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訫爱吃小窗口的手抓饼，晏梨喜欢里面的汉堡。她俩有时上完体育课不想吃饭，就会去食堂的小窗口解决。

晏梨还在等汉堡里的炸鸡炸好，陶訫已经炫上了她的全家福手抓饼。

她们谈着一些小事，偶尔谈谈周檀青，

“她折磨我简直是无师自通。”晏梨痛苦并快乐地吐槽道，“为了跟上她的进度，我昨晚熬夜学习，做梦都被她压着解题。”

“她不仅在学习上是天才，在折磨我上更是天赋异禀。”

“你知道那天她说什么吗？”晏梨靠在墙边，“她说学数学要懂得不知足，老是她带着我走，这不好。”

陶訫抬了下膝盖，撞了下她的腿，示意她汉堡好了，。

香辣鸡腿堡，被装在画满薯条的白色包装纸里，热乎滚烫。

晏梨激动地伸出手去接，嘴里还在说着自己的评价：“我觉得周檀青可以是一个好女友、好榜样，但她可能成为不了一个好老师。”

“啪嗒”，她听到了陶訫的一声哀呼，还不等接过自己的汉堡，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

陶訫手抓饼里的里脊肉掉地上了：红艳艳洒了孜然，喷香的里脊肉！她的脸上满怀悲痛，蹲下来。

正当她准备将葬身地面的里脊肉捡起来，纸巾裹尸，再草草埋入垃圾桶时，

手抓饼里的香肠却狡猾地落了下去。

陶訫崩溃尖叫，望着地上的里脊肉与香肠，脸上已然是天塌了。

晏梨不忍地闭上了眼，攥紧了自己滚烫出炉的汉堡。

最后，陶訫将两样珍馐捡起，喂进了食堂的绿色大垃圾桶。

对方垂着脑袋，咬着自己还剩下生菜的饼皮，泫然欲泣，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我给你再买一个？”晏梨咬了口汉堡里的炸鸡排。

她挥挥手，背影落寞而空虚，世界上有个小女孩轻轻地碎了。

“我对不起它们，没能让它们荣归肚里！”陶訫哭得真情实感，像是小说被她妈逮到后全没收了那天的表情。

“我的心底下起了雨。”她默默地哀怨，像个结着愁怨的大馋姑娘。

晏梨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晴天，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苦难是文学的温床！”

世上总有很多一见如故，就像她克制不住地喜欢上她的初恋。而她和陶訫简直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她俩会去小卖部吃关东煮，吃烤肠，吃泡面，喝酸奶。

吃被放在书包里压扁了的三明治。她们彼此互相知道对方最爱的三明治夹心。

“你喜欢火腿鸡蛋的，我喜欢鸡腿排的。”

在高中的三年成长中，如果周檀青是她追随的目标，那么陶訫就是陪着她有哭有笑的挚友。

她也许永远发觉不了时间穿越的奥秘，但是学到的等差数列、动点抛物线、三角函数，都是她回归时收获的知识。

周檀青的妈妈最近都在出差，她家里只有做饭的阿姨，而对此周檀青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今天依旧是晏梨在书桌上跟练习题苦战，周檀青惬意而悠闲地翻着书。

晏梨伏在案头，开始频频打哈欠，做试卷时，题目变得眩晕，头也越埋越低。

最终坚持不住，趴在纸上，小睡过去了。

房间里暖暖的，桌子虽然冰冷，但是隔着一层纸，也勉强可以入睡。

周遭霎时安静了下来，周檀青发现趴在桌子上没声的人，已经睡着了。

平日里讲题脾气很差的人，破天荒地没把耽误学习进度的人叫醒。

要是换作平日里，早就摆张臭脸给晏梨吃了。或许是这几日晏梨的努力，被她看在眼里，今天允许她偷得浮生半日闲。

周檀青将沙发上的毯子拿起来，披在了她身上。想了想，又细致地用毯子将晏梨裹住。

晏梨的脑袋蹭了蹭纸，攥住毯子的同时，碰到了周檀青的指尖。

她屏住呼吸。

“妈……妈妈，我…不…冷。”她艰难地在睡梦中说出这句话。

周檀青笑了，坐回到了位置上。

外面的窗户传来雨水沙沙的声响。

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周檀青起身走到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没等到对方醒来。她又俯下身观察，见对方仍然没有惊醒的样子。

于是，犹豫地抬起手，纠结是否要推醒人，举至半空的手放了下去。

周檀青凑近她时，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不禁敛起眉，放缓了呼吸。

这才发现晏梨的左侧腮上有一颗淡淡的痣，如雪中一点墨。

睫毛耷拉着，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周檀青伸手拿起了桌边的手机，从一定的角度，拍下了晏梨熟睡时的模样。

她翻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摁下息屏键，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塞进口袋里。

正准备将人推醒，眼角扫到了晏梨做了一半的题，那题被做了很久都没做出来，以至于解到后面直接昏睡过去了。

周檀青沉默地拿起一旁的草稿纸为她检查，上面的过程被演算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没算出那个答案。

她将晏梨睡着都还攥着的笔抽出来，俯身在桌边写下了那道题的思路，安静的书房里发出了轻微的书写声，她帮晏梨将过程答案疏理得更加简单易懂。

接着，她又翻出了自己的错题本，将那道题用到的公式，用红笔圈了起来，放在了晏梨手边。

做完这一切，她垂下眼眸，思索着明天补课时，可以把变式再跟晏梨讲一遍，务必让她将这类题型吃透。

算是，她将那张照片存入相册的报酬吧。

趴在桌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挣扎着睁开双眼，刚睡醒还懵地聚焦了下视线，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检查了眼桌面，确定自己没流口水。

她抬起头，看了看桌对面，玻璃窗上已经布满了雨痕，她回头望向周檀青的位置。

对方合上了书本，抬起清亮的双眼，同她对视，平静道：“睡得还好吗？”

晏梨身体一僵，摸了摸脑袋，眼神飘忽不定，虚心道：“对不起，我太累了。”

周檀青的目光低垂，翻过一页书，似是无意提到，

“没关系。以后有不会的，你直接来问我。”

晏梨听罢更是心怀感恩，为白天自己同朋友吐槽她而内疚，她感动道：“你人真好。”

“还有，别再去问陶訫了……”周檀青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停顿了一下，

“我讲得比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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