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平行世界》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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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龙石墓门轰然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古墓前重归寂静,唯有山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以及地上零星几只金色毒蜂的尸体,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
郭靖与黄蓉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与余悸。
“靖哥哥,你怎么样?”黄蓉急忙扶住郭靖,关切地探查他的脉息。方才他与欧阳克对了一招,牵动了内伤。
郭靖调息片刻,压下翻涌的气血,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内力有些滞涩。蓉儿,这古墓中的前辈……好生厉害。”他目光望向那浑然一体的巨石门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若非墓中人驱使蜂群解围,以他重伤之躯与黄蓉联手,面对欧阳克与四名白驼山长老,胜算渺茫。
黄蓉亦是心潮起伏,她原本只是急中生智,赌这神秘古墓并非空无一人,没想到不仅赌对了,墓中之人手段更是如此匪夷所思。“那蜂群训练有素,毒性猛烈,竟能逼退欧阳克这等高手……这位前辈的驭蜂之术,简直闻所未闻。”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且她似乎不愿与外人打交道,我们不宜久留,以免惹其不快,看来也不需要我们的保护。”
郭靖点头称是:“前辈既已示警,我们当速离此地。只是不知前山七公他们战况如何?”
提起前山,黄蓉神色一凛:“对,我们得快去接应!欧阳锋那老毒物武功诡异,七公他们虽人多,却也大意不得。”
两人不敢再耽搁,最后对着古墓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以示谢意,随即施展轻功,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朝着前山重阳宫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重阳宫前广场之上,战况正酣。
洪七公的打狗棒化作漫天碧影,棒法精妙绝伦,时而“缠”字诀如附骨之疽,时而“劈”字诀势大力沉,将“天下无狗”的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紧紧缠住欧阳锋的主要攻势。他虽重伤初愈,内力未复巅峰,但经验老辣,招式运用出神入化,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欧阳锋那诡异狠辣的逆九阴攻势。
一灯大师则立于战圈稍外,面色宝相庄严,右手食指频频点出。精纯无比的一阳指力破空无声,却后发先至,专攻欧阳锋周身大穴与□□功运转的关窍之处。指力至阳至纯,正是欧阳锋那阴寒扭曲内力的克星,逼得他不得不分心应对,无法全力施为。
周伯通则如穿花蝴蝶,又似顽童嬉闹,在全真六子结成的“六合阵”外围游走不定。他时而使出“空明拳”,拳力虚虚实实,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欧阳锋,时而又模仿着欧阳锋的怪异身法,口中还哇哇大叫:“老毒物,你这招不对!腰要再沉三分!气要走带脉!逆练的就是别扭吧?哈哈!”他武功既高,眼光又毒,虽看似胡闹,却往往能打乱欧阳锋的节奏,让其烦不胜烦。
全真六子则以马钰、丘处机为核心,剑光霍霍,步法严谨,将“六合阵”守得滴水不漏。他们内力同源,配合默契,剑阵运转开来,剑气纵横交错,如同布下一张无形剑网,虽无法对欧阳锋造成致命威胁,却有效地限制了其活动范围,并为洪七公和一灯大师创造了无数进攻良机。
欧阳锋身处四大高手与一精妙剑阵的围攻之下,虽仗着逆练九阴带来的诡异身法与磅礴内力左冲右突,怪招迭出,或如毒蛇出洞,或如□□扑击,掌风阴寒刺骨,招式违背常理,但一时间竟也被牢牢困住,难以突破。他心中愈發焦躁,尤其是听到后山方向隐约传来的蜂鸣与欧阳克的呼喝声,更是担心侄儿安危,以及那可能存在的《九阴真经》上卷。
“吼!”欧阳锋猛地一声怪啸,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爆响,□□功全力催动,整个人如同充气般膨胀了一圈,双掌猛地向前平推,一股沛然莫御、夹杂着阴寒毒气的掌力如同怒潮般向正面的洪七公与侧翼的丘处机、王处一涌去!这一击,他已不惜耗损真元,力求逼退几人,打开缺口。
“小心!”洪七公脸色凝重,打狗棒急速旋转,使出“封”字诀绝学,碧影如山,试图卸开这狂猛一击。丘处机与王处一则双剑齐出,剑气凝聚如柱,硬撼掌风。
“轰!”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的巨响。洪七公身形一晃,连退三步,脸色一阵潮红。丘处机与王处一更是闷哼一声,剑势溃散,踉跄后退,若非马钰与郝大通及时援手,险些被掌风扫中。
欧阳锋趁此机会,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掠,便要脱离战圈,赶往後山。
“哪里走!”一灯大师早已料到,身形飘忽而至,一指直刺欧阳锋背心“灵台穴”,指风凌厉,逼其回身自救。周伯通更是嘻嘻一笑,使出“双手互搏”之术,左手空明拳,右手使出半生不熟的一阳指(模仿而来),一虚一实,一柔一刚,拦住了欧阳锋的去路。
就在欧阳锋怒不可遏,准备再次硬闯之际,郭靖与黄蓉的身影已从後山小径疾掠而至。
“师父!一灯大师!!”黄蓉人未到,声先至,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战局。
看到郭靖黄蓉安然返回,洪七公等人心中大石落地,精神为之大振。欧阳锋见只有他二人回来,不见欧阳克,心中猛地一沉,厉声喝道:“我克儿呢?!”
