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加更)
唐袅衣葡黑的眼眸氤氲着一层雾气,浮动着清澈的水光,抿唇摇了摇头:“谷荷会担心我。”
季则尘沉默地松开她,垂下鸦黑眼睫,看不出情绪如何。
唐袅衣转头,外面的天已经落下黑暮,从他怀中欲下来。
腰被握住。
他掀眸盯着她。
“天、天色不早了。”她被他一眼看得心生紧张,讲话也不如此前顺畅。
握住腰的手滑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
他眉眼温柔,再次挽留道:“我想你留在这里。”
她是万不敢留在这里,那两具可怕的傀儡,令她矢口拒绝。
拒绝的话甫落下,她便感觉到他眉眼中最后一层,朦胧虚假的温柔也消散了。
他看向仰头望着自己的少女,世间纯粹的白似都在她的脸上。
“……好。”
从他的禅院离开前,唐袅衣往后看了一眼。
里面的青年坐在窗前望着她,下半张脸被窗外洒进来的炽碎金光覆盖,浑身透着冷艳。
回到禅院时,谷荷不在屋内。
唐袅衣打水沐浴,换了身寝袍躺在榻上,闭眼想,季则尘房中的那两具傀儡,似乎颇为眼熟。
只有身躯和头是人,其他的地方全都塞了可活动的骨节,身上缠满了诡异的线。
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做完的傀儡。
他将没有做完的傀儡带来是作何?
难道是给她看?
她想不出季则尘心中想的什么,他的想法异于常人,自然也不能用寻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他。
想不通她便起身,趴在窗边上发呆。.
清雅禅院中,莲花纹路的窗棂半敞,炽碎的金黄穹光透过窗上垂一半,卷起一半的竹篾帘照进屋内。
黄昏落下帷幕,低压云层落得很低。
要下雨了。
禅院里一阵风吹来,卷起他乌黑的长发,雪月直裰被吹得鼓动。
他身后跟着半边人身,半边木架的古怪东西,正随风而摇晃。
赤貂蹲在风车旁边,伸出爪子去捞水,舔着喝水。
忽然似闻见了什么,它兴奋地转过身,黏人般在
主人的脚踝蹭,发出吱吱的叫声。
它以为身后的两个人,是主人给它的晚膳。
季则尘弯腰抱起赤貂,修长冷白的手搭在它的后背上,从脑袋一路手法温柔地抚至尾根。
赤貂舒服得爪子张开,用尾巴拂过他的手腕。
季则尘将赤貂放在膝上,想着前不久趴在膝上,神色乖巧的少女。
她清秀的杏脸云眸中都是对他的惧意,并不像她这般黏人,都是装来的。
看不见他将伤她的人,做成了傀儡送来给她玩乐。
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也没有开口问一句。
季则尘看向对面还有意识的两人,淡色的瞳仁中浮起疑惑,握住赤貂尾的手指收紧。
赤貂被弄疼了,下意识张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指尖骤然一疼。
他垂下清隽出尘的脸,似清冷的月,雪月下的霜,安静地凝望怀中的赤貂,冷静的皮相下仿佛萦绕着张牙舞爪的黑雾。
赤貂感受到主人周身紊乱的气息,轻呜咽地垂下尾,小心翼翼地舔着他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认错。
她也是这样。
季则尘眼中浮起迷离的温柔,缓缓安抚害怕的赤貂,“别怕,我不会将袅娘做成丑陋的傀儡……
柔和的声线随着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昨夜谷荷一夜没有回来。
唐袅衣刚起身,她满眸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
“袅袅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
看见她端着铜盆似要出去打水,谷荷抢过放在木架上,拽着人就要往外面跑去。
“先别收拾,我们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顺子和浅秋都等你一起来帮我们呢。
唐袅衣‘哎’了几声,被拉出了禅房。
净月山庄位处在山顶,故而地势颇大,外面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刚到山庄的人很多,沿路都是热闹的人群,周围亦是随处可见引路的僧侣。
两人从白马堂的抄手游廊跑来,一侧的游廊行来一群人。
腰别长剑随行的侍卫,面容凶神恶煞,浑身肃杀之气,在充满神性的廊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俊朗冷淡的玄袍青年迎面而来,正被僧人尊敬地带着往前
