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轻轻浮在小镇上空，石桥边的柳枝垂落，拂在水面上。昨晚的风声和水缸怪脸，像一场压抑的梦，可苏不予清楚，那不是梦。

她脸色冷漠地推开咖啡店的门，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可她心里已经炸开：

——“不可能是梦！昨晚我明明看见那张脸，还听见它说“等”！等什么？！等死吗？！等我咖啡店破产吗？！”

她深吸一口气，把豆子倒进磨豆机。轰鸣声掩盖住心跳，她的表情冷得像冰，强行把心慌压下去。

吴澄澄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头发乱糟糟，手里还拎着早餐包子，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不予，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黑眼圈快能拿去染布了。”

“挺好。”苏不予冷声。

内心：

——“挺好个鬼！你要是看见自家后院水缸里有个陌生人笑脸盯着你，你今天还能笑呵呵嚼包子？”

吴澄澄把包子递过来：“要不要吃？肉馅的。”

“不饿。”

内心：

——“我现在能吞下去个屁啊！我脑子里全是水缸怪脸说的那个“等”！”

豆沙这时跳上柜台，四肢舒展，尾巴一甩一甩。它眼神似乎比平时更警觉，不时瞟向店后的方向。狸猫则蹲在冰箱顶，姿态冷冷，像个随时要开会的秘书。

苏不予冷淡开口：“不许提昨晚。”

吴澄澄一愣：“啊？昨晚你……你也遇到什么了？”

“没有。”

内心：

——“没有才怪！昨晚差点没把我吓死！但我要真说出来，你是不是立刻搬着被子跟我一起挤咖啡店过夜？！”

吴澄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啃包子，不敢再多问。

没多久，常客们陆续来了。

织布娘竟然又出现了，点了杯桂花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小调一边抚摸她带来的布匹。她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苏不予，嘴角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昨晚风很大啊。”她轻声开口，“水面翻腾得厉害。”

苏不予冷淡：“没注意。”

内心：

——“你注意了？！你当然注意了！说不定你昨晚也看见了什么！可我不能搭茬啊！我要冷脸！冷脸就是我最后的底牌！”

织布娘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接着是钓鱼佬，他大声嚷嚷：“老板娘，来杯冰美式！”

苏不予冷漠：“好。”

内心：

——“你昨晚是不是也去河里捞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了？你笑得那么爽，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钓鱼佬端起咖啡，大口灌下，擦了擦嘴，笑得更大声：“苦得好，苦得正！”

苏不予：“少喝。”

内心：

——“少喝！你再喝两口，估计能把心脏喝出打鼓节奏！”

——“两位原来路过都很少路过，这两天连续进来买咖啡，是在提醒我，你们不简单吗？”

店里渐渐热闹起来，游客们也进进出出。可苏不予始终感觉，每一双眼睛都像在暗暗观察她。

她冷脸端着托盘走到桌边，手稳如铁，语气淡漠：“卡布奇诺，不加糖。”

客人道谢，她只是点头，面无表情。可心里已经叫嚷：

——“别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我！我只是一家小咖啡店老板娘！我！没！有！秘密！”

就在这时，风铃响了一下。

苏不予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衣着普通，眉眼却极冷。他背着一个木匣子，径直走到柜台前，声音低沉：“一杯黑咖啡。”

“好。”苏不予冷声回应。

可她心里瞬间拉响警报：

——“坏了，又是奇葩！昨天帽檐男，前天职业装女，今天直接来个背木匣子的？这匣子里不会是琴吧？！我不想再听二胡版“等”了啊！”

少年付钱，接过咖啡，没有坐下，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太冷，像是能看穿她的伪装。

“昨晚，你看见了吧。”

苏不予脸色依旧冷漠：“没看见。”

内心：

——“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别再说了！我真的不想承认！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开店！”

少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木匣子在他背后轻轻碰撞，发出低沉的声响。

门口风铃叮叮当当，像在为他送行。

店里一片寂静。织布娘低头，钓鱼佬低笑，游客小声议论。豆沙趴在柜台上，目光深沉。狸猫跳下冰箱，轻声说：“他是来确认的。”

