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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

8. 送药

第八章

夜幕轻垂,万籁俱寂。

昭宁醒来的时候,内室只有两盏鎏金莲花灯亮着,昏黄灯芒与如水月华交相辉映,衬得眼前一切像是笼罩在薄雾般的朦胧迷离,如梦似幻。

她茫然地坐起来,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是人还是飘荡在人世的游魂,习惯使然,下意识伸手摇了铃。

守夜的王英立马跑进来,动作利落地点燃小几上的灯盏,再掀开缦帐用玉钩挂起,光芒倾斜入内,只见那金丝楠木嵌百宝的雕花架子床上,公主一袭藕荷色寝衣,如绸缎般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肩上,露出一张白皙胜雪的脸。

不施粉黛,瑰丽清绝,只黛眉微微蹙着,眼横秋水,流转间露出几分无处安放的慌乱和迷惘。

王英看得心一动,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您醒啦!已是卯初了。”

昭宁看到王英笑时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目光往帐外移去,一应熟悉的布置很快带来亲切感,飘忽思绪方缓缓回笼,忆起傍晚在贵妃椅小憩,不想竟睡了这样久!

神思清醒,身体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她下地才注意到贴身衣物换了,也沐浴过了,隐约有种异样感萦绕在心头,但又找不出是什么,只以为是睡迷糊了,没有多问。

外间闻铃知是公主起身,立时点灯忙活起来,有小婢捧来金盆巾帕等服侍公主漱口梳洗,接着孟司衣领人呈上二十套提前熏过香熨烫齐整的衣裙供公主挑选,赵司容则紧跟着领人呈上与衣裙相衬的珠宝头面首饰。

公主府上上下下共三百号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待昭宁梳洗着装毕,已是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

于司食估摸准时间,恰好摆上精美的早膳。

睡足了,胃口便好。

昭宁乘坐马车抵达皇宫时,可谓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这时辰父皇还在上早朝,她自然先去宸安殿看弟弟。临去前列了条目给双慧去藏书阁取相应的书籍,想了想,还是嘱咐双慧等下朝后再跑一趟,把那药膏交给陆绥。

双慧领命退下,悄悄看到公主一瞬即逝的纠结,猜想公主许是抹不开颜面亲自给驸马送药?毕竟中秋夜闹得那么凶。

宸安殿。

四皇子楚承稷病重,汤药比膳食用得勤,尚在殿外就能闻到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

昭宁踏进来,更是止不住的心酸,心疼。

殿内静悄悄的,庭院枣树下摆了张躺椅,椅上铺着西北进贡的开司米山羊绒毯,厚实柔软,身着青衫的少年懒洋洋地侧躺其上浅寐,手边搁着本她送他的武侠小说《撼昆仑》。

昭宁放轻了脚步近前,见其盖在身上的衾被踢掉了一角到地上,不免蹙眉。

秋晨凉,体弱之人本就畏冷,最不能受寒。

她俯身提起来,触手的瞬间发觉被子里侧有种特殊的毛绒感,似想起什么,翻开一看。

果然,里边缝了一张上好的虎皮。①

不,观其厚度与宽度,应是两张。

昭宁思绪一晃,有片刻出神。

上辈子,她没有意外听到关嬷嬷和小姑娘的话,只知小芙园的老虎是温辞玉带人处理的,后来在弟弟这里看到虎皮,自然而然就认为是温辞玉特地送来,回赠谢礼时温辞玉没有否认,她不作另想。

如今才发觉,温辞玉顺水推舟,真正出力受伤的陆绥,却无声淹没在她固执的偏见和长久以来的厌恶里。

“唉哟,你要喜欢,只管拿去。”那浅寐的羸弱少年已悠悠转醒,见姐姐望着自个儿的被子出神,轻“啧”一声,好笑打趣。

昭宁回了神,轻嗔他一眼,嘟囔道:“谁要你盖过的!”说着仔仔细细地替他掩好被角,又问,“今日如何?早上的药可喝了?”

