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第一印象投票……三票……”
“裴恋青……投了我……”
这几个音节像中了病毒的弹窗,在今筠卿脑子里循环播放了整整三天。
别墅客厅,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砰!”一声闷响,今筠卿的脑袋结结实实磕在了冰冷的茶几玻璃台面上。
疼痛让他瞬间回魂。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发红的额角坐直身体,眼神依旧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茫然。
刚才他正试图以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姿势——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左脚挂在沙发背,右脚脚尖点地——进行冥想深度修复。
结果一个走神,重心偏移,直接给茶几行了个叩首大礼。
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林溪正在清洗水果,水流声哗啦啦。
他闻声转过头,看到今筠卿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模样,清澈的眼睛弯了弯,小声嘟囔了一句:“筠卿哥又在练习杂技了?”
今筠卿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也懒得反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星光露台上,裴恋青那双穿透灵魂的冰锥眼。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这个哲学命题几乎取代了奶茶配方,成为了他大脑CPU的核心运算任务。他试图用排除法:
A:商业欣赏?——裴总身家几百上千亿,手下随便一个项目都是百亿级起步。
他那个小吃街奶茶店的区位分析,在裴总眼里大概比一张草稿纸强不了多少。
欣赏?
别逗了。
裴总没当场点评一句“格局太小”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B:怀柔政策?——先用一票麻痹他,降低他的警惕性,然后在他毫无防备之时,一举掏出靠垫的发票、西装干洗费的明细、甚至精神损失费的索赔清单?
这倒是符合资本家冷酷无情的作风!
今筠卿瞬间警惕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确认黑名单APP还在运行中。
C:手滑点错?——投票器那么小一个按钮,裴总的手指又那么金贵,不小心误触了旁边编号4的按钮?
这个可能性……大概比他一夜之间变成世界首富还要低。
裴恋青那双手,签的都是动辄影响行业格局的合同,精准度堪比手术刀。
D:被咸鸭蛋诅咒反噬?——今筠卿甩甩头,把这个过于玄幻的选项踢出脑海。
封建迷信要不得。
越想越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眼神放空地望向天花板吊灯的水晶坠子。
阳光透过水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晃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咸鱼的求生本能终于短暂压倒了脑内的哲学风暴。
他猛地从沙发上支棱起来,眼神里燃烧起“为苟命而奋斗”的虽然只有微弱的一小簇。火焰
“得加快奶茶帝国的建设进度!早点赚够钱,早日脱离苦海!远离裴总等于远离破产危机!”
深夜一点半。
别墅彻底沉睡。
只有走廊尽头那盏昏暗的壁灯,像一只疲惫的眼睛,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地板上铺了一层冰冷的银霜。
厨房里,却亮着一小片倔强的光。
冰箱运作的嗡嗡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今筠卿独自霸占了中岛台的一端,像是盘踞在秘密基地里的仓鼠。
他面前摊开着那本硬壳笔记本,旁边散乱地放着几只玻璃量杯、不同容量的小勺、装着各种粉状物的密封罐、几盒鲜奶、一小罐炼乳,还有一颗孤零零的柠檬。
他头发乱翘,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身上套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灰色家居T恤,袖子随意地挽到了手肘。
灯光从他头顶上方洒下,在他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上投下专注的阴影。
“‘柠夏冰沁’……”他在笔记本上划掉一行字,打了个巨大的叉,旁边批注:酸得像喝了一口浓缩醋精!失败!
“‘抹茶可可双拼’……”再划掉,批注:口感诡异!像吃了一块过期抹茶味的肥皂!失败!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匪夷所思的配比和惨不忍睹的试喝反馈。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茶香,以及一股……混合失败的、难以形容的奇怪甜腻气息。
“啧。”今筠卿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拿起一只量杯,里面是浑浊的、介于棕色和绿色之间的可疑液体。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视死如归般抿了一小口。
“呕——”下一秒,他整张脸皱成了沙皮狗,痛苦面具瞬间焊死在脸上。
他猛地弯腰,对着旁边的洗碗槽干呕了一下,赶紧拧开水龙头漱口。
冰凉的自来水冲进口腔,暂时压下了那股难以言喻的怪味,但舌尖残留的苦涩和酸涩感久久不散。
“我就不信了!”咸鱼的倔强劲儿上来了。
他抹了一把沾湿的嘴角,眼神凶狠地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像在看杀父仇人。
“红茶基底太涩……绿茶又不够醇厚……乌龙茶比例怎么调都怪……”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泄愤似的用笔在笔记本上用力戳着。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量杯碰撞的轻微叮当响,以及他不时发出的压抑的吸气或沮丧的嘟囔。
专注力高度集中,隔绝了周遭的一切。他甚至没留意到,别墅二楼某个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拉开了。
裴恋青结束了一个跨洋视频会议。
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走出书房,走廊一片昏暗。
只有客厅落地窗外泼洒进来的大片月光,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
他习惯性地走向一楼厨房——那里有他固定的苏打水补给点。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离厨房还有几步远,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过于甜腻也过于复杂的气味。
混合着奶精、糖浆、茶叶,还有某种……类似于柠檬皮被大力揉搓后散发出的气息。
他脚步微顿,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对气味极度敏感的人,对混乱也有本能的排斥。
厨房里亮着灯。
他停在厨房入口的阴影处,目光平静地扫了进去。
中岛台前,那个被他备注为【高危·病原体·咸鸭蛋】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工作台面上。
肩膀微微耸起,像一只高度戒备又疲惫不堪的猫。
乱糟糟的头发有一撮不听话地翘着,随着他低头写字的动作,轻轻颤动。