黄蓉巧笑嫣然,语带讥讽:“你那宝贝侄子啊,运气不太好,想强闯人家古墓,被里面的主人放出一群金蜂,蜇得抱头鼠窜,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疗伤了吧?啧啧,那满脸包的惨状,怕是没几个月见不得人咯!”
她故意夸大其词,意在扰乱欧阳锋心神。
欧阳锋虽不全信,但见郭靖黄蓉确实无恙,而欧阳克迟迟未归,心中已信了七八分,更是担心欧阳克中了奇毒。他本就久战不下,心生去意,此刻听闻爱子可能受伤,更是无心恋战。
“哼!今日便饶过你们!”欧阳锋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尤其是深深看了郭靖和黄蓉一眼,仿佛要将他们刻在心里。“他日再遇,必取尔等性命!”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向后倒射而出,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重阳宫残破的殿宇之间,竟是毫不拖泥带水地遁走了。他心系欧阳克安危,必须立刻寻到,确认其伤势。
洪七公等人并未追击。他们深知欧阳锋武功之高,若其一心要走,极难留下,强行阻拦只怕己方也会付出惨重代价。今日能将其逼退,保全重阳宫与古墓,已是难得。
“靖儿,蓉儿,後山情况究竟如何?”洪七公收起打狗棒,连忙问道。
郭靖与黄蓉便将古墓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古墓中人驱蜂退敌的惊人手段。
众人听罢,皆是啧啧称奇。一灯大师沉吟道:“阿弥陀佛。不想古墓之中竟真有传人,且身怀如此绝技。那位施主不愿相见,我等亦不可强求,只需心怀感激便好。”
马钰等全真六子亦是感慨万千,他们对活死人墓一向敬而远之,今日方知其中另有乾坤,对那位与祖师王重阳渊源极深的“故人”更是心生敬佩。
周伯通却抓耳挠腮,对那驭蜂之术大感兴趣:“能驱使蜜蜂打架?这可比打欧阳锋好玩多了!可惜那门关得太快,不然老顽童我非得进去学几招不可!”
黄蓉白了他一眼:“老顽童,你就别添乱了。那位前辈性子清冷,不喜打扰,我们还是快些下山,返回襄阳要紧。吕将军那边还等着消息呢。”
洪七公点头道:“蓉儿说得是。欧阳锋虽退,但完颜洪烈贼心不死,襄阳局势未稳,我等需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当下,众人不再停留,稍作调息后,便一同下山,快马加鞭,赶往襄阳。
…
数日后,襄阳城内。
得知洪七公等人顺利逼退欧阳锋,保全重阳宫,且郭靖黄蓉安然归来,吕文焕及一众守军将领皆是欢欣鼓舞。郭靖的伤势在黄蓉悉心照料和自身深厚根基下,恢复得极快。杨康在穆念慈不离不弃的温柔陪伴和耐心开导下,情绪日渐稳定,虽仍沉默寡言,但眼中那狂乱的赤红已渐渐消退,偶尔也会与穆念慈简单交谈几句,让众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一日,众人再次齐聚于吕文焕安排的院落之中。
洪七公将打狗棒顿在地上,沉声道:“此番虽击退了欧阳锋,挫了完颜洪烈的锐气,但据丐帮弟子最新探报,金国与西夏、蒙古的使者往来频繁,联盟之势恐难阻止。更大的风雨,还在后头。”
一灯大师亦道:“天下动荡,百姓受苦。我辈武人,能力有限,唯有尽己所能,守一方安宁。”
黄蓉依偎在郭靖身边,看着院中逐渐恢复生气的杨康和悉心照料他的穆念慈,又想到远在嘉兴的父母、生死未卜的梅超风师姐,以及那片化为焦土的桃花岛,心中百感交集。她握紧了郭靖的手,轻声道:“靖哥哥,无论未来多难,我们都要在一起。”
郭靖反手握紧她,目光坚定如铁:“嗯,蓉儿。保家卫国,守护身边的人,是郭靖此生之责。”
窗外,夕阳如火,将襄阳古城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这座历经血火洗礼的城池,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每个人都清楚,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未来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但只要信念不灭,情义长存,希望便永在。
~第五十五章完~
~第五十六章~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Part 56!
