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上司是少女心》
进门时仰头交谈,正好让她规避大堂里那些打量和审视。
“欢迎二位。”
侍者端着一个黑色木质托盘款款迎上来。
“电子设备劳烦妥善放置。”
私密的场合有私密的规矩,厉盛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招月跟着他放好手机,但对方只给了一份号码牌,落入老板手里。
“谢谢两位,”侍者抬手示意,“请进。”
她没有多嘴去问,仅回以微笑。
今夜的加班不太常规。
之前隐约猜到过,但真正跨进那道门槛的时候,还是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平生第一次,招月走入一场晚宴。
穹顶宛如天空,水晶灯高悬在上。明亮的红毯,明亮的天鹅绒般的墙纸,整座宴会厅璀璨流溢,每层切面都折射着眩目的光芒。
来到这里的人,有些天生就活在那束光里。
但招月觉得太亮了。
她微眯双眼,看向光芒边缘的圆桌。
餐食摆在暖黄桌布上,酒杯中的香槟与餐碟的银光相互重叠,揉成诱人的琥珀颜色。
……好饿。
“厉总,我可以去……”
吃点东西吗。
厉盛低下头,对上她那双渴望的眼睛,正要开口——
“——厉总!好久不见啊!”
一名身穿蓝西装的男人不由分说挤到他们中间。
那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先同他握手,再握她的,浑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热情。
看来该叙旧了。
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不用老板强调,她大大方方回握,顺便瞄见那人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
“找你半天了,原来在这儿呢。这回我可有好故事,必须给你讲讲。”
“他们的鸿鹄计划不是失败了么。”厉盛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失败了,”那人一脸神秘,“才有得聊啊。”
上流社会的暗潮开始涌动。
招月没必要、也不想去听,只需维持好姿态,挺直后背,目光锁定不远处无人光顾的晚餐。
“在这里等我。”
临走前,厉盛低声为她留了一句话。
她淹没在人群的漩涡里,目送上司离开。
宴会厅响起了柔和的钢琴曲。眼前逐渐抹成一片,昂贵的礼服,首饰,影影绰绰抬手欢笑,互碰酒杯。
这里的每个人,是不是都能在Linkedon上找到名字?
招月轻提唇角,缓缓靠近圆桌。
人脉,机遇,向上社交,都没有那份摆盘干净的鹅肝慕斯重要。
她端盘,剜下一块,一整天的辛勤劳累都凝聚在这一口的期待。
好吃!
好吃到甚至不舍得勺子离开。
好吃到慕斯一点点融化,人也慢慢睁圆了眼。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去拿第二盘。
旁边摆着切小块的牛排、炖煮的虾,精致的分量填了口腹之欲,吃相又不至于太过狼狈。
“抱歉女士。”
有人陆续为圆桌上新,招月说声不好意思,侧身让开位置,对他放下的新鲜餐盘望眼欲穿。
“请慢用。”
侍者礼貌地例行公事。
实际上鲜少有人在乎这些食物。周围路过挽手的小姐少爷、新钱老钱,他们为彼此而来,为衣角的鎏金,为背后坚实的山。
但她在乎。奢华悬浮的名利场内,她独自吃得面色红润。
慢慢地,钢琴曲流到尽头,弦乐的协奏从远处倾泻。
招月叉起黑森林蛋糕,竖起耳朵。
耳熟能详的古典乐,一时想不起名字,里面藏着活泼的三拍子。没多久,前方宾客纷纷退场,让出一个宽敞的圆。
对了,三拍子是华尔兹的节奏。
宴会厅中央,真正的晚宴正式开场。身着礼服的男男女女走进了圆舞曲,手指相牵,手掌紧握,用旋转和滑步去回应旋律的起伏。
相当优美的舞蹈。
招月却联想到很久以前有人说过,人类的游乐方式无非三种。
原地打转,大起大落,原地打转加大起大落。
一小块黑森林蛋糕吃完,她放下空盘,抬头,在星光熠熠的地方瞥见一抹深沉的黑。
他身形挺拔出众,看一眼就映入眼底。西服量身定制,合衬地裹住平直宽阔的肩膀,在腰间流畅收紧。
她才发觉,他西装上衣的口袋巾透着酒红色,自己身上这件小礼裙的腰带也是酒红的。
他们的衣服,简直像设计过一样配套。
“好巧哦。”招月说。
比那巧合更夸张的是,侍者竟然送上来一台巧克力喷泉。
“什么?”
不知不觉,厉盛已经回到她身边。他听见招月的自言自语,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
她注意力全在巧克力喷泉上,温热流动的巧克力包裹着她叉起的橙子。
——“我们也……”
——“我感觉……”
又一个巧合。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话音在空气中重叠。
她的水果凝固成香橙巧克力。
厉盛推了一下眼镜:“你先说。”
“唔。”
招月咬了一口亲手DIY的甜点。
“感觉传统有钱人的社交方式就是拉着手转圈圈,好无趣好无聊。”
还以为会请乐团现场伴奏呢。
“……”
他沉默了。
仿佛是很漫长、很沉重的沉默,肩膀微微耸下,挤出胸腔里一团无奈。
糟糕。
好像说了不妙的话。
香橙巧克力让她得意忘形,忘了厉总也是有钱人。
可是不对。
招月想,他不是传统有钱人,他是写出少女心大爆曲的有钱人,即便今年是那首歌诞生的第七年。
“您刚才想说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眯眼笑笑,企图蒙混过关。
像不小心泼了他一身水那次。
厉盛抬腕,也学她叉起一块橙子果肉,去碰巧克力瀑布。
“……没什么。”
他重复了招月的话,所以招月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但他刚才挂在嘴边即将出口的,已经被香橙巧克力彻底噎了回去。
招月仰头看了看厉总的侧脸,又看了看远方跳着华尔兹的人群。
……
……
……?
