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闯出这么大一个事故,谢恪端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很是轻描淡写地抬手,摘下了领口那枚惹祸的麦克风。
仿佛只是拿掉一粒灰尘。
贺知闰站在他对面,一双漆黑的眼珠瞪得溜圆,瞳孔地震,差点当场就凝固不动了。
谢恪端见他这副魂飞天外的模样,竟然还有闲心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戏谑的调侃:“宝贝,吓傻了?”
贺知闰猛地回过神,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压下那阵眼前发黑的眩晕感。
说真的,他现在有点想把自己当场变成一朵无害的蘑菇,立刻找个阴暗的角落把自己种下去,最好再在上面结结实实埋点土,让他能肉眼可见地和那些泥土融为一体,彻底逃避这个令人窒息的社会性死亡现场。
可惜,他今天身负重任,还有重要的开业流程需要把控,绝不能因为个人情绪破坏了整体进程。
他此刻就算是再迟钝,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恪端在搂着他、亲他、说那些混账话的时候,绝对、肯定、必然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上别着麦克风了!
要不是这混蛋马上就要登台致辞,形象至关重要,贺知闰真的想毫不犹豫朝着那张可恶的脸狠狠揍上一拳。
那天,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故作镇定地重新出现在会场。
谢恪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后台从未发生什么,只对着所有待命的工作人员冷静下令:“开始。”
萧霏站在贺知闰身侧,偷偷递过来一个复杂无比的眼神,那目光里清晰地写着:老大,没想到啊!你是真的、实实在在地抱上了谢总最粗的那条大腿!而且看样子,还是正中央、最核心的位置!
贺知闰被她看得耳根发烫,脸上强装出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心底那点尴尬和羞愤混在一起,很是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贺知闰不爽。
谢恪端非常痛快。
谢恪端从踏入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和“温和”这两个字彻底绝缘。
他那张脸,五官像是被冷硬的刻刀深描重刻出来,线条过于分明利落,注定了他生人勿近、难以相处的性格底色。
因此,当那场小小的意外发生后,几乎所有不言而喻的、带着探究和了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默契地投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贺知闰。
贺知闰被那些视线包裹着,再一次强烈地渴望自己能立刻变成一只鹌鹑。
虽然中间出了那么一个插曲,但“阙”系列酒店的开业盛宴,最终还是漂亮地、圆满地落下了帷幕,堪称完美。
贺知闰几乎能百分之百地肯定,此刻公司内部的匿名论坛,关于他和谢恪端的帖子恐怕已经堆成了摩天大楼,热度爆表。
谢恪端这个神经病,在一切流程结束、人群尚未完全散去时,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张开手臂结结实实地抱了他一下。
感受到贺知闰身体瞬间的僵硬和轻微的挣扎,他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只用一条手臂就牢牢搂住了贺知闰的肩膀,将人半圈在怀里,声音不大不小。
“庆功宴,走吧!”
贺知闰真的有点想抬手捂住脸,已经有太多或明或暗的眼神黏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里混杂着好奇、艳羡、以及某种心照不宣的调侃,让他浑身不自在,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
谢恪端手底下那位最得力的销售部总监反应极快,立刻堆起笑容,对着贺知闰改口:“哎呀,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老板娘……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贺知阙被这声“老板娘”叫得耳根一热,他是真的、极其不习惯这个过于亲昵又带着归属感的称呼。
酒店为了这次庆功宴预留的宴会厅早已被提前几天订满,可见重视程度。
这个爆炸性的、关于谢总与贺总监关系的消息,以指数级的速度在整个集团内部迅速传开,激起千层浪。
距离贺知闰和谢恪端上次在会议上勉强破冰,才过去短短几周时间。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不仅和好了,甚至直接跨越到了另一个维度,从昔日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到如今……嘴唇相碰,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
一些不明就里、只看表面的员工忍不住啧啧感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对头文学”照进现实?
白天在会议室里拍桌子打架,晚上回了家……在别的什么地方继续“打架”?
品宣部内部更是炸开了锅,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疯了,真是疯了!
他们可都是曾经坚定的“反谢恪端”核心成员,结果呢?革命堡垒居然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他们老大,成了那个“叛徒”!
