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子大学中的决心
在延安又住了几天,各人的前途确定下来,张朝旭如愿进入抗大学习,而黄菲则是给接纳进中国女子大学,其她同来的人,有的进入陕公,有的进入鲁艺,也有人进入卫生学校,刚刚改名为医科大学。
到了这时,同来延安的青年学生便必须分开了,各自去往自己的学校,临别的时候,张朝旭握住黄菲的手,千叮万嘱:“在那里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小米饭慢慢地嚼,不然伤胃,没有好身体,就无法革命,也无法解放妇女。”
黄菲点头如同鸡啄米:“我记得了,朝旭姐,你也自己保重,我有空就来看你。”
张朝旭笑着说:“我这两天就去那边看看你。”
女子大学在延河东岸,对面是中央党校和青干校,黄菲搬到女大的第二天,七月二十号,就是学校正式开学的日子,开学仪式上,校长王明做了报告:“中国女子大学的创设,当然是因应抗战的需要,所以,女大的课程在革命理论之外,着重实施职业教育,培养专门的技艺人才,给女子有一个职业的可能,不独为了抗战,为了革命而产生实际效力,也为了女子自己能够自立……”
黄菲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铅笔,在膝盖上的笔记本上奋力书写,只可惜不能把王明先生说的话全都记下来,实在讲得太好,每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里,简直好像是从她自己的心眼里发出来的,只是若不是王校长讲出,自己总觉得朦朦胧胧,想要说而说不透彻,而王校长就讲得全都清楚了,黄菲真想把他说的每个字都写在本子上,今后时时重温,以便提醒自己,不要迷失与遗忘。
王明讲了将近一个钟头,接下来讲话的是教育长张琴秋,著名的红军女将领,她勉励大家努力学习,为妇女解放和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奋斗,最后说道:“‘妇女解放,突起异军,两万万众,奋发为雄’,这是主席对妇女的厚望,年轻一代的女同胞,一定不能辜负主席的嘱托,不能辜负全国受苦受难姐妹们的期盼!”
到开学式结束,黄菲走出场地,忽然间想到,自己应该改换一下选修的专业,之前是选择了外语与新闻,为的是未来给革命做外交翻译工作,还有宣传工作,现在则是很想学速记,速记对于此时的自己,发生了强烈的吸引力。
第二天开始上课,黄菲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之中,革命理论课占了很大的比例,多是马克思、列宁的著作,也有领袖的文章,看一下政治课的科目:党史、近代史、社会发展史、政治经济学、抗日游击战争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新民主主义、妇女运动。
都是很高深的题目,所以有同学便玩笑似的说:
“等我们学业结束,就可以去做政治工作。”
“所以笔记一定要记好,黄菲,借你的笔记来瞧瞧!”
黄菲学习速记很有进展,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能够进行基本的速记,课堂上老师的讲座,她能记下五六成,到如今已经九月末,两个月过去,愈发熟练了,已经用完一个厚厚的旧账簿,所以同学们纷纷找她借笔记。
实在太详尽了,都是很重要的内容,精华荟萃,比如“女子一直在沉睡,在中国当今如此轰轰烈烈的革命背景之下,这是不应当的,中国革命如果不能得到占人口一半的妇女的支持,难有成功的希望”,说得多好啊,让人心潮澎湃,胸中涌起无穷的力量。
要知道女子大学的校舍虽然简陋,甚至没有正式的教室,天气晴朗的时候,每个人搬一个板凳到树林里上课,如果是雨天,就在窑洞里讲解,不过来给学生们上课的□□,却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黄菲已经见到了周X来、张闻天、邓X超,校长王明也来上过课,这些领袖,理论素养和实践经验都相当深厚丰富,能够把他们的话都记录下来,对于今后的革命工作,简直是夜海明灯一般,可以指示方向。
听到借笔记,黄菲笑嘻嘻地答应了一声,埋头又开始整理自己的速记,当时确实记录下来,然而多是缩略的汉字与符号,假如不进行及时的整理,时间久了就容易忘记,即使当初是自己所做的速记,也可能茫然不知含义。
大家说着说着,就到了这一天的晚间七点,有人一声招呼,大家便聚在一起,开始了生活检讨会,这是每个周六常有的,共产党人传统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用这样的方式来克服缺点,让彼此进步,保证党的纯洁与活力。
检讨会上,一群年轻的学生纷纷说着别人与自己:
“露云,你到这里来,究竟是来抗日的,还是来恋爱的?不过两个月,和你往来的男同学已经换了四个。”
“是啊,为了谈朋友,上课迟到,晚上熄灯号都吹过了,也不肯回来,起初还只是偶尔,到如今愈发严重了,几乎天天如此,我们虽然是女子大学的学生,还没有加入八路军,但也应该用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要遵守纪律,不能这样散漫的。”
陈露云见检讨会一开,大家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不由得万分委屈:“我怎么了?不过是和男同学的关系比较好而已,哪像你们说的那样?到了延安,男女还不能自由交往吗?我们到延安,不是追求光明与自由的吗?”