苏不予冷冷一句：“闭嘴。”

内心：

——“确认什么？确认我已经卷进麻烦里？确认我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冷脸逃避？你们要确认的东西太多了！我确认的是——我快疯了！”

她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表情冷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心口那股沉甸甸的东西，她知道，再也压不下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咖啡店的木质桌面上。苏不予面无表情地擦拭杯子，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打磨一件冷兵器。

门口的风铃叮当响起，走进来的，是那位久未露面的李叔。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衫，袖子挽到手肘，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气定神闲，步伐比镇上的流水还慢。

“哟，不予啊。”李叔笑眯眯地拱手，“一别数日，你这小店的香气，还是胜过江南春风。”

苏不予冷冷点头：“老样子？”

“老样子。”李叔往椅子上一坐，折扇啪地一合，抬头望着天花板，悠悠吟道：

“昨夜西风紧，水影照孤人。缸底何处笑，怕是鬼魂亲。”

店里一瞬安静下来。

吴澄澄正捧着手机，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李叔，您这诗也太应景了吧？昨夜风大，您老不会真看见什么了吧？”

李叔捋着胡子，神秘兮兮地笑：“老夫虽眼拙，却也知江湖夜雨添几许怪事。昨晚水声翻腾，似有人低语，我心有感，遂成此句。”

苏不予面无表情地放下一杯黑咖啡：“您的老样子。”

内心：

——“大哥！能不能别乱押韵了！我昨晚才刚被水缸脸吓得快裂开，你今天一开口就现场复盘？还“鬼魂亲”？你才鬼魂亲！你全家都鬼魂亲！”

李叔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闭眼摇头：“妙哉，苦中带甘，如世事一般。不予啊，你这手艺，怕是得了真传。”

苏不予冷冷：“市面批发的豆子，自学的手艺。”

内心：

——“别瞎吹了！你再吹我都要脸红了！而且你到底想暗示什么？你昨晚是不是也看见了？！”

吴澄澄忍不住打岔：“李叔，您是不是故意写这诗来吓不予的？您看她脸都没变色。”

苏不予淡声：“我挺好。”

内心：

——“挺好个鬼！我的冷脸已经快裂了！心里此刻正疯狂跪地高喊“别说了别说了”！”

李叔却没打算停下。他半靠在椅子上，扇子一开一合，缓缓又来一句：

“清风拂柳声声急，夜半有影上心头。”

织布娘在窗边轻轻笑了笑，渔夫拍桌子大笑：“李老啊，你这是影射不予呢！”

李叔眯眼：“哪敢影射。只是昨夜怪风入梦，我心生惊疑罢了。”

苏不予冷冷：“喝咖啡吧，别说了。”

内心：

——“影射个鬼啊！你分明在现场直播我昨晚的恐怖经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梦？要不要我直接把你梦里的脸和我看到的脸拼个对比照？！”

李叔喝了一口，叹气道：“人活世上，若无怪事，岂不太寡淡？不予啊，你年纪轻轻，不必总是冷着脸。凡事多看看，兴许能看出点玄机。”

苏不予挑眉：“您很懂？”

内心：

——“别跟我装高人啊！我不就一小咖啡店老板吗？昨天之前我的人生顶多跟顾客吵过价格，结果现在每天都要面对奇怪诗句、奇怪眼神、奇怪生物！这叫凡事多看看？我宁愿瞎！”

李叔哈哈一笑，折扇啪地收起，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你可别总否认自己看见的东西，否认太久，会被反噬。”

苏不予表情冷淡：“谢谢提醒。”

——“内心：天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反噬个毛线啊！我现在每天都在反噬自我！你们能不能直说？！到底想干嘛？！”

吴澄澄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不予的胳膊，小声说：“不予，你真的……昨晚什么都没看见？”

苏不予面无表情：“没。”

内心：

——“我看见个鬼啊！不，真的就是个鬼脸！”

