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留燕》
“——所以,到现在还瞒着我你自己的事情,有意思吗?”
卡维很少见地当真生气起来。他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随后又猛地意识到图书馆不得大声喧哗而紧张地四下张望有没有人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打扰到,所幸并无人注意。
那人终于放下书本,从他匮乏的面部情绪反应上完全无法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你根本就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吧!哪有朋友认识三个月了还是像这样防贼一样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谈的!”
他压低了声音,顾不上身边经过的其他人投来的有些好奇的目光,前倾着俯下身诘问着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看书的木头疙瘩。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只是不做没必要的事情而已。”
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这般回应。随后将书本合上,转而去拿另一册。漠然、僵硬、毫无起伏的口吻同平日的的确确别无二致,却在这一刻忽然像是生了尖刺扎得人生疼。
卡维有一瞬间思绪是空白的。然而不多时这短暂的空白便被积压已久的不满引燃了怒火。他很少生气,哪怕生气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气得涨红了脸,甩下一句“以后你的事我也再没有必要过问了”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出了智慧宫。只留那人困惑不解地仍在原地。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为什么他会生气呢?”
他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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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没由来地感到气恼和委屈。哪怕是在帮助他人被人误会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令他难受。他低着头极快速地穿过人群,有认得他的不免微微侧目。
“一定是因为他没有把我当做朋友,所以才会觉得和我说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
他咬着嘴唇,心中越发笃定了这个想法。
回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分明记得是对方先于自己开口。彼时他抱着一大堆教授吩咐帮忙搬运的书卷不慎在廊下摔了一跤,文件四散落了一地。他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耳畔隐约传来其他学生们的细声轻笑。他只能手足无措地俯下身胡乱地收拾书本。而这笑声片刻后却戛然而止了。一道高大的阴影垂直落在面前,来人身形高挑,无言伫立,像一堵沉默的墙。
卡维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怯生生看向那双无光的紫色眼睛。
“要把这些书送到谁的办公室?”
那人忽然问。他毫无起伏的口吻与没有情绪反馈的漠然神色本能地令卡维有些抗拒。
“你刚才明显是重心不稳。而且看起来拿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很吃力,所以才会摔跤。”他神色漠然地补充道,“如果你接下来要去的是那位对迟到绝不姑息的教授的办公室,不如让我帮你拿。我和你正好顺路。”
正好我有些事也要找教授谈谈。他轻描淡写地说。随后不等卡维回答便也俯下身帮忙整理散落一地的书卷。
——奇怪的人。但是,好像是个热心肠?
“可以是可以……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听见自己鼓起勇气这样回答。于是对方沉默片刻后开了口。
“和你一样是刚刚入学的妙论派新生。不足一提。”
比起那些,先抓住我的手,我拉你起来。
他说。掌心干燥而温暖的触感似乎仍鲜明残留在记忆中的昨日。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找那位教授?”
“我猜的。”他波澜不惊地答。“或者说是推断。”
接着他简略地讲了教授其人特有的行为特点和偏好。譬如对方在看书的时候手肘经常会压住书页的边角,导致他经常翻阅的书左右下角总是会大概率出现卷边。卡维拿起一本仔细端详,发现确实这些书卷里十有八九都存在卷边的情况。不免感服于对方细致入微的观察。
卡维就这样看着对方无言地替他搬了一路的重物,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待二人从办公室出来带好门即将离去时才生涩僵硬地小声说了句谢谢。那人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而转过身来。
“我只是情绪比较匮乏。并不是在故意板着脸或者不高兴。也没有生你的气。”
他说。
卡维茫然地点点头。
第二次会面的预期间隔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长。
那人坐在智慧宫外花坛旁的长椅上看书,远看像一幅画。许多人从他身边经过来了又去,也有几个想开口向他搭话的女生在立柱旁紧张地驻足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卡维伫立在后方建筑的阴影处距离稍远地望,忽然觉得也许那人是寂寞的。
“为什么午休的时候要自己一个人到户外来看书啊?我说你。”
卡维并不擅长演戏。他不请自来地在他旁边坐下,极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刻意,他想如果对方察觉到自己是认为他很孤独所以才来找他说话,那么对对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那人听到声音,将书暂时合上。深紫色的眼睛转动时凝滞而迟缓。
“因为天气很好。”
他说。僵硬无起伏的口吻叫人不免对于他话语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即便知道对方并非难以接触或者脾气乖张,死物般凝滞的言行仍旧令人不寒而栗。卡维已经不太记得之后他又为了继续话题而努力聊了些什么。他只记得在这样毫无意义的话题推拉过了两三轮后,自己终于厌烦了用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交谈。
“真没办法。我看你就是这样惜字如金才没人和你做朋友。”他有些懊恼地抬腿踢了一脚草丛边的石头,恨铁不成钢似地道。“算啦,看在你一个人的份上,天才如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看你没有朋友老是一个人怪寂寞的。
他摆摆手,一副自己认亏的表情。
那人却只是困惑地道:“可你也是一个人。”
卡维呼一下涨红了脸,他挥着拳头面颊白一阵红一阵地反驳: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只是我的朋友们现在都有事或者在午休而已!”
