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巫》
“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意刺破夜空,一个身材矮短的强盗提着一个满脸涕泪的青年农汉的领子,拿着把砍刀拍着他的脸。
地上横着老夫妇尸体,身上满是胡乱砍出的伤痕,握着农具的手被另一个强盗踩在脚下,他脸色黝黑,泛着油腻的光,阴冷的眼睛从角落里瑟缩的年轻女人身上移到农汉身上,说道:“别浪费……”
未等他继续说出什么,一柄银剑穿透了他的胸膛,强盗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只感受到冰凉的剑身带着满身热血从胸膛里一并抽走了。
火把跳动的光芒中,矮小的少年持剑站立,另一个强盗还未从突如其来的攻击中回过神,萨迦手腕一转,脚下踏星而出,身随剑动,火色间只看见了一道银光飞射而出。下一刻,一道血丝已经从强盗脖子上浮了出来,不等他摸上脖子,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抓着年轻农汉的强盗瞬间成了个没头人,在原地晃荡了一下,咚一下砸进了农汉怀里,从脖子里喷出的鲜血照着他尖叫的嘴喷射了进去。农汉两眼一翻,当场瘫成了一条死鱼。
他新婚燕尔的妻子哭泣着跑了上来,一把推开他怀里的尸体,抓起袖子给他擦蹭起脸上的鲜血来,大声呼喊着让他醒醒。
萨迦没有在原地多看,她捡起地上的砍刀丢到女人身前,四下一听,朝着声音嘈杂的地方去了。
方才失魂的男人瞬间来了本事,他将满腔的怒气都甩到了看见他如何丢脸的新婚妻子身上。他一脚踹在等着一个难后拥抱与安慰女人脸上,夺下砍刀牢牢握在手里,趴在地上捡拾起散落一地的钱币来。
年轻的妻子捂着脸,看向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去的父母,与只顾着在地上捡拾财物的丈夫,彻骨冰凉,只觉得新婚以来憨厚老实的丈夫只是一场梦。
十余人的强盗团足以屠戮一个不小的庄园,但这群被狼群饲养废了的玩意一击即溃,萨迦从村西杀到村东,如砍瓜切菜,到最后发现玛丽夫人都捅死了一个强盗。
在萨迦砍死最后一个强盗后,由外来者带来的喧嚣全乎消失,村中一时死寂无声,直到个把小时后,确定村中再无声响,哭嚎声才自一角,蔓延至全村。
所幸村中不少人家都没开门,强盗入村时,哪怕喧嚣漫天,他们也不曾从屋子里冒出一个头来,此时这群农汉有了别的事情,他们叫妻儿给他们煮上一锅压惊热汤,以王国斥候都难以企及的速度知晓了村中哪几户人家出了事,并齐齐出现在了酒馆门口。
此刻少了一截的酒馆老板已经躺在了巨型狼尸旁,玛丽夫人站在狼尸前头,用围裙擦着眼泪,大声擤着鼻涕,她怂着眉头,皱着鼻子,满脸悲意,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此刻正大声哭诉着她的丈夫多么英伟地想要拯救她,却在英勇的战斗中被狼咬死了。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寡——妇——
但她会为她与巫女巨狼战斗的丈夫跟领主要一个荣誉,就用她与领主老管家的关系。
她会为丈夫照顾好酒馆。
没人相信酒馆老板能干出这么英勇的事情,但是玛丽夫人知道他们会为她作证的——看在老管家的面上。
于是此刻这群农汉们开始大声安慰起玛丽夫人来了,他们跨过酒馆老板的尸体,坐在酒馆外头,大口畅饮玛丽夫人为他们提供的压惊酒来。
萨迦脸色深沉,抱着银剑坐在关押着狼女巫的铁笼上头,上好的葡萄酒放在她手边,此刻随着酒馆里农汉们的欢声呐喊,紫红的酒液晃动着,洒出了一点。
他们没人敢靠近脸色不渝,身上还散着血腥味的萨迦,便转头对着绑在柱子上的半大野狼点头评足起来。
那个伟大的理论又出现在了这群毫发无损的农汉嘴里——
“一个成年男人爆发了的话能撕碎一头狼勒!”
