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平行世界》
改编于金庸大师的平行宇宙同人小说之射雕英雄传
前言
当命运的岔路悄然分开:一部向金庸致敬的平行世界狂想
谨以此文,向我最敬仰的文学巨匠——金庸金大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每每翻开《射雕英雄传》,总为郭靖与杨康的命运扼腕叹息。一个质朴坚韧,终成侠之大者;一个聪慧却迷失,最终身败名裂。那个风雪惊变之夜,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的赌约,如同一双无形之手,将两位少年的未来推向截然不同的轨道。
然而,在我的脑海中,总萦绕着一个“如果”——
如果,当年远赴大漠,找到那个憨直少年的,是全真教高人丘处机?
如果,踏入金都赵王府,教导那个锦衣少年的,是市井豪侠江南七怪?
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最终催生了这部属于我个人的、异想天开的小说。这绝非对原著的亵渎或篡改,而是一个铁杆书迷,在金庸先生构建的宏伟江湖基础上,一次充满敬畏与想象的“平行宇宙”探索。
在我的故事里,时间线与《射雕英雄传》同步,但命运的岔路,从这里分开:
?大漠上的郭靖,将自幼得授玄门正宗的全真内功。他的武学根基将更为扎实,或许“降龙十八掌”会与“先天功”碰撞出不同的火花。在长春子丘处机的教导下,他的人生哲学与侠义观,又会如何被道家思想所浸润?
?金都里的杨康,将在七怪“侠义在民间”的熏陶下成长。面对完颜洪烈提供的荣华富贵,他将多出七双眼睛的监督与七种不同的价值观冲击。他内心的挣扎会否更为剧烈?那份被掩埋的汉家血脉,会否因七怪而早早觉醒?
这不仅仅是师徒身份的简单对调,更是两种文化、两种价值观在全新土壤中的培育与碰撞。我想探讨的是: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环境造就?当成长的关键要素被置换,人性的光辉与幽暗,又将如何重新谱写?
让我们在这个“如果”的平行世界里,共同品味命运的另一番可能。
黑山老妖重出江湖
2025年10月
金庸武侠平行世界之射雕英雄传
~第一章~
岳飞含冤而死已过去多年,曾经那支让金兵闻风丧胆的岳家军早已分崩离析。大宋朝廷愈发昏庸无能,在金国的步步紧逼下,大片国土沦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金国的铁骑肆意践踏大宋的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那偏安一隅的宋室朝廷,却依旧歌舞升平,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
朔风卷着雪沫,在荒村断壁间发出凄厉的呼啸。断垣上那张布告已被撕扯得残破不堪,像招魂的幡旗在风中剧烈颤抖。"岳飞伏诛"四个字墨迹凋剥,却如烙铁般灼眼。
雪地里,八旬老丐拖着残躯匍匐,每寸移动都在皑皑积雪上犁出深痕,身后留下一道混杂污血的蜿蜒印记。
枯瘦如柴的手指抚过布告下方那方被污血浸透的"精忠报国",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岳元帅...老朽这就到阎罗殿前...为您击鼓鸣冤..."他突然昂首,浑浊的眼珠迸出厉火,"秦桧老贼!老夫纵做厉鬼,也必啖汝之肉,寝汝之皮!"
话音未落,脊背上那道昨夜留下的刀伤轰然迸裂。原来,昨日金兵铁蹄掠村,他蜷在土窑草垛后屏息整夜,却在黎明时分因护着怀中半块馊了的干粮,被金兵发现,一记弯刀劈中背心。
此刻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红梅,积雪嘶嘶融化间,老丐枯掌仍死死抠着"精忠"二字,直至指节凝固成永恒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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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风呼啸着,如同一头猛兽在咆哮,吹起地上的积雪,让人睁不开眼。在金国中都,完颜洪烈的府邸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作为金国的重要王爷,他正与手下谋划着如何进一步侵略大宋。
"我们派出去的密探,可有什么新发现?"完颜洪烈头也不抬,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烛火在他鎏金护甲上跳跃,映出一张喜怒难辨的脸。书房里熏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官员身子一颤,急急拱手:"禀、禀王爷,探子们尚未...尚未有新的发现。"
空气骤然凝固。完颜洪烈终于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银针,直刺向那已开始发抖的官员。
"嗯。"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指尖重重敲在临安的位置上,"两个月,十二位朝廷命官,在临安城内平白无故被人砍了头颅。你们调查了这么久,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缓缓起身,玄色大氅在烛光下泛出暗沉的光泽:"本王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么?"
那官员已瘫软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完颜洪烈却已收回目光,重新俯身研究地图,语气轻得像在吩咐晚膳:"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门外两名金甲侍卫应声而入,铁靴踏地铿锵作响。那官员被一左一右架起拖行,嘶声哭嚎:"王爷饶命!饶命啊------"声音渐远,最终被一声闷响切断。
完颜洪烈眉头都未皱一下,执起朱笔,在地图上划下一道血红的记号。他目光阴鸷地扫过书房内其余众人,声音冰冷如铁:"三日之内,若再查不出个头绪,你们知道后果。"
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完颜洪烈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些日子以来,大宋境内的反抗势力越来越猖獗,尤其是那个号称"全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更是屡次坏他好事。此人武功高强,行踪诡秘,若不除之,后患无穷。
"传令下去,"他忽然开口,"加强府中守卫,特别是书房四周,多派弓箭手埋伏。我倒要看看,那丘处机有没有胆子再来。"
待一队巡逻卫兵踏雪而过的间隙,丘处机身形微动,施展出全真派绝顶轻功"金雁功"。但见他双足在覆盖冰凌的墙面上迅疾两点,身形如惊鸿般腾空,衣袂破风之声微不可闻。他于空中拧身回旋,精准地落向院内一株老松的枝桠,落点时足尖轻勾,借枝干韧性缓冲,那覆雪簌簌轻响,抖落些许,幸得风声掩护,未曾惊动墙下守卫。
他借着假山、树木的阴影,身形飘忽,如一道青烟向书房潜去。屋顶积雪厚达数寸,他每一步都慎之又慎,精准踏在椽木承重之处,饶是如此,寂静中仍不免发出轻微"咯吱"声响。他立即伏身不动,待确认四下无虞,方继续前行,虽已极力收敛,心下亦知,若院中有听觉敏锐的一流高手,未必能全然瞒过。
他伏在檐角,以"倒挂金钩"之势悬下身子,轻轻拨开窗棂缝隙,只见完颜洪烈正背对着他,俯身研究地图。机不可失,丘处机丹田真气勃发,身形一纵,如苍鹰搏兔般撞碎窗棂,直入书房核心!
