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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表姑娘好难啊》

10. 平襄伯

公侯丧仪皆有规制,入殓又分为小殓与大殓,去世次日,是为小殓。亲近之人为逝者沐浴换衣后,还要请来道士与和尚做法事招魂,待到明日方可入棺。

几场仪式下来,时辰将近亥时,陆玹也总算得空回到了书房。

陆氏子弟凡年满十二,便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与耶娘住一处了。不仅会在前院开辟自己的书房,后院也有单独院落作为日后成婚的寝居。

已成家的郎君也不是每日都宿在后院。前院书房一般都兼具寝居功能,虽不如正经寝居那么舒适、宽敞,却胜在清静。

今日忙到了这会,陆玹自然懒得再折腾回后宅。

灯火幢幢,他坐在书案前,闭目缓了缓眼睛的酸痛,再睁开,便是吩咐圆觉研墨。

笔下不停。

丁忧的公文写完,还有报丧的文书。

讣告不必多重文采,言明丧主、报丧之人,以及丧仪时段即可。只公府偌大一门,亲友众多,待全部写完,又过去一个多时辰。

他捏捏眉心,起身推窗,让春夜的风灌了进来。

风里氤着花香,还有爽朗的露水。

他负手站在窗前,看着无边夜色。

无言默默进来,续上茶。

陆玹没有回头,另吩咐她:“你去安排赵姨娘的后事,再派人通知赵家亲眷,她膝下的子女……”

他顿了顿,略一沉吟:“先叫嬷嬷照顾着吧。”

“是。”

无言等了片刻,见他没有旁的吩咐了,便准备退下,却忽然又听见他唤:“无言。”

“明日遣人知会一声。”

他虽没有明说知会谁,无言却明白:“是。”

而她也想起来,“世子,今日姜氏女郎在偏厅……”

“我知道。”陆玹淡淡道。

姜灿不知道陆玹目力过人,即使隔着罗屏上的细纱也可以辨清人影。

陆玹原没想过再搭理她。

他认出了她,却没有让人驱逐。

像他这样从出生就养尊处优,不需要在人际中讨好谁、为谁考虑的人,耐心其实十分有限。这女郎不识好歹,他便懒得再搭理。

但今日,他刚刚失去了生父。

怎么说呢。纵陆玹厌恶江陵公的风流,于政见上亦多有不合,但那个人终究是他的生父。

在生母离开、妹妹也去世以后的公府里,唯一骨肉的至亲。

少年陆玹还需要依赖他的态度来稳固位置的时候,也曾维护过几年的父慈子孝。

眼下他死了,陆玹的心情很复杂。

有一种说不上来难过,但又很空虚的情绪撕扯着他。

白天事情缠身,这些异样的情绪被强压了下去,但现在,丁忧的公文、报丧的讣告都写好了,无所事事,月光伴随着回忆映在眼前,一幕幕,这情绪复又反扑,令他短暂地对外界失去了感知。

陆琪可以娇气,悲伤时还有生母安慰他。

陆玹站在窗前,独自消化情绪。

他不知道可以和谁说。

这种时候,竟然想到了姜灿。

看过去的时候,她迅速垂下了头,陆玹因此并没看清她的神情。

但他觉得,她大概更认为他是在针对她姑母。从而更怜惜她姑母的“不易”。

陆玹于是将她抛出脑海。

不想无言却道:“今日入殓的时候,那女郎看着世子,默默流泪了。”

陆玹微怔。

无言从小就为他做事,对那看似淡漠情绪里的变化十分敏感。

陆玹昨晚就只睡了半个时辰,这一天更是没合眼,也没怎么进水米。

无言进来时,看见清冷月光落在他周身,那背影仿佛被一股悲伤包围着,看起来与世隔绝。

虽陆玹自己反应平淡,但无言觉得,这就是悲伤。

只不过说,每个人对于悲伤的感知不同。

人是不能长久消极的,无言又不知该劝什么。

也是想到了姜灿。

圆觉年纪还小,有时不能准确琢磨出陆玹的意思,经常找她和衲子两人取经,所以陆玹几次对姜灿释放的善意她们这些只在书房做事的婢女也都知道。

恰巧,当初陆玹让她去打听姜灿回来,无言就觉得这女郎的际遇与自家世子多么相似,性子却何其不同。

但终究是同病相怜的。

这时候,关于姜家这位女郎的事,世子或许还愿意听一听。

她说完,便安静地告退了。

而陆玹对月沉默。

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姜灿其实是由陆玹想到了自己,晚上还做了梦。

梦里阿母鬓角杂着几丝银发,人到中年,气质依旧出众。

阿母笑吟吟唤她们姊妹两个:“灿灿、焕焕。”

姜焕举着兜网穿梭花丛中捕蝶,气色红润,光华动人,再也不用捂在屋里喝那些苦药。

半夜醒来,枕巾摸着一片湿意,心里更惆怅了。

好在她情绪一向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三日大殓过去,外院设起了灵堂,供收到讣告的亲友祭奠、吊唁。平襄伯是在第四日清早赶到公府的,下晌,姜灿另两个妹妹乘车也到了。

姻亲之间一般都是互相帮衬的,整个停灵期间,平襄伯都很忙碌。姜灿竟也就初五那天和他碰了个面。

女眷不能主丧,她和姜焕就带两个妹妹乖巧地窝在后宅,每日里,得知姜清起身就过去请安,然后一整日基本上就在正院陪伴对方。

因府中已知事的郎君只有陆玹、陆琪二人,丧仪繁琐,陆琪每日都要呆在前院,白日哭灵、向前来吊唁的宾客回礼,夜里守灵。

停灵期间,姜灿远远见过他一回,瞧着脚步都浮了。

他都如此,姜灿想到还要主持丧仪、安排调度一切事务的陆玹,还不知得憔悴成什么样。

此前,姜灿在家书里没有提亲事泡汤了这件事。

但眼下,姜焕跟姜煜到底是知道了。

姜煜和姜炜当初的反应一样,愤慨又惶恐。

好在姜焕也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帮着姜灿哄住了对方。

待夜里,姜灿包着湿哒哒的头发从净房出来,便见两个小的已经被哄睡了,姜焕坐在榻上等她,抬眼轻唤了一声:“阿姊。”

姜灿走过去盘膝坐下。

“阿姊日后有什么打算?”姜焕接过帕巾,给她擦头发。

姜灿眯着眼享受这待遇,散漫地道:“不知道啊。”

“我看阿姊来信上说,奉国公世子待阿姊青眼有加……”

姜灿摇摇头,十分有自知之明:“不过是赠把琵琶而已,于人家来说,可能就跟吃饭喝水似的。”

姜焕才想说什么,张嘴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姜灿忙去端了润肺的雪耳梨汤给她。

半盅入喉,姜焕好多了。

握着她手,姜灿忽然意识到她不像从前那般孱弱了,以前咳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即使入夏手脚也是冰冰凉,如今握着竟有些暖。

姜灿于灯下仔细端详她气色,感叹道:“真的是炊金馔玉娇养得好,瞧着脸上都长肉了。”

“真的?”姜焕微微笑,颊边漾出一对小窝。

她叹道:“阿姊来信里总说姑母好,我还当是你不想叫我担心,自己亲来了才知道,姑母对我们家是真的很好。”

因这是在公府,各种名贵补品药材短不了。

姜清知道姜焕的先弱症,专门让自己的小厨房每天都给她炖药膳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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