如果他们在小狼龇牙后,没有齐齐退开几步的话这话还能更让人信赖一些。
晨光逐渐盖过夜色,酒馆里的农汉们已经歪七倒八醉躺了一片。
村庄里收拾的窸窸窣窣声逐渐减少,玛丽夫人端着一大碗热腾腾杂烩走了出来,身上盖了一层白霜的萨迦抬起头来,看见上头还放着一块暄软的白面包。
“这是个孩子。”
玛丽夫人蹲下身,她端详着里头脏兮兮的狼女巫,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块肉干投了进去。
狼女巫快速抓起肉干塞进嘴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玛丽夫人,喉咙里发出呜呜吼声。
萨迦用脚后跟轻轻踢了一下笼子,里头的声响瞬间消失了。
玛丽夫人认真端详了这个孩子很久,说道:“你会把她送去哪里?”
“我会把她放走。”萨迦说道,“我会放了她。”
她注视着玛丽夫人,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玛丽夫人笑了起来,她轻蔑地扫过那群醉倒在地的农汉,说道:“是个好选择,真可惜,我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待到日头彻底升起,满地的鲜血开始发出腐臭味,嘎七马八的农汉们逐渐睁开了眼睛,昨夜的恐惧随着黑夜的逝去已经荡然无存,他们看着院子里的巨型狼尸,忽地,所有人就突然开始坚信,这头巨狼可以壮阳了。
看在他们迅速筹出的两个金币的价格的份上,萨迦对他们的想法毫无意见。
强盗袭村能从一个村落里拿到的钱也不过这点。
可见是壮阳对他们的吸引力之深了。
不多时,这群男人就各自取了刀具,带着他们满脸疲倦的妻女,开始将巨狼扒皮剖肉。
浓郁的腥臭冲天而起,角落里的小狼嗷嗷嚎叫着,在原地疯狂打着转。萨迦将小狼拴在笼子上头,拉扯着一并离开了院子。
没人问被萨迦守了一晚上的笼子里是什么东西,她又要带着小狼跟笼子去哪,他们只是朝着她看了一眼,就各自交换了眼神,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铁质的笼子滚过粗糙的地面,不时颠动着弹跳两下,里头的狼女巫却一声不吭,跪在笼子里,伸出细小的手掌去摸捆在上头的小狼,小狼低着头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手,并从她手掌里叼走了半块剩下的肉干。
村外的破茅屋在此刻显得就格外宁静了,房子前的药草瞅着比昨夜还要茂盛了许多,丢在门口的狼尸几乎都被掩盖在了下面。
萨迦一手扯起领口捂住口鼻,一手薅住一大把盖在地窖木板上头的药草,废了些许力气才将它们拔走。
“莫甘娜?”
萨迦敲了敲地窖的门,下头一阵响动后,传来莫甘娜的询问声,她说道:“你们几个人在上面?”
“没有其他人,你出来吧。”
又过了一会儿,地窖开了一个小口,露出莫甘娜半张脸来,她被日光刺到了眼睛,眼睫抖了半天才定睛看清上头半蹲的萨迦与她身边的一个大铁笼来。
她确定周围没其他人后,脸色惨白,急切地掀开了木板想要往上爬,却腿脚一软,险些滚下了梯子,萨迦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提了上来。
“瑟西发热了,”莫甘娜抖着嘴唇说道,“她喘不过气!”
“你会配药吗?”萨迦问道。
“我……”
“你去配药,我把她带上来。”萨迦单手撑住地窖口,朝里跳了进去。
约莫能容纳三五人的地窖里整齐摆放着各种草药与器皿,瑟西半躺着靠在一个草药篮子上,上半身盖着她那块毯子,垂着脑袋,呼吸轻微。
萨迦扯住了她的胳膊,惊人的热度从皮手套下刺入她掌心。
瑟西忽然大口呼吸了两下,抬起头来,高热下她脸色通红,眼角约摸着蒙着点水汽,她看见满身是血的萨迦后,一双手像钳子一样扼住抓住了萨迦的手臂。
“他们死了多少人!”