我沉默寡言的顶头上司究竟想干什么?
招月猜不透。
商务应酬接二连三,厉盛抽不开身,又放任她一个人闲逛。她吃饱了,只能四处踱步假装在忙,等加班结束。
几点了?
手机锁进柜子,墙上也没有时钟。好想睡觉,好累,今天才周三,明天还要通勤上班。
高跟鞋穿得脚痛。以前招月能一天跳十场,唱十场,可那是她二十二岁当女大学生的时候。现在她二十六,再过生日就二十七,成为社畜四年多,往日充沛的精力早已消磨殆尽。
她揉了揉腰,颓丧地看向桌上闪亮的香槟。
来一杯吧。
偶尔放纵一下,也不会怎样。
招月右手伸向笛形玻璃杯,掌心托起。
“眼光不错。”
忽然,有人递来一声称赞。
一名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脸庞敦实宽厚,有些眼熟。
“VeuveClicquot,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他轻抬下巴,示意她手中的酒。
宴会上的香槟款式不同,男人点明之前,她并未发觉有什么区别。
“但是香槟不能这么拿。”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用一种指导的口吻。
“手心的温度,会影响酒的风味。”
招月看向对方的姿势,捏着杯柄,动作娴熟老练。
“原来如此,谢谢您告诉我。”
招月回答得十分自然,像个受教的学生,但没有立刻改变举杯的方式。
她正努力在脑海中翻找。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小时候?综艺上?电视节目?
“请问,您是孟城导演么?”
突然,他的脸和电影里那些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硬汉对上了号。
京圈第六代,商业文艺成就双丰收,大名鼎鼎的孟大导演。
“终于想起来了?”
孟导摇晃左手酒杯,细碎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向上升腾。
宴会上有各种级别的酒,也有各种级别的人。
招月保持着微笑,缓缓低下头,眉间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羞怯。
“尝尝。”
砰。
孟导主动用笛形杯碰上她的杯口。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略显粗糙的大手侵入了礼貌的界线,险些揉上她的手背。
招月下意识想躲,却强行忍住。
她恐惧,同时萌生出一种异样的兴奋。
看吧,果然如此,业界大佬和我这种普通人搭讪,还能为了什么。
——很久以前,她经历过类似的场合。
做综艺后期的时候,招月还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女孩。有一回节目收官,组内出去聚餐,饭店包厢里,大腹便便的大领导绕着桌扫视一圈,点明要她坐到身边。
“呃,小招太年轻了,不会喝……”
项目总监替她周旋一句,没有用。剩下的同事都不说话,显然无能为力。
招月朝总监摇摇头,拉开椅子慢慢踱了过去。
喝就喝呗。
我二十三,你六十三,看看咱俩谁能把谁喝倒。
“来,我帮您满上。”
她抬手就倒白的,先干为敬。
大领导捧着肚子,一开始还乐呵呵的,说这年轻小姑娘真聪明伶俐,后来一杯接着一杯,一杯接着一杯,下酒菜也来不及吃,话也来不及讲,终于是乐不出来了。
“你……”
大领导趴在桌上,肉嘟嘟的脸醉得通红。
“你是,真他妈……能喝。”
招月面不改色,伸了个懒腰,择起盘子里的松鼠桂鱼。
对酒精的耐受程度来自遗传。她可是西北人,虽然身高不像,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劲儿仍然印在骨子里——
宴会厅的古典乐未曾停止。
招月呈出灿烂的笑容,点点头,装作顺从地啜饮。
香槟的味道很刺激,酒气加上气泡的辣,她能喝,只是不喜欢。
“不好喝?”
孟导盯着她,假模假式地关心。
“没、没有。”
不喝完这杯,他不会善罢甘休。
招月心想,哪有人这样劝酒的,香槟不应该慢慢品鉴么。
他能这样做,说明他以前成功过。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姑娘被京圈大导演的光环笼罩,恐怕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是不是很享受啊?看着女孩内心挣扎却不得不听话的模样,你的电影票房就是用权力的龌龊这么滋养起来的吗。
招月越想越激动,负气地一饮而尽。
老登,今天你别想一个人站着走出宴会厅。
“记住VeuveClicquot的口感。”
对面,孟导流露出欣赏的眼光,点点桌上第二杯。
“再试试这款,Krug,烤面包和坚果,非常有层次感。”
他似乎在指引女孩品酒。
她不懂,尤其是这么昂贵的东西,就算他乱讲,她也无从反驳。
更危险的是,老狐狸装模作样干杯,实际上只抿了一小口。
招月思索着怎么劝他也喝,于是有学有样,捏起那杯香槟,笑容不减,眉尖却微微攒起来,故作为难。
她已经准备好回家吃护肝片了。
那个时候,斜上方落下一道沉稳的嗓音。
“——你也不用什么都帮我拿。”
厉盛找到了她。
他话里仿佛带了点责备,朝她摊开掌心。
给我。
不必说出那两个字,招月立刻心领神会,递酒过去,泛白的指尖与他温热的手掌短暂交叠。
厉盛很随意地接过酒杯,身子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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