店里一时间弥漫着微妙的气氛。织布娘的针线停下了，钓鱼佬也收起了笑，李叔摇着扇子不语。只有风铃在轻轻响。

苏不予把抹布丢到一边，冷冷说道：“各位，喝咖啡就喝咖啡，别说风凉话。”

内心：

——“风凉话？你们昨晚是不是开了个秘密茶话会，把我没请去？！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暗示我，就我还得装冷脸？！”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拨了拨豆沙的毛。猫眯着眼，像是心领神会地喵了一声。狸猫从角落里走出来，声音低低：“他们在试探。”

苏不予冷冷：“闭嘴。”

——“内心：我谢谢你提醒，你小声点别暴露就对我最好了，等等，这是试探？！那我岂不是已经答题失败了？！”

她脸上的冷意没有丝毫破裂，依旧像一潭静水。可在心底，已经狂风暴雨。

傍晚的阳光斜斜打进来，咖啡店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常客们陆续散去，李叔一边摇着折扇，口里还念叨着没押韵的句子，慢悠悠走出了门口。

风铃最后叮当响了一下，店里只剩下吴澄澄、苏不予，还有那两只一猫一狸。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咖啡机的滴水声。

吴澄澄盯着苏不予看，终于啪地合上手机，把它丢到桌子上：“不予，我忍不了了！你跟我说实话！”

苏不予放下手里的抹布，冷冷瞥了她一眼：“什么实话。”

内心：

——“来了来了！大审判环节。可我不能慌，我得冷脸，我的冷脸就是最后的尊严！”

吴澄澄压低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昨晚，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李叔那诗一出口，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织布娘笑得怪渗人，钓鱼佬那笑声简直像在看丧事热闹！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苏不予冷淡：“没看见。”

内心：

——“我当然看见了啊！那张水缸里的脸还在我脑子里回放！笑得比鬼片还恐怖！可我就是不能承认！”

吴澄澄猛地扑到柜台前，双手拍得震天响：“骗人！你眼神都飘了！你现在左眼皮还在抖！你敢说没事？！”

苏不予冷冷：“我眼皮一向这样。”

内心：

——“瞎扯！我这眼皮抖得跟地震仪似的！”

豆沙优雅地舔着爪子，像是在替她解围。狸猫则趴在冰箱顶上，双眼半眯着，目光直直落在苏不予身上，似乎在无声提醒她：别说漏了。

吴澄澄不依不饶，绕过柜台凑到她面前：“不予，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冷脸现在就写着四个大字——‘我慌了’！”

苏不予冷冷：“你多虑了。”

内心：

——“天杀的，她说得太准了！我就是慌得一匹！”

吴澄澄眼睛一眯，换了个问法：“那你是不是听见水缸里有声音？”

苏不予表情未变：“没有。”

内心：

——“当然有！我还清楚听见那声“等”！等什么？等我去世？还是等我破产？”

吴澄澄紧盯不放：“那你是不是看见水里有脸？！”

“没有。”苏不予冷声。

内心：

——“有啊！笑得比整蛊节目还过分！”

吴澄澄气得直跺脚：“不予！你能不能别老是外冷内慌的？！你再这样，我真把你拎去对着那水缸！”

苏不予依旧冷淡：“随便。”

内心：

——“千万别啊！再看一次我真能现场去世！”

屋里一度陷入僵持。

吴澄澄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踩尾巴的猫。豆沙喵了一声，尾巴甩得格外明显，好像在打断这场拷问。狸猫缓缓直起身子，抖了抖毛，然后冷不丁跳到柜台边，目光幽深，像是在暗暗观察苏不予是否还能撑住。

那眼神让苏不予心口一紧。

内心：

——“你这死狸猫别用这种眼神啊！我一个人还勉强能死撑，你再盯我，我都想自首了！” ”

吴澄澄终于长叹一声，整个人瘫在椅子里：“行！你不说算了。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这件事。昨晚我也感觉到了……冷风吹得人心慌。我不信这就是普通的天气。”

苏不予冷冷：“随你。”

内心：

——“完了，她真的开始怀疑了！再这样下去，她百分百会自己去查，到时候八成被卷进去！我得想办法守住她，可怎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