她嘶声问道。
“……七个人。”萨迦仔细算了一算路上遇见的尸体,但少了一个安吉拉,或许她带着孩子跑了,“也许是九个。”
“你救了他们?”瑟西呼吸越发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你救了他们!你为什么——呃,咳咳咳——”
说着她禁锢着萨迦的手就没了力气,瘫软了脊背,半趴在药框上大声咳嗽起来。
萨迦不再与她多讲,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架在肩膀上,爬出了地窖。
周围刚被撕扯断的药草散出厚重的草木清香,缠绕在瑟西身上,将她压得越发喘不过气。
光线顺着洞开的木门射入狭窄的屋内,莫甘娜蹲跪在瑟西身前,将刚制好的草药往她嘴里喂。萨迦眼见着瑟西脸上的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连带着她濒极的呼吸都缓和了一些。
“哇哦。”萨迦小小感慨了一声,再度仔细打量了莫甘娜一会。
缓解的瑟西再度有了力量,她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萨迦,半天不愿挪移。
“我不可能不救他们。”萨迦对视上瑟西的视线,她将银剑立在身旁,说道:“你是一位有见识的药师,我知道你能认出这把剑代表什么——”
“我遵循奉献之誓。”
“你是一个白骑士!”
瑟西看着银剑上那熟悉的贤者雕像,谁能比她更熟悉这种银剑呢!在那个欺世盗名的恶棍侵占她的荣誉、将反抗的她打为女巫后,那群像狗一样追猎她的裁判所骑士手中便是拿得这类的仿制剑器!
他们的武器暗淡无光,如同死猪一样苍白无力,圣典上无数次重复,只有最为坚贞的骑士,才能让它散发光辉!
此刻这把在传说里容不得女人玷污的剑器握在一个女孩手里,一个真正的白骑士手里,与那群伪君子不一样!它不是因为上面金银珠宝而发亮!它散着金光!它的雕像在夜里,在日光下,比太阳还要明亮!
这是一个真正的,践行奉献之誓的骑士,她言出必行、扶危济困、以身作则,她怜悯世间一切不公!
但是为什么,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果她早来一个月!哪怕她晚来一个月!
犹如夜枭啼鸣的尖锐笑声从瑟西胸口迸发而出,她温柔的面容抽搐着,她朝着萨迦尖声喊道:“你告诉我!什么是诚实什么是怜悯
什么是责任!
“我们需要一个正义的白骑士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最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可以复仇!他们杀死了她!告诉我!公正不是你们的誓言吗!
“离开这里!滚出去!滚出去!”
萨迦不言语,她捡起地上的布匹胡乱裹住了剑,就转身出屋处理笼中的狼女巫去了。
“瑟西,瑟西,”莫甘娜扶着瑟西,她仰头乞乞看她,说道,“你不能生气,求你了,瑟西。”
明明复仇就在眼前,却失之错臂的痛苦汇聚成滔天海啸,在瑟西胸膛中冲荡,她喘着粗气,一手揪着胸口,一手紧紧攀着莫甘娜的胳膊,血色在她眼里晕开,因为激动而露出的眼泪凝在眼睫上,活似鲜血。
*
关押狼女巫的笼子并不坚实。
萨迦蹲在笼子前头,随便捡了块石头就砸烂了上头长锈的铁杆,狼女巫缩在里头,在她伸手去探时,一口咬在了她手背上。
萨迦不恼,狼女巫没啥力气,咬不穿手上的布甲,她伸进另一只手,穿过狼女巫块状的头发,揪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拎出来了。
脏兮兮的小女孩如同一只真的狼一样,被扼住了脖子就失去了浑身力气,歪垂着脑袋被套上了萨迦唯一的替换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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