嘉兴,幽静宅院。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书房一灯如豆,映照着黄药师清癯冷峻的面容。他并未观星,也未研读古籍,只是静静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棋局。
桌上,摊开着来自襄阳密报,字里行间透出的暗流,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
“药师,夜深了,喝碗参茶定定神吧。”冯蘅端着一碗温热的参茶,轻步走进书房,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虽不谙武功,但心思细腻,近来丈夫眉宇间凝聚不散的沉重,以及往来消息的频繁,都让她心知局势不容乐观。
黄药师回过身,接过茶碗,目光在妻子温婉的脸上停留片刻,语气稍缓:“风雨欲来,岂能安枕。”他示意冯蘅看向桌上密报,“完颜洪烈并非退缩,而是在织一张更大的网。西夏‘铁鹞子’、蒙古骑兵已然联动,二次围攻襄阳,恐在旦夕。”
冯蘅轻叹一声:“朝廷……仍无举措么?”
“哼,”黄药师冷笑一声,答案不言自明。他转而道:“欧阳克身中古墓奇毒,欧阳锋奔波求解,此乃我方喘息之机。然则,襄阳城内,恐生肘腋之患。”他提及密报中粮草军械的异常,以及内奸存在的可能性。
冯蘅蹙眉:“内奸不除,如芒在背。蓉儿和靖儿他们在城中,岂非更加危险?”
“正是如此。”黄药师颔首,“且我等物资,亦捉襟见肘。”他提到药材,尤其是维系梅超风性命所需的几味珍稀药材,库存已告急。
正说着,陆冠英匆匆而来,脸色沉重:“师祖,师祖母,梅师姑……情况紧急!”
三人立刻来到梅超风养病的静室。只见梅超风躺在榻上,原本被黄药师以内力强行稳住的微弱气息,此刻变得紊乱不堪,脸色泛起一股诡异的青灰之色,身体不时轻微抽搐,显然箭毒深入,已开始侵蚀心脉根本。
黄药师上前搭脉,眉头锁紧:“毒性反扑,心脉衰竭加剧。”他再次运功行针,精纯内力渡入,试图稳住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机。冯蘅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深知梅超风虽曾犯下大错,但终究是丈夫的弟子,此番为护岛浴血,若就此逝去,对药师而言,无疑是又一重打击。
行针完毕,梅超风的气息稍平,但那份死寂的灰败并未褪去。黄药师沉默收针,对陆冠英吩咐:“加大‘犀角地黄汤’剂量,再试‘紫雪丹’合‘安宫牛黄丸’,看能否镇住这邪毒。”
陆冠英领命,急忙去备药。
离开静室,夜色更沉。冯蘅忧心忡忡:“药师,超风她……还有希望么?”
黄药师负手望天,良久,缓缓道:“人力有时尽。但只要一息尚存,便不能放弃。”他话锋一转,回到当前困局,“物资匮乏,强敌环伺,内有隐忧……此乃绝境。”
他看向冯蘅,目光深邃:“蘅儿,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药师请说。”
“仿前朝米芾、赵孟頫笔意,修书三封。”黄药师沉声道,“由冠英设法送入临安那几位附庸风雅、又惧金人如虎的权贵府中。信中不必明言,只需让他们‘偶然’得知,襄阳若破,临安歌舞恐难长久。”
冯蘅立刻领会其中关窍,她于书画一道摹仿之技已臻化境,足以乱真。此计若成,或能在朝堂上激起些许波澜,为襄阳争取微末援助或至少减少掣肘。“我明白了,明日便可动笔。”
黄药师点点头,又道:“此外,我需亲自外出一趟。”
冯蘅心中一紧:“你要去何处?”