“好着呢!”楚承稷扬扬下巴,示意她看一旁小几上空了的药碗。

昭宁放心下来,在楚承稷身边的锦杌坐下,看他面容虽苍白憔悴,好在神清目明,有兴致开玩笑看书,想来心态一如既往的开朗,等淩霜带神医进京后——

“哎哎哎!”楚承稷忽伸出手,一脸不满地在昭宁眼前晃了晃,“我又不是快死了,以后见不着了,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作甚?”

昭宁听这话,鼻子忽然酸得厉害,眼前浮现上辈子他噩耗传来的惊绝悲痛,泪水就再也抑不住地涌上来了。

她一把抱住了瘦弱单薄的少年,哽咽不已:“不许胡说!”

楚承稷眉眼间的玩笑霎时消失个干净,几度启唇,竟不知说什么,好半响后,只好颓然抬手,拍了拍昭宁微微颤抖的背脊。

其实他是快死了。

前一阵吐血后昏迷不醒,近几日却夜夜难寐,神思亢奋,太医开不出药方,个个挠着愁得快掉光头发的脑袋长吁短叹,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指不定哪日就突然断了气。

但他怕太突然,会吓到她,也希望她别太惦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

所以开个小玩笑。

熟料,她连小玩笑都承受不住。

唉。

楚承稷轻轻一叹。

昭宁抬袖蹭去眼角湿润,松开他,看着他来不及躲闪而流露出哀伤不舍的眼睛,正色道:“你想死了好去和母后团聚?做梦呢!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到茂神医了,最迟月底进京。”

楚承稷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或许是姐姐为了安他的心。

少年仍是弯唇笑了笑,长大后与昭宁只还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映在清晨细碎的金芒里,也发出熠熠光彩来。

姐弟二人相伴叙话,随侍宫人自觉忙活去了。

至巳时,忽有一阵清脆雀跃的鸟叫声由远及近。

昭宁回眸便瞧见个清秀的小太监提溜着金笼走进来,笼里装着的五彩凤鸟看见昭宁,扑棱着翅膀叫得更欢。

怨不得小五忽然激动,它本就是昭宁养大的凤雏,因昭宁怕楚承稷时常闷在宫里枯燥无趣,出嫁后便将爱宠留在了宸安殿,只不过小五的脾气随了主人,娇纵挑剔得不行,早上务必要去御花园溜达一圈才肯安生。

昭宁颇为怀念地接过鸟笼,打开笼门,小五高兴得绕着她叽叽喳喳地转圈圈。

楚承稷瞥了眼耷眉臊脸立在一旁的映山,“这是被谁欺负了?”

映山郁闷别开脸,起先还不说,等主子皱眉,不得不咬牙切齿道:“我回来路上听见散朝去衙署的大人们议论,那陈御史又参了咱们公主一本,说什么行径骄横形同悍妇——”

“……我?悍妇??”

昭宁正逗鸟呢,冷不丁地听见这话,诧异得瞪圆了眼眸,一脸不敢置信。

楚承稷猛一拍桌,气得要起身理论:“他们可道姐姐是少妇、美妇,唯独悍妇荒诞!咳咳,世上岂有如此仙姿玉貌又娇柔矜贵的悍妇啊!”

昭宁虽然也气,但看到弟弟怒得直咳嗽,忙又扶着他坐下,叫他别急,身子为重,“反正我也不是头一回被告状,待会去上书房问父皇便知。”

“家长里短,无伤大雅。”

随着一道雄浑不失宠溺的嗓音响起,身穿朝服的宣德帝只带了大监轻简而来,宸安殿侍奉左右的宫婢太监们跪了一地问安。

“父皇!”

昭宁欣喜迎上去,要行礼但被宣德帝拦了拦,她只好挽住父皇手臂,有点心虚地问:“是不是中秋夜女儿打他耳光的事?”

宣德帝无奈地笑了,点点她额头道:“你呀,驸马那么高大一个郎君,又是皮糙肉厚的武将,你是皇宫里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也不怕打疼手?”

昭宁心说要是能重回早一点,她指定不那样。

但往事不可追,不必过于纠结懊悔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

如今眼看着活生生的父皇就在跟前,一颦一笑都是那么亲切动人,哪怕陈御史弹劾她给父皇添了麻烦,父皇也只是用宠溺的语气担心她打疼手,她怎么舍得让这样好的父皇操心呢。

“我昨夜糊涂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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