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犯》
尹期海望见这幅被妖精卷走的师姐画像,这是他特意央求宗门里精通描摹人物的小师弟所画,此后一直带在身上,在执行任务碰壁时就拿出这画来瞧,挂念他风华绝代的师姐,师姐很强,他也得像师姐那般强大到无法匹敌,才配得上仅次于她的二师兄。
来凡界这一程,遭遇难以解决的障碍坐倒在树林中颓废又惶恐时,他就会把画拿出来瞧一瞧师姐,然后告诫自己此行都是为了师姐,怎可有半点懈怠,怎可放弃。
这羸弱书生霸占了他的画,还拒不归还,他恼怒之余,却不好强来夺,这画里妖精的本事尚且不清楚。
尤其是经过昨夜遁走燕府的惊悸,对闯到凡界来夺宝的诸类势力难以揣测,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这妖精甘愿呆在一个凡人身边,不像是凶残之辈,如此若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至于日后法宝出世撞见大魔会孤立无援,一点反制的力量也没有。妖介于人与魔之间,天然有着隔绝魔气的方法,如此想来,是比池生翦更适合的结盟对象。
尹期海于是似格外惭愧地摸了把后脑勺,耷拉着眉毛,眼神不自然地转动,抱拳道了歉意后便转身退到门口,有如个情急之下才失了礼节的粗鲁人。
他就站在门边在池云东来掩上门时紧急支掌按住门道:“池公子,这画我不与你索要了,适才过来与旧识池……下鸟翁叙话,恐怕你与妖仍朝夕相对,阴阳失衡,将被其害惨,便瞒住他,摸过来见你,我观你如今的面相,果真是妖毒深入五脏肺腑,阳寿将尽的气象。”
尹期海这番哄骗的话术却歪打正着说中了这一人一妖的境况。
池云东听罢脸色更是苍白几分,强撑着儒雅的仪态,只顾着一一否定他的话,也是说给身后的“画”听。
可还未等他搪塞遮掩完,雨淑却憋不住地跑出来了,她莫名感到浓厚得要喘不上气来的痛楚,只晓得若这时不问个明白,日后定会后悔。
“你这道士,说他中了妖毒,本妖属于天地灵物,妖气与灵气比也不差什么,怎么会有妖毒?如何会害了书生?”
尹期海这下子眼眸亮晶晶的,心潮澎湃,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妖精故意变化成的模样,立即熄灭了对师姐的拳拳追慕之情,也不免万分羞恼,可为成大事现下还不是时候呵斥妖精妄自禀师姐绝代姿容,于是强将怒气蛰伏于心底,只是不留余地诡骗道:“我看在池公子心善,不忍他为你这妖迫害,故来劝诫,他的阳气日渐消弭,皆是被你所噬……你是何妖?怎么这么大的脸皮,还狡辩说是天地灵物,还要接着害他么!”
池云东拉住满脸难受、神色扭曲了的雨淑,再一次懊恼地朝着尹期海叱道:“你不必再胡说了,我自己身体的状况我比你清楚,此番就多谢尹道长好意,可我实在受不起,你请走吧。”
尹期海见他这般油盐不进,也不管他赶客的话,故意就横跨在门槛上堵着门,目光灼灼地瞪视这女妖,似在恨其将要害死池云东。
雨淑性子单纯瑕媚,轻易就把这蛮人的话听了进去,正逢近日常常惶恐不安,于是恍然明白过来是为此隐忧,过去却不明所以,她急切地问道:“天地万物常在周流,水载万物,乃其轮回之本,天道使我从混沌中醒来,于天下众山林间意识开蒙,又经万载时光不久才化形,我虽还是妖,可却是这世间尤为亲近大道的生灵,他与我接近,本该为我的福缘眷及,长命百岁的才是,怎么害了他?”