“就近去一趟苏州、湖州。”黄药师道,“那里富庶,或有药商囤积我等所需之物。非常时期,需行非常之法。”他语气平静,但冯蘅明白,这“非常之法”恐怕并非金银采购那般简单。她知丈夫心意已决,且此举关乎梅超风性命与众人安危,便不再多言,只轻声道:“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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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襄阳城内。
气氛虽暂时缓和,但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每个人。物资短缺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守军的面庞上除了疲惫,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忧虑。
洪七公和一灯大师也察觉到了城内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安气息。
穆念慈悉心照料着杨康,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但依旧沉默寡言。这日,他主动找到郭靖,声音沙哑地道:“郭大哥,城中……是否物资不继了?”
郭靖看着他眼中恢复的些许清明,心中宽慰,也不隐瞒,点了点头:“确实艰难。尤其是药材和守城器械。”
杨康沉默片刻,道:“我……我知道城中几家大商户的仓库位置,他们或许囤积了些……或许可以征用。”他曾在赵王府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对城中这些门道清楚。
郭靖拍了拍他的肩膀:“康弟,多谢。此事我会与吕将军商议,定个章程,绝不扰民。”
杨康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主动提供帮助这个行为本身,已让郭靖和一旁的穆念慈看到了他心态的转变。
然而,就在当晚,一场意外发生了。
一名负责看守西城箭楼库房的队正,被人发现溺毙在护城河的支流中,表面看是失足落水。但吕文焕派亲兵查验后,发现其指甲缝中有不属于河底的丝线纤维,且库房账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虽然尚未清点出具体短缺,但这无疑证实了内奸的存在,而且对方已经开始灭口!
消息传到洪七公等人耳中,众人心情更是沉重。
“乌龟王八的孙子,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周伯通气得直跳脚,“有本事出来跟老顽童打一架,躲在暗处害人,算什么本事!”
一灯大师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此人既能悄无声息害人性命,必是熟悉军中巡查规律之辈,且心狠手辣。需得尽快将其揪出。”
洪七公面色凝重:“看来,对方也在抓紧时间行动。我们必须赶在金兵大军压境之前,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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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外,隐秘山谷中。
欧阳锋看着榻上脸色乌紫、浑身肿胀的欧阳克,眼中充满了焦躁与暴戾。他尝试了无数解毒方法,甚至不惜耗费真元为欧阳克逼毒,但那古墓金蜂之毒异常古怪,阴寒缠绵,顽固至极,竟能随着内力逼催而游走移位,难以根除。
几名随行的白驼山长老也个个带伤,神情萎靡。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欧阳锋一掌将身旁的石桌拍得粉碎,“连区区蜂毒都解不了!”
一名长老硬着头皮道:“山主,此毒诡谲,非中原常见路数。属下听闻西域‘五毒教’擅使奇毒,或可有解……”
“西域……”欧阳锋眼神阴鸷,“立刻派人,不,你亲自去!带上我的信物,去西域找‘五毒天尊’!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先把解药弄到手!”