"金狗,拿命来!"他这一声大喝蕴含全真派"千里传音"的内力法门,旨在震慑敌胆。手中长剑随之递出,正是全真剑法起手式"张帆举棹",剑尖颤动,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笼罩完颜洪烈身后"神道"、"灵台"、"至阳"三处大穴,剑未至,凛冽的剑气已激得烛火一阵摇曳。
谁知完颜洪烈仿佛背后长眼,在剑尖及体的瞬间,身形猛地向左侧一滑,使了个"铁板桥"的身法,险险避开这必杀一击,同时哈哈大笑:"贼子!本王早已等你多日了!"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自屏风后骤然暴起。左侧那人身形矮壮,使一柄金国特有的弧形弯刀,刀法狠辣迅疾,一招"胡风卷地",刀光如一轮冷月,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劈向丘处机持剑的手腕,旨在逼迫他撤招自救。
同一时刻,右侧那个瘦削身影双袖齐扬,施展的竟是江湖上罕见的"漫天花雨"暗器手法!只见数点寒芒------并非全是银针,其中夹杂着细如牛毛的碧磷针与三棱透骨钉------如暴雨般向丘处机上半身罩来,角度刁钻,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丘处机心头一凛,识得厉害!他急运金雁功,身形如风中柳絮,看似向后飘退,实则暗含"三环套月"的步法精髓,于方寸间连换三个方位。饶是他身法已臻化境,左肩仍是一麻,一枚喂有剧毒的碧磷针已穿透道袍,钉入肉中。针上毒素阴寒无比,伤口处传来的腥臭与麻痹感让他心中陡然一沉。
"擒了这妖道,赏金千两!"完颜洪烈高声呼喝,志得意满。
书房四壁书架、屏风后的暗门轰然洞开,八名身着铁甲、手持各异兵刃的金国高手一拥而入,瞬间结成战阵,将丘处机团团围在核心。这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显然皆是内外兼修的好手,彼此间步伐呼应,气机相连,显然精通合击之术。
丘处机强运"全真气功",以内力强行压制左肩迅速蔓延的毒素,手中长剑一振,发出一声清越龙吟。"白虹贯日!"他一声清啸,使出了全真剑法中攻势极猛的一招。但见长剑化作一道经天长虹,剑尖急速颤动,瞬间分刺正面三名敌人咽喉。那三人只觉眼前剑光夺目,寒气逼人,急忙各施身法后退,其中使□□的那人慢了半分,肩头护甲已被剑尖点穿,鲜血顿时迸溅而出!
另一名魁梧如熊的护卫趁机怒吼一声,挥舞着一根满是尖刺的沉重狼牙棒,一招"泰山压顶",带着恶风朝丘处机天灵盖狠狠砸下!这一棒势大力沉,若被砸实,必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间不容发之际,丘处机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般拔地而起,正是金雁功中的绝技"平步青云"!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呼啸声擦着他的鞋底掠过。他在空中一个美妙的鹞子翻身,不仅避开了攻击,更借势凌空下击,左掌运足十成内力,施展出全真教镇教掌法"昊天掌"中最刚猛的一式"天雷降世",掌风呼啸,隐带风雷之声,轰然拍向那护卫毫无防护的背心命门穴。
"噗------!"护卫如遭重锤击打,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扑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然而敌人训练有素,毫不因同伴毙命而慌乱,剩余七人刀、剑、枪、鞭诸般兵器织成一片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攻来。丘处机身陷重围,长剑舞动如环,将全真剑法"定阳针"、"探海屠龙"、"罡风扫叶"等精妙招数连绵不绝地使出,剑光闪烁,护住周身,同时左掌时而以昊天掌力硬撼,时而化掌为指,施展"一指朝阳"的功夫点向敌人穴道。全真玄门武学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刚柔并济,妙招纷呈。
奈何左肩毒素随着他内力激荡而加速蔓延,他只觉得左半身越来越麻木沉重,丹田真气运转也渐感滞涩,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一番激烈恶斗,他虽又刺伤两人,但自己右腿也被一柄细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湿了道袍下摆。心知再缠斗下去,不需敌人动手,自己必会毒发身亡!
丘处机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陡然一振。他长剑疾挥,一式"分花拂柳",剑光暴涨,逼退身前两名使刀的敌人,随即不顾身后袭来的长枪,强提丹田残余真气,全力施展金雁功中最为迅疾的"雁影横空"身法,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撞去!