池云东这才晓得雨淑直白天真不通男女情愫,却常缠着自己想要亲近,还有这个主意。
尹期海暗道此妖如此来历定然神通广大。
随即又恍然,她虽是天地蕴藉出的山林之水,可妖本就皆是天生地长,她除妖属独特闻所未闻外,并不值得惊诧。
再宽大地考究,这人也是天生地长啊,甚至连魔也是天生地长。
而且修真界有类稀罕的灵植成的妖,生就福缘深厚,羡煞一干修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炼都能百岁步入化神,宗门里那名画工极好的小师弟好像就是灵植成妖。
自己竟然差点被她唬住,她在凡界能化形,又是这样的来历,确是此界绝顶厉害的存在了,可到了修真界这种也不足为怪。
尹期海仍然端住了自己这张英俊不羁的面貌,正气凛然地再劝说道:“难怪,水是阴之物,你活了万年,阴寒远胜过世间其他,凡人之躯哪里承受得住,我观你没有害人之心,自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若再与他这么近身相处,他……”
顿了顿,尹期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有遗恨地长吁,“……只这几日可活了。”
雨淑和池云东听罢皆面容凝塞,不愿相信却已信了的模样。
池云东执起她的手握紧了,明明面色苍白无比,指尖发麻、颤栗,却非要不知悔改地叱道:“怎知你不是觊觎雨淑,故意这般说道,要我们二人分离。”
尹期海不在意他这攻击性的话,心知此事已成了七八分,平和说道:“我是另一方世界,修真界大宗奔鹊门的弟子,在修真界,人与妖都有修成仙的可能,无族群之分,是一并攀升道途的道友,我只是看在你们本性良善,望你们迷途知返,才说与这些。”
这一人一妖已是神情凝重,攥仅了对方的手。生死之事谁也不能轻易待之,唯恐其中万一是真的,他们日后如何能再如从前那般安心下去。
尹期海看向雨淑,以一口爽朗的嗓音抓紧道,“你若不信,那我可对天起誓。凡界灵法蒙蔽未开,你恐怕难以在此碰见同为妖修的道友,而且这里有天道限制,无法修行进益,你虽有些生来的力量,却不懂如何施用,我可将修真界本宗门的法诀传授于你,教你修行,以及收敛这一身妖气,只是你必须拜在我宗门门下,日后随我返回修真界,”又转而心无旁骛般看向绷紧了的池云东,诚实地说道,“她在你身边会害了你,可你也耽误了她,凡人匆匆几十载,她若对你动情,怎赴仙途?池公子,我言尽于此了。”
雨淑松开与池云东相握的手,眼里余光再也不像平日一般明媚,全被池云东从未见过的庄穆之色占据,只听她道:“我与你去,你现下便对着天道发鸿蒙誓言,你若残害我,这一生永不得所爱,若再想修行便五感衰退,与你最亲之人也应万劫不复。”
如此毒誓,还是会补入命格书、写入生生世世的轮回的鸿蒙誓言,但凡他兴起违背誓言的念头,就会有与境界相齐的劫雷轰顶。
尹期海想了想却也并无不可,日后将她带回宗门便是同门师妹,他自然不会害她,于是问过这妖的名字,斟酌着发起鸿蒙誓言道:“天道为证,我尹期海若欺害师妹雨淑,这一生将永失所爱陨落凡尘,从此万劫不复,再无人视我为人。”
尹期海向她解释道:“雨淑,这约定只是你我二人的事,不该波及他人,就如同你,不愿妨害到池公子。”
雨淑于是看向池云东,见他不反对地轻“嗯”了一声,本就明白是这个理,也就同意。
誓言既成。
他们当下感觉到有一抹来自遥远的天地宇宙的道义伴随着击钟声落入了灵魂,他们都为这来自远古鸿蒙时仓浑古朴的道义震慑住,不禁合上了眼,自发隔开五感,尽全力凝神去触及它。
池云东目光彻底黯淡。
半晌后,两人睁开眼睛。
池云东对雨淑扬起笑容,道:“待雨淑学会了更多法术,修炼有成,就是世间最厉害的大妖了。”
雨淑跟着尹期海走了。
她又想回头看看,想到云东被自己的妖气伤到却瞒着,又狠下心。
在池云东快要瞧不见二人的背影时,雨淑却还是回头了。
她忍不住飞过来抱住他,又想到自己的妖气赶紧松开他,眼中浸满了泪水,说道:“云东,我学会收敛妖气后就来找你,我还要带你一起去修真界,我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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