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个红绿灯》
施浮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听黎翡的母亲谢莉正在和易青兰聊自己公司里的事情。
谢莉盯着她看了几秒,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施浮年想了一会,“我和黎翡是高中同桌,您可能在家长会上见过我。”
谢莉有些惊讶,开始感叹,“那可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接着又抱怨黎翡不乐意去相亲,最后深深吸一口气,“我是不管了,这个婚他爱结不结,反正等老了孤家寡人一个的又不是我。”
易青兰眼中含笑,“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也左右不了。”她转移话题,“你之前资助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谢季安在沙发的另一边又与谢淙吵架。
青春靓丽的女生戴着施浮年刚送给她的项链开始显摆,“你看看怎么样?和我这一身是不是很搭?”
谢淙瞟了一眼她的碎花裙,深思熟虑一会儿,最后说了句:“一般。”
谢季安大喊:“你敢说你老婆眼光不好?我要告状!”
男人散漫地靠在沙发上,“我没说是项链的问题。”
谢季安登时被他气得快要上蹿下跳,谢淙嫌她烦,让她离他远点,谢季安撇一下嘴,去找自己的另一个哥,只是黎翡也敷衍她,她最后向施浮年诉苦,说没人懂她的穿搭。
施浮年觉得谢季安很适合鲜艳的颜色,笑道:“很漂亮啊,我也有house of cb的裙子,是他们两个没品味。”
吃完晚饭,谢莉一家准备离开,施浮年看两个年轻男人站在庭院里说话。
黎翡问他:“闻扬前几天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淙往门口走去,“我都行。”然后转身望向斜后方,眉头不由自主地一压。
施浮年盯着黎翡,视线不经意与谢淙相撞,又迅速移开。
送走黎翡,谢淙站到她面前,语气里带了点质问:“你今天斜视?”
施浮年依旧不明所以。
谢淙轻嗤,“眼睛长黎翡身上了?”
施浮年这会儿才搞清楚他为什么阴阳怪气。
她很诚实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和高中那会儿有点不一样,多看了几眼。”
“是吗?哪儿不一样?”
施浮年还真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更沉默了……”
谢淙冷笑,“那你看我和大学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你?”施浮年古怪地打量他,没有给出答案。
谢淙被她那一眼气得不轻。
玄关处,易青兰拉着施浮年的手,问她什么时候搬去新房子,她仔细想了想,说过几天。
易青兰又往她手腕上戴了一个帝王绿手镯,“朝朝,谢淙和我说了他工作太忙,临时办不了婚礼,委屈你了,这个你拿着,就当爸妈补偿你的。”
施浮年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谢淙居然会把原因归咎于自己。
一想到提出不办婚礼的是她,如果再昧着良心收下这手镯,那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施浮年连忙推脱,“不用了,妈。”又朝谢淙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劝一下。
可谢淙仿佛瞎了一样,只说:“让你拿就拿,家里不缺这一个。”
易青兰最后还是没能把镯子送出去,她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施浮年,“谢淙从小坏点子就多,要是欺负你,你就说出来,我和你爸爸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施浮年抿唇笑一笑。
车子停在施浮年家楼下,她犹豫再三,还是向他道了谢,“谢谢你帮我解释,我家那边我自己可以应付过来。”
谢淙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调一下暖气,“让他们不用担心,钱不会少,只是减去一个婚礼流程。”
他的话太直白,施浮年顿时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烧到头顶,又像被浇了一壶热水,烫得她面红耳赤。
谢淙没听到她回应的声音,侧目看她,见施浮年绷着唇线,才发觉他的言语过于直截了当,谢淙轻压眉头,“我没别的意思。”
施浮年的手指抖了抖,闷闷嗯一声,“我先上去了。”
谢淙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车内热得让人心烦意乱,他抬手关掉空调,开窗,任由零下三度的冷风自然降温。
施浮年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去面上的燥。
她瘫在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Kitty跳上来趴在她胸口前,施浮年闭了闭眼睛。
他其实没有说错。
这段婚礼本就是被利益牵连,是她高攀。
可她的胸口还是很闷,整颗心脏像被塞进了密封的玻璃罐子。
她拿起手机,看到谢淙一分钟前出现在微信列表:【搬家前和我说一声。】
施浮年又在软垫上躺了一会,起身去洗澡。
——
自领证后,谢淙就住进了景苑的别墅。
偌大的双层别墅就只住一个人,有种说不清的寂寥。
不知是什么缘由,施浮年心情不好,连带着他也烦躁。
前一秒想,她爸妈要那么多彩礼,为的就是钱权,他只是客观描述,可没过多久又主观觉得言重。
最近公司事情多,新来的人力副总桀骜不驯,有自己的一套管理章法,员工不服管,闹得部门鸡飞狗跳,本以为回家能休息,可又偏偏和施浮年发生口角。
谢淙沉沉闭上双眼,半梦半醒间,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相亲前夕。
那天他被谢津明喊回家,刚进门就被易青兰一顿训。
身为F大文学院教授的易青兰气质典雅待人温和,但教育起儿子来也是毫不留情。
谢淙一边喝着茶一边屏蔽她那些绕口的词汇,易青兰看他走神,提高音量,“听到没有?明天去相亲!”