“是!”那长老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欧阳锋看着气息微弱的欧阳克,心疼不已。欧阳克虽非他亲生,却被他视若己出,倾注了无数心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古墓!郭靖!黄蓉!待我克儿痊愈,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正是因为欧阳克伤势未愈,欧阳锋无心他顾,才使得金军与盟军的攻势迟迟未能发动。完颜洪烈虽心急如焚,却也深知欧阳锋是不可或缺的战力,只能一边催促盟军加快速度,一边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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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宅院,黎明前夕。
冯蘅已在灯下铺开宣纸,凝神静气,开始摹仿前人笔意。黄药师则已收拾停当,一袭青衫,准备趁天色未明悄然离去。
临行前,他来到梅超风榻前,再次探查其脉息,又注入一道精纯内力护住其心脉。冯蘅放下笔,默默走到他身边。
“我快去快回。”黄药师低声道,“家中……拜托你了。”
冯蘅握住他的手,坚定地点点头:“放心,我会看好家里,等你们回来。”
黄药师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掠过墙头,消失在朦胧的晨曦之中。
冯蘅站在院中,望着丈夫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继续那关乎千里之外战局的书信。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便是在这后方,竭尽全力,支持丈夫,守护这暂时的栖身之所,等待未知的明天。
东方既白,新的一天来临,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愈发迫近的危机阴影。
…
襄阳城内的气氛因队正之死而愈发紧张。吕文焕加大了巡查力度,但收效甚微。黄蓉与洪七公等人商议。黄蓉仔细查看了队正溺毙处的报告以及库房账册,沉吟道:“此人行事老辣,灭口干净利落,对军中巡查规律了如指掌,绝非临时收买所能为。我怀疑,此人是金国早年便安插进来的‘钉子’,深潜多年,直至此时才被启用。”
郭靖浓眉紧锁:“若真如此,揪出他更是难上加难。”
“未必。”黄蓉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是早年潜伏,其身份、籍贯必有据可查。他此次行动,目标是扰乱城防、消耗物资,必然与外界有联系。我们可以……”她压低声音,说出了一条计策。
翌日,吕文焕依计而行,故意放出假消息,称在城西某处废弃民宅内发现了金兵暗探的联络点,并秘密调动了一支“精干”小队于夜间前往“查抄”,实则暗中布下天罗地网。
果然,夜深人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处废弃民宅,在墙角做出一个隐秘的标记后,正欲离去,四周火把骤然亮起!郭靖、黄蓉、洪七公及数名丐帮好手将其团团围住。
那黑影见行迹败露,暴起发难,武功路数竟是正宗的少林罗汉拳,但其中夹杂着几式阴狠的擒拿手,暴露了他的底细。一番激斗,此人终被郭靖一记“突如其来”的掌力震伤经脉,束手就擒。
扯下蒙面,竟是一名在军中服役超过十年、素以老实憨厚著称的辎重营副都头!经连夜审讯(由黄蓉主导,攻心为上),此人终于承认,他乃是金国“策堂”早年培养,幼时便送入宋境,凭借伪造的身份一步步潜入军中,目的便是关键时刻配合大军里应外合。
揪出内奸,消除了心腹大患,吕文焕等人稍松一口气。根据杨康之前提供的线索,以及对那名内奸审讯得到的部分信息,吕文焕采取“协商征购”与“战时法令”相结合的方式,对城中几家确囤积有大量物资的商户进行了清查。
结果令人振奋!不仅找到了足以支撑数月守城的木材、火油,更在一家背景复杂的大药商仓库深处,发现了数量可观的药材,其中正包括治疗外伤、消炎解毒的急需品类,虽非绝世珍药,但足以解燃眉之急,大大缓解了城中药匮,尤其是对普通兵士伤患的救治压力。
…
嘉兴宅院。
黄药师风尘仆仆而归,他虽以非常手段从苏湖等地弄回了一些珍稀药材,但眉宇间并无喜色,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冯蘅迎上前,看到他神色,心中便是一沉。“药师,超风她……怕是等不及了。”
黄药师默然,身形一闪已至梅超风静室门前。陆冠英红着眼圈守在门外,哽咽道:“师祖,梅师姑气息已如游丝……”
黄药师推门而入,室内药石之气与淡淡的死气交织。榻上的梅超风,面色青灰,双目紧闭,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止。
他快步走到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搭上梅超风冰冷的手腕。那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他试图再渡入一丝真气,却发现她的经脉已然枯竭,再也无法承受。
似乎是被那微弱的真气触动,又或是冥冥中感知到师尊的归来,梅超风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起来,嘴唇翕动,发出极其细微、模糊不清的声音:“……师……傅……罪……弟子……玄风……”
黄药师俯下身,靠近她,清晰地听到了那充满愧疚与执念的遗言。他看着这个曾经叛出师门、后又拼死守护桃花岛的弟子,看着她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伸出手,并非再次行针用药,而是轻轻放在了梅超风的额头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他凝视着她逐渐涣散的瞳孔,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她最后的意识中:“超风,往事已矣,罪愆已偿。”
“你与玄风,守护桃花岛,直至最后一刻,未曾辜负。桃花岛门下,记你之功。”
“安心去吧,玄风……在等你。”
他的话语,如同定音之锤,敲在了梅超风生命的终章。
“师……傅……”
梅超风口中最后吐出这两个模糊的音节,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想勾勒出一个笑容。随即,她头颅微微一偏,搭在黄药师指尖的脉搏,彻底停止了跳动。
铁尸梅超风,在得到师尊的最终宽恕与肯定后,芳魂逝水,溘然长逝。
室内一片死寂。冯蘅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陆冠英也跪倒在地,叩首送别。黄药师缓缓收回手,依旧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片刻,才直起身。他替梅超风将散乱的发丝拢好,拉过薄衾,轻轻覆盖住她的遗容。他闭上眼,那向来挺直的背影,此刻竟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萧索与苍凉。桃花岛“风”字辈弟子,至此,皆殁于国难师仇。然而,他最后给予梅超风的,不是责备,而是宽宥与肯定,这或许是对这位一生坎坷的弟子,最好的送别。
…
襄阳城短暂的宁静,被震天的战鼓与号角彻底打破!
