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放逐号”静静地悬浮在宇宙坟场的中心，像一座沉默的金属山脉。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古老。船体上那些巨大的创口，边缘扭曲翻卷，仿佛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撕裂。一些破损的管道中，偶尔还会飘出冻结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气体冰晶，在虚空中缓缓升华。

但最让人心悸的，是那些突然亮起的、密密麻麻的猩红色光点。它们遍布在幽深的船舱通道内、破碎的观察窗后、甚至是一些敞开的甲板舱门上，如同无数双饥饿野兽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这群渺小的闯入者。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生命反应……不，不完全是生命反应，更像是……某种能量寄生体或者机械意识！”狐狸快速操作着便携终端，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数量……无法估算！整艘船几乎都被这种东西占据了！”

“是‘清道夫’吗？还是‘湮灭之核’的污染？”磐石紧握武器，紧张地问。

零仔细观察着，摇了摇头：“不像。这东西的气息更……原始，更带有一种‘防卫机制’的味道。它们可能原本就是这艘船的自动防御系统，在漫长岁月中发生了畸变，或者……是被船上后来滋生的什么东西给‘感染’、同化了。”

江语感受着指南针传来的强烈共鸣。钥匙碎片肯定在船内深处，但这些猩红之眼无疑是巨大的阻碍。硬闯显然不明智，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我们需要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江语沉声道，“这艘船结构复杂，一定有某些区域是这些‘防卫者’活动较少的，比如……能源核心区、舰桥或者生态维持区？那些地方可能还保留着部分原始功能。”

“有道理。”零表示赞同，“通常这种方舟的中央控制系统（舰桥）和动力核心区域防御等级最高，但也最可能保留关键信息和相对独立的内循环系统。如果钥匙碎片是重要物品，很可能就在这些区域附近。”

他掏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仪器（显然比江语的那个简陋许多），开始扫描飞船的能量流动。“嗯……飞船的主能量源非常微弱，但还在运行，像风中残烛。能量流向显示，舰桥和位于飞船中后部的‘穹顶花园’（可能是生态区）还有微弱的活性信号。而大多数猩红之眼的能量反应，都集中在外部防御层和下层仓库区。”

一条潜在的路径浮现在众人脑海中：避开防御森严的外部和中下层，尝试从某个相对薄弱的破损处切入，然后沿着能量流动的“静默区”，向舰桥或穹顶花园迂回前进。

目标明确，但执行起来依旧困难重重。如何悄无声息地登上一艘被无数畸变防卫者占据的幽灵船？第一个挑战，就在眼前。

登船点选择在船体中部一个相对较小的撕裂口。这个口子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爪子划过，边缘相对整齐，不像爆炸造成的那样布满尖锐的金属刺，而且位置隐蔽，远离那些猩红之眼密集的区域。

零用他神乎其技的空间技巧，在撕裂口外部制造了一个临时的视觉和能量屏蔽层，掩盖了众人的行踪。江语率先悄无声息地飘入裂缝，其他人紧随其后。

内部是一片黑暗和失重。只有应急指示灯偶尔闪烁一下惨绿的光芒，照亮满地的金属碎片和漂浮的杂物。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冰冷、稀薄，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某种……有机质腐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重力似乎已经失效，或者只在某些特定区域维持。他们沿着一条宽阔但布满障碍的主干道向前飘行。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推进器（“破晓”小队使用的便携式设备）微弱的喷气声。

两旁的舱室大多门户大开，里面一片狼藉，能看到凝固的黑色血迹、散落的个人物品和一些被撕碎的、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有机物残留。这里显然发生过极其惨烈的事件。

“看这些痕迹……不像是外部攻击造成的，更像是……内部崩溃。”医生指着墙壁上一些深深的抓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印记，低声道，“船员之间发生了战斗？还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攻破了？”

越往深处，那种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就越浓重。偶尔，能听到从管道深处或通风口传来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但每当他们警惕地停下，声音又消失了。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江语猛地举起手，示意停止。他敏锐地感知到，前方拐角处的一个大型舱室内，有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示意其他人隐蔽，自己则如同幽灵般贴着一侧墙壁，缓缓靠近。探头望去，只见那个原本可能是餐厅或集会区的舱室内，漂浮着几十个如同水母般的半透明生物！它们身体中心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无数触须缓缓摆动，似乎在汲取着空气中残存的某种能量。它们对江语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似乎处于一种低功耗的休眠状态。

“是‘光蕈’，”零通过精神链接传音，“一种常见的宇宙共生清洁生物，看来这艘船原本的生态圈还没完全死绝。它们无害，只要不主动攻击它们。”

众人松了口气，小心地绕过这个舱室。这些残留的、相对平和的生物，反而更衬托出这艘巨舰的悲剧色彩——它曾经是一个完整的、能够自我循环的世界，如今却只剩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幸存者。

然而，好运没有持续太久。当他们穿过一条连接不同区域的狭窄管道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紧接着，几只形态狰狞的机械造物从管道尽头出现！它们有着类似蜘蛛的节肢，主体却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传感器和切割工具的圆盘，身体上布满了那种标志性的猩红色光点。

畸变的自动防卫单元。

它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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