"哗啦------!"他竟是以背部硬生生撞碎了身后精美的雕花窗棂,木屑纷飞中,人已如大鸟般落入院中积雪之上。
"追!格杀勿论!"完颜洪烈气急败坏的怒喝声自身后书房传来。
丘处机头也不回,辨明方向,在庭院楼阁间左冲右突,仗着轻功高明,身形在假山、廊柱间几个闪烁,便已翻出高墙,没入外面纵横交错的黑暗小巷之中。身后追兵的呐喊声、杂沓的脚步声以及犬吠声响成一片,他却浑然不顾,只是凭借意志力拼命向前狂奔......
丘处机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冰冷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拐,终于将追兵甩开。此时,他已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村落------牛家村。
夜色已深,牛家村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打破这寂静的氛围。丘处机看到前方有几间房屋还亮着灯,便朝着那灯光走去。
郭啸天和杨铁心正坐在屋内喝酒聊天,屋内的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丘处机推开门,看到屋内的两人,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两位兄台,在下丘处机,被金兵追杀,不得已逃至此地,还望收留片刻。"
郭啸天和杨铁心见丘处机气宇不凡,虽身负剑伤但仍不失英气,心中顿生敬佩之意。郭啸天连忙说道:"原来是丘道长,快请进。"
三人围坐桌旁,烛火摇曳。郭啸天捧来一坛村酿,满满斟了一碗。丘处机也不客气,接过碗来仰头饮尽,酒水混着肩头渗出的黑血滴落。他哈哈一笑,声若洪钟:"痛快!今日若非二位义士,老道我怕是要栽在那群金狗手里了!"
他将酒碗重重放下,目光陡然锐利:"实不相瞒,贫道今夜潜入中都,为的便是取那完颜洪烈的狗头!"
杨铁心闻言,霍然起身,激动得碰倒了凳子:"可是那个纵兵屠城、无恶不作的金国王爷?道长若能杀得此獠,当为我大宋百姓除去一害!只可惜......"他看向丘处机肩头乌黑,语带惋惜。
"只可惜那奸贼早有防备,"丘处机一声长叹,扯开道袍,露出肩头紫黑的伤口,"身边不仅高手如云,更藏有施放暗器的卑鄙小人。老道我一时不察,中了这毒针,着实是学艺不精,愧对师门。"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小盒,打开后异香扑鼻,里面整齐躺着数粒琥珀色的丹药。
他服下两粒,随即对郭啸天拱手:"郭兄,劳烦打盆热水,再借贵宝地一用。此毒阴狠,须得立即运功逼出,否则侵入心脉,恐成大患。"
郭啸天闻言,立即起身:"道长稍待,热水马上就来。"说罢快步走向厨房。
杨铁心则关切地守在丘处机身侧,只见丘处机闭目凝神,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不多时,郭啸天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放在丘处机脚边。
丘处机睁开双眼,沉声道:"有劳二位护法。"随即在长凳上五心朝天,盘膝坐定。他手掐子午诀,体内全真玄功缓缓运转,头顶渐渐渗出白气,如蒸笼一般。那肩头的伤口处,竟有一缕缕黑血顺着银针缓缓流出,滴入盆中,嗤嗤作响,水面泛起油腻的异色。
郭、杨二人屏息凝神,但见丘处机面色忽青忽红,头顶白气越来越浓。突然,他一声低喝,肩头银针"铮"地弹出,一道黑血激射而出,尽数落入盆中。待黑血流尽,伤口处渗出的已是鲜红血液。
丘处机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功,脸色虽仍苍白,但眉宇间的黑气已然散去。他朝郭、杨二人拱手道:"多谢二位护法,这毒总算是逼出来了。"随即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
是夜,三人围坐火塘。丘处机将铁剑横在膝上,讲起雁门关外抗金义士如何以绳梯悬百人于悬崖,夜袭金营粮仓;李萍捧出陶碗盛的枣儿酒,包惜弱往火里添了松枝,火光在她眼睫上跳跃如蝶。当讲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时,杨铁心忽然攥紧祖传铁枪,指节泛白:"若金兵再来,我杨铁心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妻儿!"
三人聊的非常投缘,丘处机讲述着金国的残暴行径和自己的侠义抱负,郭杨二人也抒发着对国家命运的感慨。相谈甚欢间,又闻两位夫人皆有身孕,丘处机从怀中取出两把匕首,运起内功,分别在两把匕首刀柄上刻下"郭靖"和"杨康"两个名字,分别递给郭啸天和杨铁心,说道:"这两把匕首乃玄铁所铸,今日赠与两家未出生的孩儿。男儿便叫郭靖、杨康,若生女娃......"他话音未落,李萍与包惜弱已捂嘴轻笑:"那便叫靖儿、康儿,权当男儿养着!"
