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课程大多令人着迷，每一天都像在探索一个真实的魔法梦。当然，除了黑魔法防御术——那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蒜味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魔药课教室设在地牢。这里比城堡其他地方更加阴冷，墙壁上嵌着的玻璃罐里浸泡着各种难以名状的生物标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草药、化学药剂和某种腐朽气息的味道。

一走进这里，就连最活泼的格兰芬多小狮子们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而斯莱特林们则摆出了一副努力适应自家院长地盘的高傲表情，尽管其中几个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点名。”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低沉丝滑，像冰冷的溪水流过地牢的石头地面。他魔杖一挥，名单在空中展开，他看也没看学生，目光扫过羊皮纸。

“哈，对，”他近乎耳语地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哈利·波特。我们新来的——名人哪。”

马尔福和他的跟班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点完名，斯内普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深潭，扫过全班。

“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每个音节都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迫使你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听。

西瑟垂着眼，心脏却因为这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而微微加速。太像了...... 那种低沉、磁性、带着近乎催眠般蛊惑力的语调，与她记忆中的某个声音高度重合，这让她再次陷入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蠢材才行。”

地牢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紧张的呼吸声。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赫敏·格兰杰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全身每一寸都在表达着“我绝不是蠢材”的急切。西瑟看着赫敏的侧影，觉得她认真得有点可爱。

“波特！”斯内普突然发难，“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苦艾浸液，会得到什么？”

哈利愣住了，求助地瞥向罗恩，罗恩同样一脸空白。旁边的赫敏手臂高高举起，几乎要离开肩膀。西瑟在心里叹了口气，赫敏，别...... 但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小声说。

斯内普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讥讽的弧度。“啧，啧——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

他完全无视了赫敏急切的手臂。“让我们再试一次。波特，如果我要你去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赫敏的手举得更高了，几乎在发抖。斯莱特林那边传来压抑的窃笑。

“我不知道，先生。”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翻过，是吧，波特？”

哈利倔强地瞪着那双冰冷的眼睛。而西瑟，趁斯内普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哈利身上，才敢偷偷抬眼看他。他是在对哈利使用摄神取念吗，还是在...看着哈利绿色的眼眸？......

良久，斯内普再次开口，依旧无视赫敏：“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赫敏猛地站了起来！西瑟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赫敏的手腕。赫敏疑惑地回头，西瑟对她飞快地、几乎是惊恐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

“我不知道，”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硬气，“不过，我想赫敏知道答案。您为什么不问问她？”

有几个学生笑出了声。斯内普周身的气压瞬间骤降。

“坐下！”他对着赫敏低吼，目光随之扫过，恰好落在还紧紧抓着赫敏手腕、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西瑟身上。

“瓦特小姐。”他的声音平滑而危险，“你来回答。”

西瑟低下头，语速飞快但清晰地回答：“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为乌头。”

斯内普没有说话，沉默像冰冷的水一样蔓延开，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西瑟犹豫了一下，继续低声补充：“......水仙根粉加入苦艾浸液会得到一服强效安眠药，叫做生死水；牛、牛黄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来的结石，具有很强的解毒作用......”

她回答得完全正确。

然而，这份正确似乎并没有带来任何好处。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着。

然后，他命令道，声音比地牢的空气更冷：“看着我。”

完了！他还是怀疑那天？闭眼？不行！那等于直接承认心里有鬼！对视？更不行！一秒之内他就能撕开我的脑子！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绝境中，西瑟的理智强行压下了恐慌，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一秒，西瑟猛地抬起头，但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充满了纯粹的惊恐。她的嘴巴张开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像是离水的鱼，嘴唇和下巴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我......我......”她似乎想说话，但出口的却是一声尖锐的、破了音的抽泣，随即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阵失控的嚎啕大哭爆发了出来，然后突然被口水呛到导致剧烈咳嗽。她肩膀疯狂耸动，看起来好像咳得就要呕吐或晕过去。

接着，在极致的慌乱中，她的手臂仿佛想抓住什么支撑，猛地一甩，“啪”地一声，精准地打翻了桌上那罐预备好的河豚鱼眼睛。黏糊糊、滑溜溜的眼珠和防腐液瞬间泼洒出来，溅在她的袍子上、桌上，甚至有几颗滚落到了地上。

地牢里死寂一片，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咳嗽夹着奇怪的哭声和黏液流淌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和灾难性的连锁反应惊呆了。

斯内普的动作彻底停顿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制造出一片狼藉的麻烦源头。蜡黄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一种极致的厌恶与烦躁迅速攀升。而他的一丝怀疑，就像一缕微弱的烟，瞬间就被这场令人作呕的情感海啸彻底扑灭。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致命毒液的嘶嘶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停下......”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停下你那令人作呕的噪音。”

他看着她满脸的眼泪和脚下的狼藉，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

紧接着，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哈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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