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满城流光溢彩。
茶楼内,纪云缈双手交叠,默然坐于窗前,本约好同游灯会,她那未婚夫婿谢垣却久等不至。
楼下说书先生已经讲完三回,一名灰衣小厮才低头缩着脖子前来禀报:“纪姑娘,实在抱歉,我家公子有事耽搁,不能过来陪您。”
有侍女正端了热茶进屋,闻言忍不住小声抱怨:“怎不早点说,我家姑娘都坐这吹半天风了!”
“青萝。”纪云缈摆手示意她安静,轻声询问眼前人,“他可有说是何事?”
那小厮慌忙摇头,只道不知。
将人打发走后,纪云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压下杂乱思绪,拉着青萝往外走:“不管他,我们去放水灯。”
路过拐角手艺人摊位时,青萝指着木柜上形态各异的面具,又拍拍手中包裹,笑吟吟朝她暗示:“谢公子有事耽搁,肯定没空出门,这些瞧着有趣,不如买一个连着狐裘一同送出,他定然高兴!”
里头小贩十分机灵,立马递来一个狐狸样式的,挤眉弄眼道:“姑娘就挑这个,特别配!”
迎着两人殷切目光,纪云缈笑着接过面具,付完银子刚转身,就与“有事耽搁”的谢垣打了个照面。
他站在不远处的首饰铺子里,身侧还跟着位清秀女子。
谢垣容颜清俊,打眼看像温和书生。实则已官至大理寺丞,长期审讯断案令他自带一股凌厉之气,甚少显现出如此慌乱的神态。
与他相比,纪云缈笑容虽僵在嘴边,心态却很平静。
自从半月前知道谢垣小青梅回了京,就估摸着会有这一遭。方才还抱有一丝侥幸,如今亲眼所见,终于死心。
眼眶微微发热,纪云缈使劲眨了几下眼,将眸中湿意逼退,安静等待两人朝她走来。
不得不承认,看着确实挺般配。
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谢垣低头看她,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问得着实荒谬,莫非他觉着自己无人相陪,就该黯然回府?
她微仰起脸与其对视,面上虽是在笑着,语气却十分强硬:“难道不该我来问你,方才派人跟我说有事耽搁,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出这句话中暗含嘲讽,谢垣眉头拧起,瞧着隐隐有些不满。他没有应声,只抬手指向旁边女子:“这是礼部段员外郎的女儿,段芳柔。她离京多年,人生地不熟,同她出来买些用品。”
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怯怯低头,轻声细语道:“见过纪姑娘。”
“段姑娘好。”
纪云缈朝着段芳柔点头礼貌问好,算是打过招呼。虽说心里不痛快,但也知道不应找小青梅撒气。
是谁不重要,毕竟选择在谢垣,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若他另觅佳人,这门亲事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或许察觉出她情绪不佳,谢垣思忖片刻,主动开口解释:“长辈所托,并非有意失约。”
不待纪云缈回应,一旁的段芳柔突然欠身行礼,柳眉微蹙,眼中尽显无辜。
她柔声细语道歉:“都是我的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采买物品繁杂,又不知找谁商量,想着同垣哥哥自幼相识,两家又是世交,所以才求了父亲请他帮忙。”
说罢又将头压得更低:“还请纪姑娘不要生垣哥哥气,要怪就怪我。”
谢垣将她扶起,神色不虞看着纪云缈,似乎在指责她心胸狭隘。
纪云缈冷眼旁观,嗤笑一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俩就搁这儿演上啦!
没找麻烦反倒巴巴凑上来,既如此,那我不开心,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懒得再客气,直接挑眉勾起嘴角:“说是采买繁杂,连贴身跟着的丫鬟小厮都没有,哪怕能帮着拎两件东西呢!或者是我太久没外出,竟不知京城的商户已这般周到,全都肯送至府上?”
段芳柔被戳中心思,顿时恼羞成怒道:“纪姑娘慎言!”
一回合都撑不住,哪来的自信挑衅。
纪云缈压根不惯着,立马反唇相讥:“不如段姑娘慎行。”
“你…”
段芳柔语塞,她本就理亏,此时更是无力反驳,手指绞着裙角,眼里瞬间就泛起了泪花。
谢垣见状沉下脸,厉声打断:“够了!”
他眉头皱得死紧,脸上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不过是应了长辈的约,照拂一下芳柔,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像乡野妇人般撒泼争闹?”
纪云缈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今夜灯会,织造坊提前歇业,为了赶在今晚拿到定制的狐裘,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明明该是饿得发慌,却没来由感到恶心想吐。
只觉腿脚一软,毫无预兆往地上栽去。
谢垣脸色突变,来不及思考就伸手去揽,只是站在身旁的青萝速度更快。
青萝扶住纪云缈,顺着她的背部轻轻抚过,待自家姑娘气息平稳后扭头看向谢垣,脱口而出道:“谢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在她眼里,谢郎君跟自家姑娘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怎能为了别的女子说出如此伤人之语。
段芳柔立马呵斥道:“放肆,妄议主家是非,纪姑娘,你平常就这么管教下人的?”
谢垣眼神随即刺过去,虽未开口,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散发开来。
青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吼了谁,内心惊惧,下意识就想跪下。
纪云缈一把托住她,止住了她屈膝的动作。
她将青萝推至身后,面无表情看着俩人:“真可笑,谢垣指责毫无道理,青萝并未说错,不过是小孩子气性,心直口快替我抱不平罢了,又何须管教。反倒是段姑娘,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指手画脚?”
段芳柔下意识朝谢垣望去,意有所指:“你怎可直呼垣哥哥姓名…”
纪云缈心中翻了个白眼:不叫名字叫什么?
“是我失言。”谢垣视线凝在纪云缈脸上好一会儿,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但终是压着性子低声道,“既遇上了,你便同我们一起,免得整日里疑神疑鬼。”
乞丐尚且不吃嗟来之食。
这种近乎施舍似的退步,纪云缈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拒绝:“不了,我等会儿还有事,不方便。”
放低姿态退让反被拒绝,谢垣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
“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他冷冷留下一句,甩袖转身就走。
被忽视老半天的段芳柔得意洋洋瞥了主仆两人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青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溢满担忧:“姑娘,我们怎么办?”
纪云缈视线落在她怀中包裹上,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不知道。”
五年前熬夜加班时,她突然胸口剧痛,就这么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再度醒来,发现自己附在大昭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上。直到一年后遇到谢垣,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穿书了。
与她这个从未出场的路人相比,谢垣书中是个很重要的配角,他支持男主凭借聪明才智活到最后,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人品样貌家世样样出众,从他帮忙救了母亲那天起,纪云缈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如今...
*
“有人落水了!”
一声惊呼从桥头传来,将纪云缈的神智从回忆中唤醒,她抬头望过去,只能看到水边人头攒动。
隔着人山人海,她也瞧不清发生了何事,只感觉人群在源源不断往水岸交接处移动,落水的似乎不止一人。
纪云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打算跟过去看看,便见方才还挤在一起看花灯的众人突然四散奔逃。
“快让开,快让开!”
“救命!”
随着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在人群中炸响,失控的马匹从桥头狂奔而来,后面还拖着装饰华丽的车厢,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拼命向街道两边避让。
纪云缈眼急手快拉着青萝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刚拍着胸脯喘口气,余光就瞥见路中央站着个小男孩,不知是同家人走散了还是惊吓过度,就这么僵在原地。
“赶紧跑啊!”
她探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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