郭杨二人接过匕首,连声道谢。
丘处机看郭杨二人手上有些兵刃功夫,虽是练家子但武功却非入流,便从怀中取出纸墨,就着昏黄的烛火,当场默写起来。他一边运笔如飞,一边对郭杨二人说道:
“两位兄台,我全真教武功未经师尊允许,决计不可外传。**贫道这里另有两套功夫,一套是内功心法《归元吐纳诀》,一套是轻功步法《八步赶蝉》,皆是我早年行走江湖时的机缘所得,与师门无关。今日便赠予二位。”**
他先将写有《归元吐纳诀》的纸张推前,说道:
“说起这吐纳诀,并非得自武林争斗,而是源于一段医缘。当年贫道在淮南,偶遇一位采药老者被瘴气所伤,元气大损。我助他驱毒疗伤,老者感念,便将他家传的这门养生导引术赠予我。此诀于技击之道无甚大用,但于培元固本、强健体魄却有奇效,最是适合打根基。**”
接着,他又拿起写着《八步赶蝉》的纸张,语气变得爽朗了些:
“至于这套轻功,来历便简单多了。乃是数年前,我追拿一个祸害乡邻、身法滑溜的飞贼‘草上飞’。那厮仗着轻功了得,屡屡逃脱官府缉拿。我费了些功夫将他擒住,这《八步赶蝉》的秘谱便是从他身上所得。此法于近身趋避、山林奔走颇有奇效,正合二位用来防身周旋。**”
丘处机将两叠墨迹已干的纸张郑重递给郭啸天和杨铁心,总结道:
“这两套功夫,虽非武林中顶尖的绝学,却也颇为正宗实用。望两位勤加修炼,他日或可保家卫国。”
郭啸天和杨铁心听得心潮澎湃,又能感受到丘处机那份为国为民的赤诚,当下满心感激,将记载着心法轻功的纸张小心收好,视若珍宝。
(请注意:这几张记载着《归元吐纳诀》和《八步赶蝉》的纸张,此刻交到了杨铁心手中。在后续的悲剧中,它们将被包惜弱秘密珍藏,成为连接杨康与生父最重要的纽带,也是他未来道路选择的基石。)
次日清晨,屋外的雪仍在下着,丘处机运功调息一夜,伤势已好了大半,便告别郭杨二人,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必当相助。"说罢,便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第一章完~
~第二章~
数日后,牛家村外的山峦尚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霭之中,郭啸天与杨铁心便已踏着露水深入山林。这牛家村地处宋金交界的大宋一侧,隶属两浙西路,虽非通衢大邑,却也是物产丰饶之地。
村中数十户人家,多以打猎砍柴为生。此时正值宋金交战之际,淮南之地烽火连天,这地处东南的牛家村因偏安一隅,反倒暂时得以保全。
郭啸天肩扛一根老桑木扁担...虽负重不轻,但郭啸天的脚步却比往日更显沉稳。更难得的是,如此负重行走山路,他的气息较之从前更为匀长,额角虽仍有汗迹,却不似以往那般气喘如牛。这全因他这几天,日夜不辍地修习长春子丘处机道长临别时所赠的《归元吐纳诀》,近日终于摸到了一丝微弱的门径。
郭啸天初时修炼,只觉得口诀艰深,难以领会。但他性子坚毅,日夜揣摩,终于在三日前的子夜时分,于打坐时忽然灵台清明,一股温润的内息在丹田萌生。这内息虽尚微弱,却已能在周身流转,大大缓解了体力消耗带来的疲乏。此刻他步履轻健,心中更是对丘处机感激不尽。
走在他身旁的杨铁心,左右手各提着一个以老藤编就的捕猎笼子。那藤笼编织得极为精巧,是村中老猎人所授的手艺。左手笼中是两只肥硕的山兔,正不安地窜动,灰褐色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右手笼里则装着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雉,长长的尾羽从笼隙中探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分量着实不轻,但杨铁心今日提着,也感觉臂膀上的酸麻之感减轻了许多,步履也轻快不少。兄弟二人并肩而行,踏着被晨露打湿的山道,言谈之间甚是欢畅。
山间的清晨,空气清冽,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混合气息。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山野之幽静。路旁的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折射着微熹的晨光,宛如撒了一地的珍珠。他们自幼在这牛家村一同长大,翻越这道山梁不知多少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哪处有野果可采,哪处有清泉可饮,都了然于胸。
"兄弟,丘道长留下来的那套吐纳诀,你近日练得如何了?"郭啸天侧过头,看着杨铁心问道。他声音洪亮,在这静谧的山谷中格外清晰,惊起了林间几只宿鸟。
杨铁心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由衷的笑容..."大哥,这内功修炼果真急不得。自丘道长离去,我依着口诀摸索了几天,始终不得其法。前日经你将那呼吸与意念配合的关窍又细细分说,我昨夜打坐时,摒弃杂念,凝神内照,到了后半夜,丹田里似乎才隐约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虽然细弱游丝,稍一分神便感寻不着,但那一瞬间的通泰之感,绝非错觉!"
他顿了顿,将右手提着的笼子换到左手,顺势举到眼前晃了晃,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更有对义兄的感激:"你瞧,今日提着这两个沉甸甸的家伙下山,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往常走到这儿,臂膀早就酸得发胀,气息也得喘匀几次。今日只觉得腰腿有力,气息也顺了很多,这《归元吐纳诀》,果然名不虚传!丘道长这份恩情,可真是不小。"
郭啸天看着义弟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也自是欣慰。他比杨铁心年长几岁,性子也更沉稳些,自丘处机留下这内功图谱与口诀后,他便日夜揣摩,比杨铁心先几日摸到门路。见兄弟一时未能领悟,他心中也暗自着急,将自己体会到的种种细微之处,毫不藏私地一一讲解。此刻见杨铁心终于成功入门,仿佛比自己当初练出气感时还要高兴几分。
"这就好!"郭啸天点头笑道,步伐依旧稳健,"道长当日便说,此筑基功夫,看似简单,实是固本培元、打磨根基的无上妙法。初时进境或缓,但只要持之以恒,令内息日渐壮大,不仅能强身健体,久之更能滋养筋骨,于咱们习武之人益处无穷。你既已寻得气感,往后更需每日勤修不辍,切莫怠惰。"
"大哥放心,这个道理我省得。"杨铁心认真点头,"想起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跟着村里猎户进山,砍一捆柴都累得东倒西歪,回来肩膀能疼上好几天。后来一起胡乱练些拳脚棍棒,力气是长了,但像这般由内而外的轻健之感,却是头一遭。看来这内功外功,果然是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
"正是此理。"郭啸天深以为然,"外功招式是拳脚的延伸,是克敌制胜的法门;而这内功修为,却是身体的根本,是气血力道的源泉。根基不牢,招式再精妙也如无源之水。如今咱们得了这等机缘,必当珍惜。"
说话间,山路渐趋平缓,已能望见山脚下牛家村升起的几缕袅袅炊烟,在淡蓝色的晨雾中缓缓飘散。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家中,他们的妻子想必早已起身,正生火做饭,等待着丈夫打柴狩猎归来。
想到此处,二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意,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体内那初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内息,仿佛也感应到了家的召唤,在经脉中悄然流动,驱散着最后一丝疲惫。新得的内功为这平凡的打柴狩猎之日,注入了不一样的欣喜与希望,也让他们对于未来,对于这身武艺能守护的事物,有了更深一层的期待。朝阳此刻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向层峦叠嶂,也照亮了兄弟二人下山的路。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回到家中,比去时少用了约一顿饭的工夫。
"回来啦!"正在灶前生火烧水的李萍见郭啸天放下肩上沉甸甸的扁担,连忙走上前想帮忙。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行动已有些不便,但仍是勤快地操持家务。"累了吧?水快开了,你和铁心先梳洗一下,义妹这就把早饭做好。"
"不累,一点儿也不累。"郭啸天笑着摆手,顺手将扁担靠在墙边,"你身子重,别太操劳,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天这么冷,记得多穿些,可别把我儿子冻着喽!"他说着,爽朗地笑起来,伸手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腹部,眼中满是慈爱。
李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泛起幸福的红晕:"整日里儿子儿子的,若是女儿,你便不疼了么?"
