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裴皓川对沈雎没什么敌意的。

但他看着关沐霖几次三番对沈雎释放善意却不被接收，总是替关沐霖不值，觉得沈雎不识好歹。

人心都是偏的。

他认识关沐霖在先，哪怕知道这场阴差阳错抱错孩子的事件中，关沈雎也是受害者，但也免不得要站在关沐霖这边，有些心疼和替他觉得委屈。更何况在裴皓川看来，关沈雎的确对沐霖并不友好，如果这两人注定无法和平相处，那他肯定是要支持关沐霖的。

“小叔，你真的要给关沈雎补课？”

如果是想给关沈雎一点儿教训，也不至于如此吧？

裴皓川很想不通。

裴炎：“你要是想补课，我也可以教你。”

裴皓川：“......”

算了算了，当他没问。

“我要是想补课，沐霖会教我。”裴皓川小声嘀咕道。

裴炎忍了忍，心想大概也许可能是他想错，裴皓川能有什么重要的，就算当小弟，恐怕也只是个跑腿的命。

............

宴会快要结束，沈雎换好衣服，调整好心情出来，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变化。

他没再看到裴炎，听说对方有事先走了。

至于先前回廊上打群架那件事，韩乘风等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围观了一场“池塘拔葱”后就赶忙偷摸摸跑了。

关家人也没法多说什么，毕竟参与打架的还有关沐霖。

而且比起打架这种小事儿，还有更让他们关心的。

关见山看向这个认回来没多久的小孙子，最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弱气”，长得像儿媳妇，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大概是有些怕他的，除了每次和他说话都会叫声“爷爷”外，聊没几句就没了声音，看着很有些拘谨。

不靠近，不亲近。

关见山这么大年纪，也不想强求些什么，等抱错孩子这件事在经历过最初的混乱过后，并且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就直接又回了和苑。

年纪大了，什么都能看开些。

但关见山也是怎么都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碰到这种“开了眼”的事情。

虽然对一些专业名词不甚理解。

但有一点，关见山还是知道的——

就是他这个小孙子，表面上所展现的并不一定为真，在他这里不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而是“耳听为实眼见为虚”。

确实很有几分奇妙和特异。

关见山把沈雎叫到身边。

秦素溪瞅了瞅关励锋：爸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要打草惊蛇吗？

关励锋神色深沉：可能是想试探一二。

关沐霖和关沐尧对视一眼，都在等他们爷爷到底想怎么试探。

沈雎也有些紧张。

他和秦素溪等人相处的时间都还不长，更别说早就回和苑住的关见山了。

这会儿真是有些惴惴不安。

又想着自己要遵循的“人设”，心想才在系统那里挂了一次，这一次免不得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决定了！

不管关爷爷说什么，他都要“闹”一番！

要是责备他打架，或是把人拉下水，他就说他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如何，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对，要无理取闹——

关见山似沉思了一下，终于开口：“你成绩真不行？”

啪嗒——

一箭射中红心。

沈雎瞬间萎了，垂头丧气，被学习压弯了要冒出反骨的脊梁。

“我......我不行......”

他是不是真的要找人补课了？

小丧彪再怎么想彪也彪不起来了。

成绩就是那命运的咽喉，一下子就被扼住了。

沈雎耷拉着脑袋，嘴唇继续蠕动了几下：“我有在好好学......”

这话是真的。

沈雎从来不是个不爱学习的。

他原来的成绩其实也还算不错，中上游，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进到上游位置。

但那是在育德高中。

育德高中是公立学校，启辰国际高中是私立中学，那是用钱堆出来的“贵族中学”，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教育设施等等，都要更上乘许多，也由此吸引了不少家长和学生，都想在这里占一分名额，优中择优，学生的整体学习成绩自然也要更上一层。

所以沈雎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成绩，到了启辰国际高中后，就显得很有些不够看了。

他自觉也不是特别聪明的小孩，又骤然间换了学校，加上还不太适应启辰国际高中的教学模式，转学后的第一次考试，那自然是考得不怎么样。——而一下子滑落到班上最后一名，就是沈雎再厚脸皮，也实在扛不住。

关见山也是没想到他一句话能把孩子打击成这样。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宿主，关沐霖就学习好，而且不仅是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

又来了。

关家人竖起耳朵。

这种时候说起关沐霖成绩好的事，不是摆明了“诛心”吗？

——一个是阴差阳错一直养在外面的亲生儿子，一个是“鸠占鹊巢”一直占了自己位置的假少爷，而且不仅代替他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生活，就连自身——比如学习成绩都要比自己强上一大截，很多方面明显要优秀太多。

此种情况下，点明这个事实，心里怎么可能会觉得舒服？

就连关沐霖听了都下意识想要皱眉。

也不知道沈雎会怎么想。

就算沈雎做的某些事，说的某些话，是受了这个叫“996”的系统指使，可对比多了，听多了，也难保不会真的生出怨怼。

就像成绩这件事。

在关见山提起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雎应当是很因为成绩这件事而觉得“羞愧”，这种时候再提起他——

【啊，我知道啊。】

沈雎的声音下一秒响起，语气之中含着显而易见的羡慕之情：【他学习好好哦，好聪明啊。】

满是艳羡的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意，甚至连酸酸的语气都没有。

——除了艳羡，只有赞叹。

是真情实意觉得关沐霖学习好。

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妒而生怨。

关见山眼底神色不由得柔和下来，刚想伸手拍拍沈雎的脑袋，就听那叫系统的东西又继续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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