那是他和索林——他与他新结交的、绝不会主动开口找自己说话的奇妙的朋友相识的过程。
索林大抵是个怪人。卡维只知道他出身于主营军火的富商大贾之家,也是那家的老爷的独子,今后不出意外必然是要继承家产的。可除此人尽皆知的事实以外卡维对他一无所知。教令院其他学生也有些怕他,坊间甚至还有传闻他家的产业几乎什么都做,包括“那条道上”的交易,从军火商人的身份入手故而有这种揣测也并非不能理解。然而无论对方再如何对自己的事情只字不提三缄其口,这都并不影响卡维将对方视作朋友,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确实是沉默得有点过头,但是如果自己开口询问的话,一定会认真给予回答,绝不装作无视不理不睬。加之每当卡维因为热心肠想要帮助他人并因此麻烦缠身的时候,索林从不吝啬给予帮助。他总是会在替自己解决麻烦后主动开口告诫:纠缠自己的人是钻了什么空才险些得手。也许作为朋友过分的沉默寡言是减分项,但确凿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一点足够抵消那些微乎其微的不够完美。
正因如此,卡维才无法每一次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
他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为自己无法为对方做些什么聊表谢意而如鲠在喉。时间越长越是如此。怎奈对方无论是学业还是身体素质都找不出任何“或许需要帮助”的地方。加之他又从不开口谈论自己的事情,以至于说是朋友相处了数月有余卡维也仍不知道对方喜好的一丝半毫,想来真真无厘头。
“不想了!亏我还当面跑去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反正我不找他,他就绝对不会主动跟我说任何一句话,这种家伙怎么想的跟我也没关系。”
他哼了一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决心再也不去管对方的事。这一晚他并没有怎么睡好。
“不需要你事事替我帮忙。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翌日,课间恰好又接到拜托运送书本的来自教授的吩咐时,虽然多少有些疑惑怎么又是自己,但这次卡维冷着脸拒绝了索林的帮助。那人见他心意已决也并未再坚持,只提醒当心踩空便又低头看他的书去了,对卡维明显的话里带刺更是毫无反应。
卡维恼他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只恨恨地剜了那榆木疙瘩一眼,自己转身一跺脚便头也不回抱着书堆出了教室。
居然一点都不打算为昨天的言论做解释,简直不可饶恕!
他气呼呼地搬着分量不轻的书堆,咬牙铁了心就算再沉这次也要自己一个人把书送到办公室。
——虽然我的确是不擅长这类需要力气的事情,但是也没有软弱到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卡维稍显吃力地托着书堆,不经意间瞥见卷起的袖口露出的一节手腕。他没由来地忽然想起索林的手腕光是骨骼的部分就比自己更结实,这让他心里顿时升起懊丧的挫败感。
“不需要每次都事事要你帮忙……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他小声嘟囔着。没有谁会愿意一直被人当成易碎的花瓶。对于高自尊的他来说,这样事无巨细的帮扶反倒像是凸显了自己的无能。他本就不是个习惯接受帮助的人。更何况他直到现在也依旧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没有把他当成朋友的情况下为他做这些事情。他看不懂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对方没有把自己当做朋友的话,剩下的解释似乎也只剩下了“帮助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人很好”。但这个解释又似乎有些说不清楚的矛盾。卡维感觉再想下去也只会让思绪变成一团乱麻,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细究那人的真意。却不想在走神的当口猛然被人一撞,手里的书本顷刻间声势浩大地散落一地。他自己也没站稳向后跌坐在地上,恍惚间他发觉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已经有过一回。
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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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林很享受一个人安静的时间。
不必在乎唯众是从的群体、不必在人与人的表面功夫里斡旋。不必削尖了脑袋费尽心思乞求他人的理解与肯定,不必留意点头之交的旁人无足轻重的评价。也许这是孤独的,但之于再如何强颜欢笑委曲求全只为“合群”的道路,他想孤独倒不似那般面目可憎。
“老是这样想的话,是在把自己主动孤立起来哦。”
有谁这样说。他抬起头看向这个唯一会主动和他说话的人。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并不会对此感到讨厌。
“我只是在说事实。”
他久违地开口。听闻此言宝石般流光潋滟的眼睛便早早地先于言语带了些不满,有几分像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孩童。
理想主义者看到的世界一定是瑰丽而纯粹的梦。但现实则与之背道而驰。正如善良无私之人沦为他人使役的工具并因此失掉了将援手伸向真正痛苦不幸的人的机会。现实就是这样。世界首先由绝大部分“权利”、“利益”、“地位”组成框架,害怕离了群体便无法生存而紧紧抱团的大众则是
其中最主要的填充物。惟有狭小拥挤的缝隙是留给理想主义者苟延残喘的一隅。
无关乐观或悲观,他只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罢了。
人是可怜而卑劣的。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煎熬而寻求群体的温度,被接纳时又一日胜过一日地惶恐起被群体驱逐的事情,只得为了拼命保住留在群体中的权利而将矛头对准那些同大部分人略有些许不同的个体。理由可以千差万别大相径庭,本质上皆是实则为了自己向群体摇尾乞怜。教人看了不免哂笑做的净是些奴才勾当。
“每次都这么惜字如金……等等,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朵粉色的玫瑰?”
那个人撑着脸颊重重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抬起头将手指向天空的一角。漂亮的金发被赤色的晚霞染成了珊瑚的颜色。
天真、烂漫,将他人的苦难视作仿佛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心急如焚,不忍见任何人在自己眼前受苦而愿意倾尽一切提供帮助。若有人想利用简直易如反掌。
他看着不自觉扬起嘴角的那个人,他的“朋友”,忽地便又不忍将现实摆出来扫兴了。
那个人并非是不明白这一切。
即便说了,也还是会执拗地选择去相信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善良的部分”。或者说这才是理想主义者从一而终的选择。
“——走吧。带我去看看上次你说的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我想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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