"疼,自然疼!"郭啸天忙道,"我郭啸天的骨肉,是男是女都是心头肉。"说着接过妻子手中的水瓢,"你去歇着,这些我来。"
另一边,杨铁心也正经历着相似的温情。他将猎物放进厨房,见包惜弱正在灶前忙碌,便柔声道:"惜弱,这些事让我来便是。"包惜弱回头嫣然一笑,轻声道:"不碍事的,马上就好了。"她性子温婉,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与李萍的爽利形成鲜明对比。
杨铁心将靠在土墙边的铁枪一提,对妻子说:"你们先吃,我去练会儿功。"说罢便大步走向院子。
此时晨光初破,薄雾未散。院中的老榆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杨铁心在院中站定,深吸一口寒气,但觉胸腹间那股新生的内息随之流转,精神为之一振。他并未立刻练习家传枪法,而是先依照《八步赶蝉》 的图谱,在院中练习起来。只见他步法灵动,身形忽左忽右,时而前窜,时而后撤,足尖点地迅捷无比,虽在方寸之地,却也有了几分趋避自如的雏形。这轻功他修炼时日尚短,远未纯熟,但已觉身形较往日轻快了不少。
一套步法练罢,微见薄汗,他只觉周身气血活络,这才右手持枪尾,左手托枪身,摆开杨家枪的起手式"苍龙抬头"。这杨家枪法传自先祖杨再兴,当年在岳元帅麾下屡立战功,枪法之精,冠绝三军。
只见他足下猛然发力,身形骤起,铁枪如蛟龙出海直刺前方,枪尖划破晨雾发出裂帛般的锐响。这一刺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杨家枪法的精髓------劲力从足跟生,经腰腹,达肩臂,最后贯于枪尖。一招既出,后续变化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白蛇吐信""青龙摆尾""猛虎跳涧",一招招使将出来,但见枪影纵横,寒光点点,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凛冽的枪风之中。
就在他一套枪法使完,单足立地即将收势的瞬间,一阵粗豪的声音响起:"看刀!"一道沉猛的刀风已劈向他的枪头。
原来是郭啸天。他见义弟练得入神,胸中豪气顿生,当即拔出家传的"破虏十三式"。这路刀法传自其祖上,源于军阵厮杀,最重气势与力道,讲究的便是一个"一往无前"。当年郭家先祖随岳家军转战南北,这路刀法在战场上不知饮了多少金兵的血。
只见郭啸天踏步如夯桩,身形沉稳如山岳,一口钢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开山断流之威。起手"横扫千军",刀光如匹练般横斩而出,带着沙场鏖战的惨烈气势;旋即刀锋一转,变为"劈岳开山",自上而下猛劈,势大力沉,仿佛真能将山峦一分为二。随着他身形转动,"回风掠野"使出,刀光环绕周身,泼水难进,尽显沙场防御之妙。
他与杨铁心缠斗在一处,刀法时而刚猛无俦,如"铁骑突出",踏步进刀,一往无前;时而诡诈刁钻,如"伏草断蛇",刀锋悄无声息地掠向枪杆,专攻破绽。
两人都将祖传的本事施展出来。郭啸天的刀法大开大阖,风声虎虎,每一式都凝聚着先祖在战阵上以命相搏的悍勇;杨铁心的枪法则灵动矫捷,如龙翔九天,点点寒芒尽显名将之后的底蕴风范。院中但见枪影如龙,刀光似虎,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绝,卷起的尘埃在晨曦中飞扬舞动。
这般全力施为,却自有分寸。二人自幼一同习武,对彼此的招式路数了然于胸,此刻切磋,看似凶险,实则都在分寸之间。更难得的是,这几日修炼这吐纳诀初成,出手时已能运转内息,招式的威力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郭啸天只觉丹田中那股温热的内息随刀招流转,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劲道;杨铁心也是枪随身走,内息贯注枪尖,点点寒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之际,包惜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快来用早饭吧,不然凉了还要重新拿去热一下。"两人闻声收势,相视一笑,这才感到腹中饥馑。转头望去,只见包惜弱与李萍各端着一个木盘从厨房走进里屋,盘中盛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刚烙好的炊饼和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口粮,在这战乱时节,对寻常猎户人家而言,已是一餐难得的丰盛。
郭啸天将钢刀倚在墙边,朗声应道:"这就来!"杨铁心也将长枪放回原处,二人洗净手便朝里屋走去。桌上简单的餐食正散发着暖意,四个身影围坐在一起,在这清冷的晨光中,享受着这乱世里最可贵的温情。
李萍为丈夫盛了满满一碗豆浆,轻声道:"今日的豆浆磨得细,多喝些。"郭啸天接过,见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知她怀着身孕仍不辞劳苦,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激,低声道:"辛苦你了。"
那边包惜弱也将一块烙得金黄的炊饼递给杨铁心。杨铁心接过,见她眉眼间带着倦意,知她定是早早起身操持,心中也是一暖,轻声道:"日后这些活计,等我回来做便是。"
用罢早饭,杨铁心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心包裹的油布包,递给包惜弱,神色郑重地说道:“惜弱,这个你替我收好。”
包惜弱接过,打开一看,正是记载着 《归元吐纳诀》 和 《八步赶蝉》 的那几张纸张。“铁哥,这是?”