方而去。
“央王殿下,这边请。”僧人双手合十,时不时出言解释墙壁上的神佛。
陆朝央偶尔散漫颔首。
他不信奉神佛,自然也对这上面的不感兴趣。
两廊分割,相距一条手臂长短的小池,池中种着莲花。
周围一排排人跪在地上,等他们过去。
唐袅衣小心地藏着自己,不想被陆朝央看见。
行在古雅长廊中的陆朝央,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跪在角落,埋头只能窥见头顶的女子,负至身后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脚步骤然停下。
前面讲解的僧人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池生得正好的千八瓣重莲,中央立着卧莲持玉瓶,面容温慈的神像。
僧人误以为他是对此神仙感兴趣,便解答神像由来。
直至僧人讲话,他都纹丝不动地负手而立,目光幽凉地凝望前方。
僧人含惑地转头看去,除了神像,便只有对面跪拜的一群人了。
就当僧人疑惑时,陆朝央平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朝前往行去。
僧人随行跟在他身旁继续讲解。
人群渐渐远行。
谷荷松口气。刚才央王面朝这方看来时,她险些就要软下了。
央王可是出了名的凶煞之人,身上染的血,听说都比面前的池水多。
缓和后,谷荷想悄然埋怨几声,遂转头,却看见比自己面色还虚脱的唐袅衣。
笑道:“你怎么比我还胆小。”
唐袅衣对她笑了笑站起身,薄春衫被汗浸湿了,紧紧地贴在后背有些难受。
刚才她垂着头都能感受到,陆朝央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极具侵略。
他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想起此前在府上,陆朝央给自己那块玉佩时说的话。
最初她以为陆朝央是要让她做什么,但过了这般久,他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不知道陆朝央是什么意思。
谷荷见她转头看着远去的那群人,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走罢,别想了,去找顺子他们。”
唐袅衣转过头颔首。
松柏盆栽摆放清雅的园中,不少人都围成一团,手中拿着细长的绳子,欢呼声此起彼伏。
唐袅衣好奇探头进去:“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谷荷对她得意地挑眉随后双手作喇叭地大声道:“都让让我袅姐来了她是南江人比你们都会。”
会什么?
唐袅衣震惊转头。
前面的顺子听见了跳起脚招手“对对对唐姑娘是南江人玩南江的独楚定然出神入化。”
独楚汴州也有但多为木制的圆锥形上大下尖以绳绕螺身。
但南江的却不同是石制作力道极其不稳定抽轻了旋不起抽重了又容易有偏差。
早就适应了木制的这群人玩了半晌都还没能有谁抽动独楚。
所以谷荷才会跑回来拉着唐袅衣出来想让她教众人。
唐袅衣被推进人群懵懂地拿着顺子递过来的条子看着面前的翘楚。
她只有年幼时玩过那时候父亲还在时常抽空会在院子里教她玩。
但她很多年没有碰过了一时有些无措。
“袅袅姐姐快抽啊。”谷荷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催促。
唐袅衣转头面不改色地道:“其实我玩得少八岁后便不玩此物了。”
父亲辞世得早母亲带着她很是辛苦所以她不敢碰翘楚担忧母亲看见会想到父亲手法也早就生疏了。
独楚是南江人自小玩到大的东西甚少有人不玩。
她说的真话但谷荷和顺子这些人显然不信。
顺子在一旁帮腔:“唐姑娘
一群人欢呼高喝。
唐袅衣拒绝不了他们的热情捏着条子想以前父亲是如何教的。
似乎是……手旋转独楚待独楚着地以手中条子抽之。
唐袅衣本以为也会和他们一样难抽动谁知地一抽便使之旋转熟练得当真是从小玩到大。
这些人研究许久都没有抽动独楚唐袅衣一至便使独楚传出呜鸣声长久不停。
谷荷得意笑道:“看罢我就说袅姐是高手你们看她的手法都和我们不同。”
顺子看去发现的确和汴京的人不同赶紧蹲在地上一眼不眨地仔细学。
唐袅衣也诧异自己竟然还会独楚抽玩
了一会儿便放手了。
顺子接过她手中的条子,挠着头道:“唐姑娘你也教教我们,刚才你这手法罢,其实前不久送独楚的僧人教过我们这么玩,但是我们忘记了,好像就是你刚才的玩法。
