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茉的鼓励下，蒋红充满了信心。

她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可以活下去，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私营经济，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不停涌现。

社会在开放，经济在腾飞，各种充满争议的声音也层出不穷。

蒋红不止一次，听到过有人说他们这些国企员工都是厂子的蛀虫，将偌大的一个国营厂吞噬殆尽，言语中充满了鄙视意味。

今天她想要证明，自己出来干也能干得好，不仅能够养活一家人，还能挣到钱。

在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后，挑了一个相对没那么热的天气，蒋红正式出摊了。

七月初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第一天出摊，虞茉打算和蒋红一起去。

母女两个一大早就起来了，刷牙洗漱，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

毕竟是第一天出摊，早上必须吃的好一点。

为了讨一个吉利的彩头，蒋红早上五点就起床了，现包了五十个小馄饨，给一家三口都煮了一碗小馄饨。

馄饨皮轻且薄，一眼就能瞧见包裹在里面的三鲜的馅料，大火煮开，加入盐生抽鸡精等调料，最后放上一小撮的虾皮和蛋丝，这一碗的三鲜小馄饨充满了诱惑力。

用勺子舀一个皮薄肉厚的小馄饨，喝一口汤，鲜的能掉眉毛。

蒋红一口一口地吃着小馄饨，心里却在可惜，家里没有冰箱。

如果有冰箱的话，那就能提前包好小馄饨，冻在冰箱里，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那就方便多了。

今天早上的早餐，也能多一个选择了。

想到这里，蒋红的热情瞬间高涨起来。

如果她的小面摊生意好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那就可以买一个电冰箱了。

蒋红的动作不由得快了几分，想着尽快出摊做生意。

“好了没？”

蒋红吃的快，一口下去好几个馄饨，又咕嘟咕嘟把馄饨汤喝了个干净，一抹嘴，就开始催促了。

虞茉一口一个小馄饨，一派悠闲自得：“妈，你先收拾东西，我马上就吃完了。”

三鲜小馄饨实在是太美味了，馅料爽口鲜美，馄饨皮薄肉厚，一口爆汁，汤汁也是鲜美异常。

唉！

如果馄饨用大骨头吊的汤汁，那就更鲜了，完美！

虞茉在心里提出了改进建议，不过她也知道早上能够吃到一碗三鲜小馄饨，已经够好的了。

于是她按下没提，打算等不忙了，再给蒋红提这个建议。

虞振业照例要去学校给准高三学生补课，但他看一眼妻子和女儿。

一个风风火火，有亿点莽撞，一个胆子比天大，都敢独自抓坏人了。

思来想去，他实在不放心，最后杵在门口不走，唠叨起来了。

“你们两个哼哈二将，不会和客人打起来吧，不行，我还是请个假，去陪着你们吧！”

“我可不放心你们！”

刚想往电话亭那里走，却被蒋红伸手拦住了，一巴掌来了个踉跄。

蒋红很看不惯自家男人这副模样。

“可行了吧你！”

“我下岗做小生意，能不能行还两说，你必须保住工作，赶紧上班去！”

蒋红掐着腰，瞪着自家没出息的男人，火力全开：“想不上班，做梦去吧！”

虞振业：“……”无奈！

见蒋红态度如此，他也只得作罢，交待虞茉照顾好她妈妈，万一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去学校找他。

虞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保证道：“爸，你放心吧。”

虞振业这才拎包上班去。

此时才不到早上八点，她们也该筹备出摊用的各种东西了。

蒋红去菜市场买鸡腿和各类菜。

虞茉则是在家将各类锅碗瓢盆，一次性筷子，打包盒，再重新清点一遍，确保不会遗漏什么。

随着太阳升空，屋子里弥漫着辣子鸡的香气，出摊所用的各种东西也就准备好了。

母女两人将东西搬到楼下的三轮车上。

车子上放着两个炉子，一个用来让辣子鸡保持余温，另一个则是用来煮大宽面。

在旁边，放着锅碗瓢盆，一次性筷子和盒饭，方便食客们打包带回去。

蒋红：“带齐了吧？”

虞茉擦掉脸上的汗，一下子坐到三轮车前面。

“放心，都带齐了，咱们这就开摊！”

虞茉神采飞扬，充满了期待。

……

两人开着三轮车，就往家属院门口赶去，途径小卖部时，虞茉从三轮车上蹦下来。

“林奶奶，我来了！”

小卖部里头很快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林奶奶露出没牙的嘴巴，笑了起来：“小茉，你的柠檬水都冰着呢，冰的可棒了！一口下去，肯定能让人凉快下来！”

“嘿嘿嘿！谢谢林奶奶！”