杨铁心压低声音道:“这是丘道长所赠的武功秘籍,干系重大。你心思细,由你保管,我更放心。他日……万一有什么变故,这或许能护你与孩儿周全。”他这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隐忧。
包惜弱看着丈夫郑重的神色,心中感动,将油布包紧紧捂在胸口,用力点头:“铁哥放心,我定会用性命护它周全。”她将油布包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这不仅是丈夫的托付,更承载着对这个家未来的期望。
四人正说着家常,忽闻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妇孺的惊叫声。"金兵来了!金兵来了!"这呼喊声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撕裂了牛家村午后的宁静。
郭啸天猛地站起身,浓眉紧锁,右手已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杨铁心随之而起,二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明白彼此心意。这几日修炼初成,耳目较往日更为灵敏,此刻已能清晰地听见村口处金兵铁蹄踏碎青石路面的声响,夹杂着粗暴的呼喝与村民惊慌的哭喊。
"你们待在屋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郭啸天转头对李萍沉声道,目光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杨铁心同样望向包惜弱,见她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地点头,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前收藏油布包的位置,心中不由一痛,低声道:"锁好门,除非我们回来,否则绝不开门。"
两位女子还未来得及回应,二人已提起兵器,大步流星地冲出屋去。
郭啸天先来到村中央,杨铁心紧随其后。二人这几日修炼初成,身形较往日快了不少,几个起落便已赶到村中广场。眼前景象令他们血脉贲张------只见一队金兵在村中横冲直撞,当先一名百夫长身着铁甲,挥刀大喝:"搜!那刺客必定藏匿在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百夫长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显然是久经战阵的悍卒。他座下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
金兵们如狼似虎,挨家挨户踹门而入,抢夺财物,欺凌百姓。一名白发老妇死死护着家中仅存的半袋米粮,被一名金兵一脚踹开,米袋破裂,白花花的米粒洒了一地。老妇哭喊着扑上去,又被另一金兵用刀背重重击在背上,瘫倒在地,呻吟不止。
"光天化日,尔等竟敢强抢民财,还有王法吗?"郭啸天怒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近处几名金兵不由得后退半步。
那百夫长勒住马缰,转头看来,见郭杨二人气度不凡,手中兵器寒光闪闪,不由得狞笑道:"王法?在这河北地界,我大金铁骑就是王法!看你们身手不凡,莫非就是那刺客同党?"说罢挥手,十余金兵立即持刀围上。
郭啸天与杨铁心背靠而立,运转那初成的内功,只觉一股微弱的暖流自丹田升起,精神为之一振,力气也仿佛充盈了几分。他们心知硬拼绝非良策,便借着小院内的柴垛、石磨与金兵周旋。杨铁心更是将初学的步法用于实战,身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虽不甚熟练,却也在关键时刻避开了几次致命的劈砍。当先两名金兵挥刀砍来,郭啸天并不硬接,侧身闪至柴垛后,诱得一名金兵追近,才猛地使出掌法中的"推窗望月",出其不意拍在对方手腕上。那金兵猝不及防,只觉手腕酸麻,钢刀险些脱手,踉跄后退。
杨铁心则利用长枪之利,一招"青龙探爪"不是直刺,而是划过一道弧线,扫起地上积雪迷人眼目,趁机将一名金兵逼退至墙角,使其难以发挥合击之势。二人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初得的些许内力支撑,身形步法快了几分,一时间竟与这十余名金兵缠斗不休,未露明显败象。然而金兵毕竟人多,又训练有素,几次合击都险象环生,郭杨二人身上已添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然而好景不长,那百夫长见久攻不下,吹响号角,村外又涌入百余名金兵,其中更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好手。这些金兵显然训练有素,迅速结成战阵。
"结阵!"百夫长一声令下,金兵顿时变换阵型,长枪在前,刀手在后,将郭杨二人团团围住。枪尖寒光点点,如毒蛇吐信,步步紧逼。
郭啸天与杨铁心虽武功初成,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加之临敌经验不足,面对这严整的战阵,顿时陷入苦战。郭啸天一个不慎,肩头被长枪划破,鲜血顿时染红衣襟;杨铁心为救义兄,后背也挨了一刀,虽伤口不深,却也火辣辣地疼。
"跟他们拼了!"郭啸天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全力催动内力,掌风陡然凌厉数分,竟将当面两名金兵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然而敌人越聚越多,二人渐渐力不从心。郭啸天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视线开始模糊;杨铁心后背剧痛,动作也慢了下来。金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枪尖几乎已能触及他们的衣衫。
郭啸天强提一口气,一掌劈开面前的金兵,对杨铁心喊道:"兄弟,快走!"