谢淙轻笑一声,“人家拿你们当摇钱树,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
易青兰瞪他,“你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什么摇钱树,施家现在确实是困难,但犯不着卖孩子!那孩子的父亲和你爸是大学同窗,他们读书的时候关系很好,我也见过那个女孩子,我和你爸爸是觉得她人好才介绍的,你不想去就算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卖孩子?”
“谢淙!你又顶嘴!”
谢淙扯开话题,问她,“叫什么名字?”
“施浮年,浮云的浮,童年的年。”
“施耐庵的施?”
“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杯中的茶汤不再晃动,谢淙的目光定在茶几雕纹上很久。
他忽然想起大四那年毕业典礼,她穿着黄领学士服,站在教学楼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淙总能回忆起她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
从没得罪过她,但总是对他有说不出的恶意。
谢淙突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与他相亲,更想弄清楚,是什么变故让这个孤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愿意向利益低头。
他第二天赴了约。
她依旧是那副模样,习惯性地冷着一张脸,像个有主体性,会移动的冰块。
施浮年没什么好态度,直说:“我不想结婚,来这里只是为了应付我爸妈。”
谢淙挑一下眉。
这顿饭愣是吃成了鸿门宴,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观察对方。
出于礼貌把她送回家后,谢淙觉得没意思,她还是以前那个施浮年,白赴一次约。
后来,谢淙常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酒吧,没有听到她那句话,那么一切会不会天翻地覆?
谢淙睁开眼看时间,早上五点零三。
没料到会梦到施浮年,他靠在床头把玩着手机,睡意全无,索性下楼晨跑。
施浮年起得也早,她在小区附近的早餐店里简单吃了顿饭,便开车去疗养院。
昨夜又下雪,柏油路上撒了盐,走起来有些硌脚。
她轻轻敲一下白色的病房门,然后推开,看到贺金惠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贺金惠前几年做了心脏手术,再加上年事已高,反应有点慢,也耳背,听不到有人敲门开门,直到施浮年出声喊她奶奶,贺金惠才回过头。
看到是孙女来了,她高高兴兴地放下报纸,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施浮年说:“谢淙今天有事,没和我一起来。”其实她根本就没告诉谢淙。
贺金惠的手抚上她的脸,心疼地问:“他对你好吗?”
施浮年弯一下唇角,“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
“都怪我,要是我知道你爸妈让你嫁给他是为了拿彩礼帮你哥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贺金惠的眼角泛起泪。
当初儿子儿媳一起诱骗她,说与施浮年相亲的那个人很好,家里条件也优越,施浮年嫁过去就是去享福,可施浮年就是闹着不嫁,说是不想离开她这个小老太太。
贺金惠活了八十多岁,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女,还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朝朝,朝阳一般蓬勃。
她还记得施浮年五岁的时候,小脸脏兮兮地敲开她的房门,说爸爸妈妈对她不好,不想在家里住。
贺金惠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咬咬牙,“你爸妈不养,我养。”
老伴去世得早,贺金惠独自将施浮年拉扯大,拿自己的嫁妆送她出国读书,一养就是二十多年。
她没什么大愿望,就是希望施浮年能平安幸福,不要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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