虞茉家里面没有冰箱，没办法冰柠檬水，虞茉就提前一天做好柠檬水，分别装到杯子里，再送到林奶奶的小卖部冰箱里冰着。

至于费用，每个月给林奶奶十块钱。

林奶奶刚开始推脱着，不肯收钱，说这就是帮个忙，还能真收钱不成，怎么都不肯要。

还是虞茉装作生气了：“您要是不要钱，我就不来您这里冰柠檬水了！”

林奶奶这才肯收下钱。

虞茉向林奶奶道了谢，将装着柠檬水的箱子搬到三轮车上，和蒋红一起到对面支起了小面摊。

即便走到对面了，她还能听见林奶奶的笑声。

“小茉，奶奶祝你生意兴隆，发大财！”

虞茉笑着招招手，得到回应的林奶奶，笑呵呵地坐回去了。

……

中午十一点。

太阳越来越大，直直地晒着虞茉和蒋红。

蒋红打开一把碎花遮阳伞，将整个摊位都容纳进去，真要一直被太阳晒着，那可是很难熬的，幸亏买了一把遮阳伞。

虞茉则拿出来一个大喇叭，按下开关键。

少女清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辣子鸡面！麻酱凉面！柠檬水！”

“欲吃从速，份量有限，卖完即止，想吃的快来了！”

“物美价廉的辣子鸡面，份量足，吃完能打倒一只老虎！”

大喇叭里的声音循环播放，传递到了家属院的每个角落。

这是她提前录制好的声音，就省去了她们吆喝的声音，还能保护嗓子。

大喇叭喊了一会，也不见有食客上门来，虞茉心理素质好，神情不见变化，倒是蒋红，脸上立刻出现了慌神。

吆喝的声音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见人来呢。

难道大家不喜欢吃面，这可咋办？

蒋红脸上立刻浮现忧愁，望着三轮车上的一锅辣子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茉，怎么没人呢？是我们选的这个位置不好吗？”

蒋红四处看看，已经准备着换一个地方。

虞茉无奈道：“妈！现在才不到十一点，大家肯定都还不饿，你不要这么着急，等到十二点还没人的话，再着急也不迟！”

“哦哦！”在虞茉的安慰下，蒋红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不再惴惴不安。

虞茉从三轮车上拿出来两个小马扎，母女两个一人一个，坐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虞茉远远就瞧见好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蒋红连忙站起来，虞茉把大喇叭的音量向上调了一个度。

“走过路过看一看！美味的麻酱拌面，辣子鸡丁面！”

“香的很嘞，谁来尝一尝！”

这么一喊，那几个路人看向这边，脚步踌躇，神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过来吃面。

瞧见路人的反应，虞茉立刻关掉喇叭，大声喊了起来，干脆加了一把火：“头三位客人送一杯冰柠檬水，大家吃面的赶早！”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果真跑了过来，排成了队。

面摊前排了五个人，三男两女。

前三个抢到了免费的柠檬水，神情自然是开心的，后两个就不太高兴了，但也没走，看着想说些什么。

虞茉立刻说：“哎呦呦！叔叔阿姨们支持我们生意，这样吧，今天前五个都送柠檬水，谢谢您的支持！”

后两个顾客立刻笑了起来。

免费的柠檬水谁不喜欢，今天真是赚了！

最前面那人可不关心送几杯柠檬水，他选了一个面：“给我来一碗辣子鸡拌面。”

中午就该吃点好的，鸡肉多美味呀，他就吃辣子鸡面！

辣子鸡面油水大，肉块香，吃起来过瘾！

而且里面红彤彤的，似乎放了很多辣椒，他喜欢吃辣，每次吃完就会出一身汗，别提多舒服了。

他今天一上午都没歇着，累得很，中午可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后面几个客人也纷纷报上了自己想吃的面条。

虞茉挨个统计下来。

三个辣子鸡面，两个麻酱凉面。

蒋红立刻放进去五份宽面和绿叶菜，长筷子在汤锅里面来回翻动，手指宽的白胖面条和根根绿叶在锅中翻滚起伏。

没一会就分出来五份大宽面，迅速过一遍凉水，滚烫面条的热气被带走大部分，更加劲道了。

虞茉负责简单的辣子鸡面，掀开辣子鸡的锅盖，霸道无比的香气立刻席卷在面摊周围，钻进食客鼻子里面，引出更大的馋虫。

点了辣子鸡面的客人不停地吞口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另外两位点了麻酱凉面的客人则是后悔，心里嘀咕着：辣子鸡面可真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换一下？

虞茉从锅中盛出来两勺辣子鸡，将辣子鸡覆盖在宽面上，炒出来的红油汤汁立刻沿着碗向下滑，和白白胖胖的面条汇聚在一起，令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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