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做绒花》
常春叹了口气,这位凌大人可真是喜怒无常。
她想倒茶堵住他的嘴,谁知凌肃嘲讽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却突然伸手过去截住了那把壶,并顺手将她面前的陶盏续上了热茶。
顿了顿,他又依次给其余三人也续了茶。
随即人也突然冷静了下来似的,抿紧唇别开脸不说话了,只留给常春一道冷凝的侧脸线条。
许是觉得表妹见到了另一个帅哥,所以产生了危机感从而患得患失?
常春懒得关注这个小学鸡忽阴忽晴的少男心事了,总归也和自己无关。
她正色道:“此事并非如此,宋郎君是受我之邀前来的,还请凌少尹不要妄加非议了。”
宋时琛也略微有些尴尬:“常娘子怕我在春闱考场三日,条件有限于旧伤有碍,因此替我准备了些东西……”
赵清仪此时凑过来:“春娘果真细心,都准备了些什么呀。”
常春有些赧然:“只是一些干粮,并无什么特殊的。”
赵清仪眼睛却尖,指着宋时琛身旁地上,一个粗布袋子内的东西问:“咦,这是何物?仿佛……是个枕头?”
凌肃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也跟着一道看过去。
常春不好意思地将那东西拿起来,套在自己的脖颈上,给众人示范了一下此物的用法。
“此物叫做颈枕,春闱要连考三日,考舍中并无休息的床铺,将颈枕套在脖颈上,打盹儿时能舒服些。”
她不想大家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忙提起另一桩事:“凌大人,那日你在此处订的花已做好了,今日可要带走?”
“花?什么花?”清仪忽闪着大眼睛问。
额,原来是惊喜礼物吗?
常春卡了壳,只好求救地望向凌肃:快帮帮忙啊兄弟,你精心准备的惊喜要被我给曝光啦!
常春紧张地看着他,那双平时一见到他就在躲闪逃避的眼睛此刻专心致志,充满了单纯的迫切神色。
只看着他。
凌肃像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似的,脸色由阴转了晴,他站起身,仿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宋时琛,道:“此事机密,春娘不如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西厢房的工作室内,常春捧出一只锦盒打开给凌肃看:“凌大人,你看这花可满意?”
凌肃低头,石青的锦盒内衬上放着一只桃花簪。
以赤金为枝,镂刻出枝干的粗粝质感,以碧玉为叶,精雕出细密的脉络纹理,再垂下颗颗水晶滴珠,如晨露欲滴。
层层绯薄蚕丝花瓣间,秾艳的粉色当中偶杂一两瓣镂空的金色桃瓣,连花蕊都是针尖大的米珠穿成,花团锦簇的枝头飞一只纤薄的金箔蝴蝶,枝头一颤,那蝴蝶便颤巍巍振翅欲飞。
凌肃转头看着她眼下一轮青黑,说不出话来。
常春以为他不满,解释道:“并非我拖延工期,只是做这发簪的赤金簪身与碧玉叶片,我先画了图,又找了金刻与玉雕两位师傅讨论许久,才确定了这一版,所以花的时间多了些……”
说完她忐忑着去看凌肃的表情。
凌肃也正垂眸看着常春。
她热爱她的事业,做出的花巧夺天工,任你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动容。
可她自己却甚少以此妆饰。
此时她的头上挽着灵动的双螺髻,额前颈后零星落着些茸茸碎发,看去只觉得十分柔软美好,却也只在髻侧插了支云头短木簪以作固定之用。
他突然问:“春娘,你为何不戴花?”
常春不防他这样问,一时结巴起来:“啊,这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每天要干活,也不太方便……”
她想,真奇怪。这个人,站在这里,问她这样的问题。
他要送这桃花簪的人现下正坐在庭中,可他却在屋内问自己为何不戴花?
他站在她身前,离她不过尺许距离,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间。馨烈的佛手香气清晰可闻,带来一种让人口干舌燥的压迫感。
常春目光飘忽,她下意识往旁边跨了一步:“那个、我去外面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手臂却被谁扯住,阻止了她逃跑的步伐,又慢慢将她牵了回来,重新站回面对面的姿势。
凌肃伸手拿起花,指尖抚摸着金枝玉叶的纹路,语调沉沉犹如叹息:“春娘,我说了谎。那日我来,并非是为了定什么发簪。”
只是将近一月没有见到你,没有得到半分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想见你的念头在每个夜晚膨胀发酵,令人寝食难安,直至再也不能将它关进理智的笼子……所以慌乱之下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凌肃低头端详着她,他漆黑浓密的睫羽垂下,盖住了专注的目光。
她似乎比初见时更瘦了些,秀丽的眉眼间总是有层挥之不去的疲倦之意。只有一双眸子仍旧目光灼灼,里面跃动着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光。
韩府初遇,他便是因着这样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动,鬼使神差的放过了她。
他以为当时的一瞬心动便是结束,现在看来,却只是涓滴小流汇入大海的前奏罢了。
他抬目四顾,常春顿时慌乱着目光随着他一同看去。
靠窗的大桌上零散放置着各色工具,仿佛前一刻还在使用。斗柜的抽屉开着,各种小配件随意堆在一起,以便随时拿取。
无论上次还是这次都是这样。
凌肃几乎能够肯定,任何时候,这间西厢房都永远处于一种“工作中”的状态。
他此刻无比后悔那天为了保住面子而谎称要她做发簪。
明知她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认真,必不会敷衍了事。
明知她待人十分真诚,必会尽心竭力令他的定金花得物有所值。
明知……
他的视线又回到她脸上,轻轻蹙眉:“春娘,你太累了……”
常春几乎是猝不及防的鼻头一酸,她自穿来这里,到如今已经四月有余。
完全陌生的时空人群,处处潜藏的恶意危机,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接踵而至,由不得她喘息片刻。
而唯一相伴的云雀还是个小丫头,尚且需要她保护。
她孤身一人已经走了很久,不敢力竭。
此刻突然有个人叹息着,仿佛十分心疼她一般,低声同她说,你太累了。
即使知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常春的泪水依然盈满了眼眶。
身边的人倾身,将手中桃花簪上她鬓边,轻轻道:“是我的错,让春娘受累了,此物便作赔礼之用可好?”
常春再也忍不住,她开口,声音沙哑,目光愤恨:“你混蛋!”
故意耍人很好玩吗?有钱了不起啊?我辛辛苦苦做了十来天,就是拿来给你消遣的吗?
她举起手想将发簪取下来,却被他按住了。
他轻抚着她的手,语调中仿佛带着无尽的蛊惑之意:“别气,别气,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他仿佛是在代这个世界薄待了她的部分向她道歉。
常春的眼泪滚滚流下。
在这个绝对错误的时间,绝对错误的地点,和这个绝对错误的人面前,她允许自己软弱三分钟。
片刻后她便恢复了过来。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凌肃的幻觉一般,她神色如常的取下发簪放回锦盒,吸吸鼻子,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此物太过贵重,凌大人还是收回吧。”
凌肃看着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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