有段时间院子没有任何动静了。
原来他在收拾屋子,那些被弄乱的东西都被放回了原位。
唐袅衣被他放在榻上。
季则尘拿过一件干净的的衣裳过来,放在她的身边,目光温和道:“换了身上染脏的衣裳。”
他不喜欢她身上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