黄菲在角落里抿着嘴笑,陈露云比自己大三岁,今年二十岁,已经晓得许多事情,相貌又很是美艳,身体也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即使包裹在灰色的军装里,也能够看得出曲线,走在外面,非常吸引人的视线,不但男同志——虽然在延安,要从服饰与发式分辨性别比较难,看起来都是一律,不过到这时候,黄菲已经知道,在这里,男同志的数量远多于女同志——就连女同志也往往会多看她两眼,而且她又很喜欢打扮,每天早上一定要照好一阵的镜子,对着那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把自己的头发衣服整理得妥妥帖帖,这才袅袅婷婷地出去了。
陈露云从上海来,是很讲“罗曼蒂克”的,有时候就拉着人唧唧哝哝地说着,“男朋友……时髦男子”,脑子里充满了绮丽浪漫的幻想,同宿舍其她人都不太理会她这些话题,包括最为忠厚的麻德芳,都不怎样搭茬,并不是要为了革命就隔绝爱情,只因为陈露云理解的爱情太庸俗肉麻,满心都是“电影明星”、“kiss”,趣味低级,大家都不很看得惯,唯独黄菲能够和她说几句,“恋爱神圣,爱情无罪!”
听着她这几句辩解,大家简直要气得乐了,熊晖毫不留情地说:“自由是这种自由法么?你这个样子,让延安的群众看了什么意思?以为我们革命青年,都是只知道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什么影响?”
陈露云愈发倔强,把脖子一梗:“那是老百姓太落后,她们都不看电影的么?”
旁边潘岳荣强忍着笑,说道:“你以为人家都能像你一样,天天逛电影院?要不要种地吃饭?而且我们来到这里,毕竟是读书,你上课不但迟到,而且还打瞌睡,□□已经说过你几次了,倘若一直这样,将来能学成什么?怎样自立?在延安这样一个全新的光明世界,是主张人人都劳动的,劳动才是光荣的,游手好闲可耻,倘若依附于人,为人所供养,更加耻辱,莫非我们逃离了外面那吃人的腐朽世界,到这里还要重复女子屈辱的命运吗?若是那样,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在外面黑暗世界,女子的堕落是因为社会的压迫,在这里堕落,便是自己不争气。”
陈露云给她说得不能再作声,片刻之后忽地把头一扭:“你们只顾说我,怎么就不说黄菲?这么小小年纪,就有了男朋友。”
黄菲本来是静静地在一边瞧着,此时听了这句话,大惊失色:“露云,你不要胡说,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
陈露云见她如此慌张,不由得十分好笑,紫涨的面色渐渐恢复了,咯咯地乐:“你还要瞒人!就是送我们来这里的姚同志,一路多么关照你,行李都是他给你搬上搬下,别人的都丢在一旁,只有你的特别放在脚边,前两天还送了东西来,你都当不知道么?”
这一次轮到黄菲涨红了脸:“他是送给大家吃的,不单是给我一个人,当时大家都吃了啊! ”
就在两天前,姚鹏过来送花生,同宿舍的人吃得很香。
陈露云吃吃地笑:“是啊,说是送给我们大伙,但是当时眼睛可只是望着你一个。黄菲啊,你真的很是可以,来到这里不久,就有了一个干部喜欢你,将来你可能要当首长夫人呢。”
姚鹏现时级别不是很高,但也是营级呢,再升一级到了团级,就可以结婚,陈露云来这里虽然不久,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已经打听明白,晓得在延安,要恋爱结婚,得是“三五八团”,须得是团级干部,往往这样的男子,年纪不会特别轻,不过这倒是更好,级别高一些,才能有更好的待遇,津贴总能比别人高些,听说每个月有四元呢,自己虽然是来革命的,但实在不想嫁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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