有人甚至忧心忡忡地想,谢总他知道他们老大以前在群里是怎么吐槽他的吗?
贺知闰在前往庆功宴的车上,手指飞快地在那个名为“反谢恪端地下小组”的群里打字,试图稳住军心,连忙声明,就算他现在身份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动,但他一定会坚守中立区的立场,绝不动摇!
群里静默一瞬,随即有人差点手滑,想回一句“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好不容易才憋住。
而被公开冠上“老板娘”名头的好处,在此刻的庆功宴上立刻显现出来,没有一个人敢把贺知闰当作火力集中点,轮番上前猛攻敬酒,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绕开了他。
谢恪端则像是陷入了某种新婚燕尔的状态,从进场开始,抓着贺知闰的那只手就没松开过。他端起酒杯,面向众人,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许:“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这杯,我敬各位。”
热腾腾的喧闹声和庆贺声几乎要掀翻宴会厅的天花板,酒精气泡在杯壁上升腾破裂。
底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带头起哄,声音格外响亮:“谢总!贺部长!交杯酒!来一个!交杯酒!交杯酒!”
贺知闰说不清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是什么情绪,那感觉真的很奇妙,带着点微醺的醺然。
他和谢恪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和祝福。
“阙”系列酒店是谢恪端倾注心血、最为得意的作品,所以他今天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甚至透出几分难得的、恣意的得意。
在震耳的起哄声中,贺知闰唇角微勾,伸手拿起旁边桌上早已备好的两杯香槟。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谢恪端手里,然后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绕过对方结实的小臂,眼神交汇的瞬间,清晰地说道:“谢总,敬‘阙’,敬我们。”
澄黄的酒液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两人仰头饮尽。
场下的喧腾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掌声、笑声、口哨声混杂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贺知闰在宿醉的钝痛中醒来,发现自己正严丝合缝地躺在谢恪端的臂弯里,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熟悉的的气息。
难怪觉得身边像个持续供暖的热源,烘得他后背都有些发汗。
他抬起右手,指节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一晃而过昨晚零碎的记忆片段,那交杯酒后的狂欢,感觉像是误入了什么极尽奢靡的酒池肉林,荒唐又热烈。
谢恪端似乎也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搂在他腰上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偏过脑袋,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带着睡意的沙哑嘟囔了一声,动了动被枕得发麻的胳膊。
贺知闰身体一僵,某个被酒精模糊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和谢恪端喝了那杯交杯酒后,在更加炽热的起哄声和迷离的灯光下,他们似乎……还旁若无人地接吻了。
在一起太多年,熟悉到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时谢恪端低头亲他,他大概也是习惯性地、顺从地回吻了过去。
要死啊……
“砰”的一声闷响!
卧室里传来一个人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谢恪端带着痛楚和难以置信的控诉。
“贺知闰……你谋杀亲夫啊!”
*
整个公司为了“阙”系列酒店这个项目,上上下下操心劳力了快半个月,神经始终紧绷着。谢恪端论功行赏,很是爽快地给各个核心部门依次批了假,让大家好好喘口气。
短暂的假期过后,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从松弛的状态里抽离,贺知闰部门里的那几个活宝下属,还是早早到了公司,一见他出现,立刻毕恭毕敬、却又憋着笑地齐声喊道:“老板娘早!”
贺知闰前脚刚踏进自己办公室,后脚就被几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手下簇拥着围住了。
萧霏挤在最前面,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问:“老大,快透露透露,这嫁入豪门的世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纸醉金迷?”
贺知闰被她问得一愣,他哪里知道他们想象中的“豪门”具体是什么样?是极致的奢侈,还是无边的舒适?
可他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他摆了摆手:“也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
萧霏却啧啧称奇,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佩服:“老大,你这行动力我是真服了。发现前男友不靠谱,立马就能精准锁定目标,火速拿下谢总这种顶级金龟婿!”
她说着,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我真的是很担心啊……万一,老谢总哪天找你,啪地甩给你一张空白支票,让你开个价离开谢总,你可怎么办?”
前男友?什么前男友?
贺知闰被她这狗血剧情逗得有些无语,扶额道:“……拜托,谢总他们家,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封建古板吧。”
他说的是实话。
凌南和谢世忠,除了早年在他青春期特别叛逆那阵,当时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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