完颜洪烈联合西夏、蒙古的联军,终于完成了部署,在欧阳锋仍未完全脱身(欧阳克毒性未清),但裘千仞已然归队的情况下,对襄阳城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
这一次,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巨大的砲石如同陨星般砸向城墙,无数云梯架起,悍不畏死的联军士兵蜂拥而上。城头之上,宋军将士依仗新补充的物资和加固的工事,拼死抵抗。郭靖虽内伤未愈,但仍挥舞长剑,在城头往来冲杀,降龙掌力不时拍出,将攀上城头的敌军震飞。黄蓉打狗棒飞舞,专打敌军关节要害,与郭靖配合默契。
战况最激烈处,在西城门。裘千仞亲率一支精锐,凭借绝顶轻功和刚猛无俦的铁掌,强行登城,瞬间撕开了一道缺口,守军死伤惨重。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的佛号响起,一灯大师身形飘然而至,挡在了裘千仞面前。
“裘帮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裘千仞狞笑:“段皇爷!少在这里假慈悲!看掌!” 他深知一灯厉害,一出手便是十成功力的铁掌掌法,掌风呼啸,刚猛歹毒,直取一灯大师胸前要害。
一灯大师面色不变,僧袍鼓荡,右手食指缓缓点出。这一指,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指尖凝聚的精纯指力,如同利剑般穿透了狂猛的掌风,直袭裘千仞掌心劳宫穴!
裘千仞只觉一股至阳至纯的灼热劲力透掌而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掌力竟被硬生生逼回!他心中大骇,急忙变招,但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已如影随形,指风笼罩他周身大穴。
裘千仞的铁掌功夫虽猛,但论及招式的精妙与内力的纯正,终究逊色于浸淫一阳指数十年的一灯大师。不过数十招,裘千仞便被逼得手忙脚乱,一个不慎,右肩“肩井穴”被一缕凝练的指风扫中,半边身子顿时一麻。
就在他动作迟滞的瞬间,一灯大师身形如电欺近,左手衣袖拂出,一股柔韧力道卷住裘千仞手腕,右手食指快如闪电,连点他胸前“膻中”、“中庭”、“鸠尾”三处大穴!
裘千仞闷哼一声,浑身僵直,如同泥塑木雕般被定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怒与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之快便败在一灯大师手下,甚至被生擒点穴!
西城门的危机,因一灯大师出手擒住裘千仞而暂时缓解。但整个襄阳攻防战,依旧在血与火中残酷地持续着,胜负的天平,在惨烈的拉锯中,微微颤抖,尚未倾斜……
~第五十六章完~
~第五十七章~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Part 57!
襄阳城,吕文焕帅府旁临时设立的囚室内,灯火昏暗,气氛凝重。
裘千仞被粗重的铁链锁住四肢,绑在坚实的木柱上,穴道受制,浑身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喷射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他纵横江湖数十载,身为铁掌帮帮主,武功几可与五绝比肩,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尤其还是败在昔日与他齐名、甚至在他心中有些"伪善"的段智兴手中,更是让他羞愤欲狂。
脚步声响起,洪七公与一灯大师并肩走入囚室。
洪七公手中拎着他的绿玉打狗棒,脸上再无平日里的嬉笑怒骂,只有一片沉肃的杀意。他走到裘千仞面前,打狗棒"咚"地一声顿在地上,声音不大,却震得地面微尘浮动。
"裘千仞!"洪七公声音冰冷,"你这老小子,助纣为虐,引外族屠戮我大宋子民,攻打襄阳重镇,手上沾了多少汉家儿郎的鲜血?!今日被擒,还有何话说?"