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线条,眉头紧锁,嘴唇被他自己无意识地咬得有些泛白。他面前摊开着那个熟悉的硬壳笔记本,旁边散落的器皿和原料,构成了一幅杂乱无序却又透着莫名执着的画面。
裴恋青的视线扫过那杯被推到角落,颜色浑浊的不明液体,又落在今筠卿手边另一杯刚刚调好的且泛着奇异蓝绿色的液体上。
空气中那股混杂的甜腻气味源头找到了。
他沉默地看着。
看着那个人一会儿烦躁地抓头发,一会儿对着量杯冥思苦想,一会儿又像被毒到一样冲到水槽边漱口,嘴里还念念有词,隔得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气里的沮丧和不服输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裴恋青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今筠卿的嘴唇上。
因为过于专注和不停的试喝,那两片唇瓣明显有些干燥起皮。
需要水分。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几乎没有思考。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冰箱。
脚步依旧无声,气场依旧带着隔绝温度的冷感。
只是这一次,他的行走轨迹,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个趴在台面对周遭入侵毫无所觉的病原体身后。
今筠卿正全神贯注地和“乌龙奶盖雪山”死磕,拿着小勺的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试图在一堆原料里精确地舀出喜马拉雅粉盐。
突然,一片带着冷冽木质香气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面前的光线。
“!!!”
咸鱼的第六感瞬间拉响防空警报!
全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勺子甩飞出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停半拍后,开始疯狂擂鼓!
裴恋青!
那张在午夜厨房惨白灯光下显得更具压迫感的侧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入他的视野!
裴总没看他。
裴总甚至没停下脚步。
裴总只是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后经过,仿佛他只是厨房里一件会喘气的背景板家具。
他径直走向冰箱,平静地拉开冰箱门,弯下腰,精准地拿出了一瓶……苏打水。
冰箱的冷气扑面而来,混杂着裴恋青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今筠卿瞬间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冰河纪的可怜虫,下一秒就要冻僵在原地。
裴总的指尖擦过冰凉的瓶身,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直起身,关上冰箱门。
动作流畅,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掌控感。
然后,他转过身。
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眸子,终于,没有任何情绪地平扫了过来。
目光掠过今筠卿僵硬的脸,掠过台面上那杯蓝绿色液体,掠过摊开的笔记本上那一串串鬼画符般的配比记录。
最后,似乎极其短暂地,在他明显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今筠卿感觉自己像被瞬间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X光线下。
裴总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他拿着那瓶苏打水,走向开放式中岛台另一端的嵌入式净水器。
那不是他取水的常规路线。
今筠卿的大脑再次过载,眼睁睁看着裴总走到净水器旁,拧开一瓶全新的饮用水桶,接了一杯清澈的常温饮用水。
不是苏打水?
接水干嘛?
裴总不是只喝特定品牌的苏打水吗?
今筠卿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毛线团。
就在他CPU即将烧毁冒烟之际,裴恋青端着那杯温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着厨房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
经过今筠卿身边时。
没有任何预兆。
没有任何言语。
那杯刚刚接满的、杯壁还凝结着细小水珠的玻璃杯,被一只骨节分明且指甲修剪得极其干净的手,如同放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般,搁在了今筠卿手边的台面上。
“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玻璃杯杯底与大理石台面接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杯壁上凝聚的水汽受到震动,汇成几道细小的水痕,蜿蜒滑落,在台面上留下几道深色的湿痕。
今筠卿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只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边的玻璃杯上。
杯子是普通的直筒玻璃杯,节目组统一采购的款式。
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在厨房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没有加冰,是温的。
什么意思?
裴恋青给他……倒了杯水?
他几乎是触电般抬起头,目光仓惶地追向那个放下水杯就径直离开的背影。
裴恋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侧头看一下自己这个“随手为之”的动作造成了多么惊天动地的效果。
高大的背影挺拔而冷硬,一手拿着那瓶冰凉的苏打水,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步履从容地穿过月光铺洒的客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今筠卿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着他踏上楼梯,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
直到那冰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二楼,直到整个一楼只剩下冰箱的嗡嗡声和自己胸腔里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今筠卿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手撑住冰凉的台面才站稳。
厨房里那股甜腻混乱的气息依旧弥漫着。
但他的感官仿佛被瞬间清零重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死死地吸附在台面上那只玻璃杯上。
它就这么毫无道理地出现了。
像冰山突然出现在赤道,像沙漠里下起了暴雪。
裴恋青……给他倒水?
为什么?!
今筠卿的大脑疯狂扫描着所有的可能性:
A:投毒?——无色无味温水版鹤顶红?
资本家无声的灭绝警告?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那杯子。
B:怜悯?——看他试喝那些黑暗料理太惨,裴总难得发了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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