唐袅衣自然不藏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浅笑晏晏地道:“你要这般,身子微微弯一点,力气不要太大了,虽然是石制,但……
一群人围在她的身边,尖着耳朵,目光全神贯注地看顺子。
顺子在众人的眼中,紧张得手中渗出汗,按照唐袅衣在一旁指点的方法,对着独楚抽去。
方法对了。
那些人见顺子都会了,一窝蜂地前去要学,谷荷也跑上去争。
唐袅衣双手撑在膝上,眸含浅笑地看着他们玩。
这些人越玩越起劲,唐袅衣靠在一旁,身子被暖和的太阳晒着,耳边是蝉鸣鸟叫声,渐渐泛起了春困。
她与谷荷说了一声回去休息。
谷荷和这些人玩得正上兴头,自然没有挽留。
唐袅衣独自一人往回走。
刚才还热闹的抄手游廊,现下已无三两人。
下了游廊,行进石子道上。
还没走几步,她忽而看见前方,懒散屈腿靠在梧桐树下的男人。
墨发高竖,五官深邃,被斑驳树荫柔和了周身的凶煞。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漫不经心地低头,修长指尖转玩着精致的匕首。
看见陆朝央,唐袅衣下意识转身,但脚尖甫一微转,他冷凉的目光便扫来。
陆朝央似笑非笑凝看她的动作,手中的匕首脱出,擦过她的鬓边,割下一缕青丝,稳当当地钉在她面前的树上。
看着眼前插进树中的匕首,唐袅衣都脚也挪不动一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身后传来脚步。
陆朝央停在她的身后,伸手握住她面前的匕首,用力抽出。
唐袅衣压住紊乱的心跳,转头行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央王殿下万福金安。
陆朝央淡瞥她绿鬓松松的发髻,漫不经心的将匕首插进鞘中,没有说话。
周遭送来的暖风,含着一股子危险的压迫之意。
陆朝央用匕首抵起她的下颌,墨眸垂下,视线落于她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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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白净的脸庞上,是对他的掩饰不住惧意,每每遇见他,皆好似被抓住后颈的雪白怯兔。
唐袅衣被迫抬起头,掌心发汗攥住裙摆。
“见本王就跑,嗯?”他唇角微翘,乜斜她的紧张,漫不经心地命令:“笑。”
唐袅衣神态一滞,遂在唇边荡出浅浅的梨涡,髻上排簪垂下的两颗珍珠,随着摇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声,“回央王殿下,没有。”
闻言,陆朝央冷笑两声,又往上抬了抬她的下巴,问道:“既然如此,本王给了你玉佩,为何不来找本王。”
他又不说明,唐袅衣哪知是要拿着玉佩去寻他。
闻言,她不由得暗忖,他让自己去找他,是为何事?
陆朝央与季则尘之间向来不合。
如今她随行跟在季则尘身边,他在此时将她围堵在这儿,还说此等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是……
唐袅衣心下微定,试探地道:“央王殿下是想让我作甚?己所能及之事,必定肝脑涂地。”
话音甫一落,她便窥见陆朝央的眉心微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唐袅衣以为自己猜对了,刚才的慌张散去。
反正她原就是话本中的炮灰,当一人之炮灰也是,当两人的也一样。
“央王殿下,我愿投效您!”唐袅衣垫起脚尖,试探从他抵着下巴的匕首上移开。
见他没有任何阻止,她转过头,唇边的梨涡越发深:“殿下要我做什么,现在我就在少师的身边伺候。”
她隐晦地表示,现在自己下手很方便。
陆朝央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盯着她脸上露出的坏,收起匕首。
“本王要你日后见到本王不必要躲,然后来本王这里伺候。”
唐袅衣表情一僵,一时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这话,似乎听起来有些暧昧。
她以为听错了,扬起笑:“留在少师身边,我更能帮央王殿下……”
“唐袅衣。”陆朝央乜斜一眼,神情冷淡:“本王不喜多说重复的话。”
“本王,要你。”
他手中的匕首再次出鞘,猛地插在她身后的树上,极具侵略的将人圈在怀中,冷森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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