裘千仞猛地抬起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洪七!要杀便杀,何必在此假仁假义!成王败寇,老子认栽!但你想让老子摇尾乞怜,那是做梦!"
"呸!"洪七公怒道,"谁要你乞怜?老叫化只想问你,你也是汉人,一身武功出自中原,为何要如此死心塌地给金狗卖命?你那铁掌帮的基业,难道不是在中原?你就忍心看故土沦丧,百姓流离?"
"汉人?故土?"裘千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嘶哑而悲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谁给我荣华富贵,谁让我武功更上一层楼,我便为谁效力!段智兴当年身为大理皇帝,不也是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他若真慈悲,为何不倾全国之力助宋抗金?哼,你们这些自诩正道之人,不过是披着仁义外衣的伪君子!比我裘千仞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他这话语恶毒,直指人心弱点,连洪七公一时都为之语塞,气得胡须微颤。
一直沉默的一灯大师此时缓缓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裘帮主,世事无常,众生皆苦。你执着于权势力量,以为此乃安身立命之本,却不知已是心魔深种,迷途难返。"
"段智兴!"裘千仞厉声打断他,眼中满是讥诮,"收起你那套假慈悲!当年你为了一个女子,连皇位都可抛弃,如今又在这里装什么得道高僧?你若真看破红尘,为何又来这襄阳蹚浑水?不过是换个法子求名罢了!"
面对如此尖锐的指责,一灯大师脸上并无半分怒色,眼神依旧悲悯而澄澈,如同深潭静水,不起波澜。他缓缓道:"裘帮主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老衲当年,确因私情所困,弃国弃民,此乃老衲之过,数十年来,无一日不深自忏悔。正因经历过迷惘,才知放下之难,亦知执着之苦。"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老衲来此,非为求名,实为赎罪。亦是见众生受苦,心生不忍。裘帮主,你可知你如今之境,与老衲当年,颇有相似之处?"
裘千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一灯大师继续道:"你执着于力量,以为力量可带来一切,却反被力量所驱使,沦为权势之奴仆。完颜洪烈许你富贵,欧阳锋允你武功,然你扪心自问,自你投靠金国以来,心中可有一日真正安宁?铁掌帮基业,在你手中是壮大了,还是已成为你攀附权贵的踏脚石,失了其立足江湖之本?"
这番话,如同细针,一根根刺入裘千仞内心最深处的隐秘。他想起自己为了讨好欧阳锋,将帮中秘传的一些练气法门献出;想起为了在金国权贵中站稳脚跟,默许帮众做些欺压汉民百姓的勾当;更想起无数个深夜,那偶尔涌现的、对故土模糊的怀念以及随之而来的空虚感......这些被他刻意忽略、压抑的情绪,此刻被一灯大师平和的话语悄然勾起。
洪七公在一旁看着,见裘千仞虽然依旧梗着脖子,但眼神中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丝,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知道一灯的话起了作用。他哼了一声,语气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厉:"老裘,咱们斗了几十年,你的本事,老叫化是佩服的。可你这路子,走歪了!一身好武功,不用来保家卫国,行侠仗义,反倒帮着外寇来打自己人,你......你让老子说你什么好!"他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裘千仞沉默着,胸膛剧烈起伏。一灯大师的话,洪七公这难得的"惋惜",像两把不同的钥匙,正在试图撬开他冰封数十年的心门。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初入江湖,也曾怀着一腔热血,想着行侠仗义,光大门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是第一次为了秘籍杀害同道?还是第一次为了利益向权贵低头?
"我......"裘千仞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我裘千仞一生......不弱于人......岂能......岂能......"他想说"岂能向你们低头",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顽固的骄傲,正在与内心深处翻涌的悔恨激烈交锋。
一灯大师洞察其心,温言道:"裘帮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非是向何人低头,而是与自己和解。过往罪孽,唯有真心忏悔,尽力弥补,方能得一丝心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回头?"裘千仞喃喃道,眼中首次出现了迷茫与挣扎,"我......我还回得了头吗?我杀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
"只要你愿回头,岸便在眼前。"一灯大师语气坚定,"若能以残生,赎前罪,护苍生,纵死犹荣。"
良久,囚室中响起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嚎啕大哭。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枭雄,此刻竟像个孩子般,涕泪横流,哭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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