杨铁心会意,二人同时发力为了引开金兵搜索到家中便向村外突围。他们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但在混乱中,两人被包围的金兵给分散。
与此同时,包惜弱和李萍在屋中等得心急如焚。听到外面喊杀声渐息,却不见丈夫归来,二人再也坐不住,悄悄开门查看。不料刚出门口,便被几名金兵发现。这些金兵见两人颇有姿色,顿时邪念大起,一拥而上将她们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包惜弱拼命挣扎,指甲在一名金兵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在挣扎中,她始终用一只手死死护住胸前,那里藏着丈夫托付的油布包。
李萍更是性情刚烈,一口咬在捉拿她的金兵手腕上,那金兵吃痛松手,她又踢又打,试图挣脱。
但终究是弱女子,无法抵挡金兵的力量。她们被金兵粗暴地捆绑起来,准备带走。
而此时的郭啸天和杨铁心,其实并未远遁。他们各自突围后在村外隐蔽的树林中相遇。郭啸天肩头的伤势不轻,杨铁心为他简单包扎后,二人商议下一步行动。
"我们必须回去救她们!"杨铁心急道,后背的伤痛远不及心中的焦虑。
郭啸天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兄弟莫急,金兵此刻定然在村中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这般回去,无异自投罗网。"
"可是惜弱和李萍她们......"
"我何尝不担心?"郭啸天叹道,"但越是此时,越需冷静。待天黑后,我们悄悄摸回村中,见机行事。"
杨铁心虽心急如焚,也知义兄所言在理,只得强压心中焦虑,静待夜幕降临。
金兵的搜捕声时远时近。二人躲在树林中屏息凝神,运转内功疗伤,只盼夜色快些降临,好去寻回挚爱之人。
然而他们不知,此时的包惜弱和李萍已被金兵擒离牛家村,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之路。而包惜弱贴身收藏的那几张记载着武功的纸张,也随着她,一同去往了未知的远方。他们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天之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夜幕终于降临,郭啸天和杨铁心悄悄摸回村中。只见村中一片狼藉,金兵已经撤离,只留下几处尚未熄灭的火光和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昔日安宁的村庄如今已成废墟。
他们急忙赶回家中,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打斗的痕迹和几缕被撕破的衣角。杨铁心认出那是包惜弱今日所穿的衣衫碎片,顿时心如刀绞。
"惜弱!" 杨铁心嘶声呼唤,回应他的只有夜风的呼啸。
郭啸天一拳砸在墙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月光下,两位顶天立地的汉子,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
"无论天涯海角,我定要找到她们。"郭啸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杨铁心重重点头,二人相视无言,却都明白------从此,天涯孤旅,寻妻之路漫漫。
他们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其波澜正迅速向远方扩散,即将惊动终南山的修道之士与江南的市井奇人。而那份由丘处机赠予、由包惜弱拼死保存的传承,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于另一个人手中重见天日,并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村庄的宁静骤破!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般从村口滚来,金兵嚣张的呼喝与刀剑碰撞之声从四面八方涌至------原来他们并未远去,而是在外设下天罗地网,誓要擒拿郭、杨二人,逼问出刺杀完颜洪烈的道士下落。
刚松下一口气的郭啸天与杨铁心,闻声同时心头一沉。所有侥幸心思,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二人相视一眼,不需言语,手中兵刃已握得更紧。眼中尽是决然------今日之局,唯有以死相拼,方有一线生机。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牛家村的这场变故,不仅改变了两对夫妻的命运,更在不知不觉中,掀开了日后江湖波澜的序幕。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十八年,而他们的子女,将在未来的江湖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二章完~
~第三章~
就在牛家村惨剧发生数日之后,
终南山,重峦叠嶂,冬日里更显巍峨肃穆。全真教祖庭重阳宫便坐落于此山深处,平日里钟鸣鼎沸,道蕴悠长,此刻却因一人归来而平添了几分肃杀与焦灼。
丘处机风尘仆仆,道袍下摆沾染着已然干涸发黑的泥点与血渍。他几乎是撞开了马钰静修的精舍木门,冰冷的空气随之涌入,搅动了室内沉静的檀香。
"师兄!"他的声音因连日奔波与心急如焚而显得沙哑异常,"郭杨两家,皆是忠良之后,那郭啸天乃梁山好汉郭盛之后,杨铁心更是杨再兴将军血脉!如今......如今竟因我丘处机一人之失,遭此灭门之祸!我......我百死莫赎!"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牛家村废墟的惨状,以及那崖边触目惊心的血迹与断箭。自责、愤怒、悲恸,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马钰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如同终南山巅亘古不化的积雪,带着洞察世事的清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看着眼前这位虽已年近不惑,却依旧性烈如火、棱角分明的师弟,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师尊王重阳将他带回山上时,那个倔强而充满锐气的少年。
"处机,"马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然而话语内容却如警钟,"你这急躁的性子,这么多年,参玄悟道,竟未能将这块顽石彻底打磨圆润么?师尊在世时,常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相训诫,此言非仅指剑法招式,更是心境修为。锋芒太露,则易折;行事过急,则易入彀中。你此番下山,敌暗我明,那完颜洪烈绝非易与之辈,其麾下网罗奇人异士,更兼狡诈多智。你若依旧只凭一腔血勇,不计后果,非但救不得人,恐自身亦要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更累及师门清誉。"
丘处机闻言,身形微震,他知道师兄所言句句在理,全真教树大招风,身为天下玄门正宗,多少眼睛盯着。但一想到郭啸天、杨铁心可能因自己而尸骨无存,他们的家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股灼心的焦躁便再次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抬头,眼神决绝如铁:"师兄教诲,字字珠玑,处机......铭记于心!然,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郭杨二位义士因我遭难,我若因惧险而迟疑,苟全性命于这终南山,此生道心难安,与禽兽何异?我意已决,即刻便带几名得力弟子下山,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寻得他们下落!"
马钰凝视他片刻,深知其心志已坚,再难挽留。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无奈与关切,最终只化作一句:"既如此......你去吧。带上志平、志常他们,凡事莫要独断专行。记住,保全自身,方能图谋后事。若遇棘手难处,不可逞强,飞鸽传书,重阳宫......永远是你的后盾。"
"多谢师兄!"丘处机深深一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而出,道袍卷起一阵凛冽的风。
片刻之后,数道灰色的身影如同挣脱了弓弦的利箭,自重阳宫疾射而出,沿着覆满冰雪的崎岖山道,施展全真派上乘轻功"金雁功",如星掷丸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之中,直奔那山外烽火连天、危机四伏的人世间。
百里之外,靠近宋金边境的一处营寨,虽飘扬着大宋的旗帜,但营中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颓靡。守卫的兵卒眼神涣散,纪律松弛,偶尔有军官模样的的人走过,其腰间佩戴的却并非制式军刀,而是镶嵌着宝石的奢华短刃,与这艰苦的边塞环境格格不入。
主帐之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与血腥气。
李萍与包惜弱被粗暴地推倒在地。连日来的惊吓、颠沛流离,早已让她们形销骨立,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污渍与泪痕。包惜弱如同一只受惊的幼鹿,紧紧依偎着李萍,单薄的身体不住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李萍肩头破烂的布料。"铁哥......你在哪里?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便是死,也该和你在一处......"
她心中一片冰凉,唯有这个念头反复撕扯。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按在胸前内侧,那里,一个硬硬的油布小包被她用细绳贴身绑缚,那是铁哥交给她的,比性命更重的东西。
李萍的情况更为糟糕。她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腹部明显隆起。连日折磨与营养匮乏,让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然而,与包惜弱的柔弱无助不同,她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来自市井的坚韧,是为人妻、即将为人母的刚强。她一手死死护着腹中胎儿,那是她和郭啸天爱情的结晶,是郭家未来的希望,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身着宋军将领服饰,却满面油光、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他身后,赫然跟着两名身着金人服饰、神色倨傲的随从。这鲜明的对比,无声地揭示了此地的真相。
那宋将目光淫邪地在二女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李萍那张虽憔悴却难掩倔强的脸上。他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威严,却掩不住底色的虚浮:"哼!两个贼妇!到了此地,还不从实招来!那个胆大包天,行刺大金国王爷的妖道,究竟是谁,逃往何处?郭啸天、杨铁心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反贼,又藏在哪个耗子洞里?"
李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死死盯着那宋将,仿佛要将他那副丑恶嘴脸刻在心里。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如同碎冰砸在地上:"呸!助纣为虐,认贼作父的狗东西!我夫君郭啸天,顶天立地,是抗金保家的真好汉!丘道长侠义为怀,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岂容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污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做梦!"
那宋将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在金人随从面前,更觉颜面扫地。他恼羞成怒,暴喝道:"好!好一张利嘴!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她肯开口求饶为止!"
一名膀大腰圆的兵士应声上前,解下腰间的牛皮鞭,在空中虚甩一记,发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随即,那沾着盐水的鞭子便如同毒蛇般,狠狠噬咬在李萍单薄的身躯上。
"啪!"第一鞭落下,肩头的布料应声撕裂,皮开肉绽,一道狰狞的血痕瞬间浮现。
李萍身体剧烈一颤,牙关瞬间咬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硬生生将冲到喉头的惨叫咽了回去。她不能示弱,更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露出丝毫软弱。
"姐姐!"包惜弱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兵士死死按住,只能徒劳地伸着手,泪如雨下。
"啪!啪!啪!"鞭子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记都带着撕裂皮肉的痛楚。李萍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地将腹部护在身下,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背脊承受着这无尽的折磨。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破烂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经,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然而,比□□疼痛更甚的,是对腹中胎儿无尽的忧虑与恐惧。"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她在心中无声地泣血,母性的本能与现实的残酷交织成最深的绝望。这种极度的精神压力与□□的摧残,无形中深深影响了胎儿的元基,扰动先天之气,仿佛在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小小心灵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为那未来名为郭靖的生命,埋下了先天不足、心性质朴、开窍较迟的伏笔。
不知过了多久,鞭刑终于停止。李萍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那宋将被她依旧牙关紧咬,毫无求饶之意,心中既恼且惧,挥挥手,厌弃道:"拖下去!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问不出什么,按律,流放北疆苦寒之地,让她自生自灭!"
他转向金人随从,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二位放心,另一个妇人,下官定会好好'照料'。"
无人察觉,在主帐厚重的毡帘阴影处,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透过细微的缝隙,冷静地注视着帐内发生的一切。完颜洪烈身着寻常汉家富商的锦袍,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中。他的目光掠过奄奄一息、如同血人般的李萍,并未多做停留,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定格在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包惜弱脸上。
那张脸,即便沾满尘土与泪痕,依旧清丽绝伦,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尤其是那双含泪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充满了无助、恐惧,却又奇异地保留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纯净。这种极致的柔弱与美丽,在乱世烽火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力,瞬间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一个清晰而冰冷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他要得到这个女人,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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