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时还没开口，陈池就已经紧接着问：“还是说，就只对我这样冷淡？”

程青时蹙了蹙眉。

冷淡？

她并不觉得自己对陈池冷淡，甚至比起其他人，她对陈池已经很包容了。

“程青时？”

“长路漫漫，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喂，我好歹是你老板，你工作态度也太差了吧？再这样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一直到这一句，程青时这才转头：“我不需要解闷。”

“我需要。”见她搭理自己了，陈池眼底多了几分笑，“既然你是陪玩，那肯定是要让我这个老板玩得高兴，玩得开心吧？”

“你答应当我的陪玩，不能出尔反尔。”

“和你说说话，我就觉得高兴。”

“怎么样，要求不高吧？”

她就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非要逼她回应，程青时敛着眉，心口不一地应了声：“嗯。”

偏偏对方变本加厉，仍旧觉得不满意，又道：“那你说说话，哄我高兴。”

哄陈池高兴？

程青时为难住，她本就是话少的人，能说什么话哄陈池高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硬邦邦道。

“那没事。”陈池弯起嘴角，“我知道说什么，你乖乖应我的话，不装没听见就好了。”

程青时：“……”

陈池已经开口：“我记得你们是快放寒假了吧？”

这个问题好回答，程青时点头：“嗯。”

“你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家过年？你老家在哪？”

程青时眉头微蹙：“不回家。”

“不回家？”这个答案叫陈池有些意外，“寒假的时候，学校宿舍应该也不能住人了吧？”

“嗯。”程青时不想多说，冷淡应了声。

正是因为寒假期间学校不住人，所以她才得趁这段时间多存一点钱，到时候外面租房子住。

“那你打算住哪？”

陈池却还在追问。

程青时只得答：“租房子。”

闻言，陈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脸上维持着淡定，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像一个诱骗大学生的不法分子。

“干嘛要去租房子？”她故意语重心长地给程青时说租房的坏处，“好的太贵，便宜的条件又差。”

“只是短住而已，不需要太好。”

程青时漫不经心道。

“你是年纪小，不知道租房子的水有多深。”陈池略有些得意，“我刚创业那会租过不少房子，我说的条件差不仅仅是说屋子里面的环境。”

恰巧红灯，程青时转过头看她：“怎么说？”

她差点要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自主创业成功的典范，应该积攒了许多经验。

“如果你想租那种便宜的但环境差的房子，那你将拥有一个又小又窄且脏乱差的环境。”

“你还会拥有很多素质不高，但事情特多的邻居，他们或许会晚上两三点还在喧闹，或许会经常把垃圾丢到楼道，又或许，隔着一层薄薄的墙，你会被迫听一晚上的成人世界。”

程青时眉头已经蹙紧。

陈池还在继续：

“你长得漂亮，大概率还会成为某些人眼里的猎物，你以为房间门反锁了就好了吗？”

“程青时，别太天真，他们有的是法子侵入你家，对你做一些坏事。”

“你这种独居的年轻小姑娘最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别以为现在是法制社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话并不是她在故意吓唬程青时，这的确是她的经验之谈。

最开始创业的时候，她赔得倾家荡产，最后只能去租那些便宜的房子。

她在炎炎夏日中睡过最顶层的铁皮房，房间只能容下一张床，其余空间小到只剩一道窄窄的通道。

连门都不能完全打开。

每天工作回来第一件事不是躺床上睡觉，而是去公共浴室那边打上一桶水，先将滚烫的床板浇湿。

晚上躺在顶层的铁皮房里，她都会产生一种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被推进了焚尸炉的想法。

除了生活环境艰苦以外，周遭住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其中就有一个混混，每次见了她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以至于她根本不敢在晚上时去浴室那边洗澡。

就连晚上睡觉，她都不敢睡熟，将床推到门边堵着才敢睡。

也亏得她有这个防备心，有一天晚上，她刚睡过去就感觉到床的摇晃，惊醒后发现，果然是有人试图强行破门进来。

得亏床是学校宿舍的那种上下铺床，房子又小，这样竖着一抵，根本没有开门的缝隙。

她急匆匆报了警，对方大概也是听见她报警的动静，这才放弃离开。

“然后呢？”

程青时皱着眉问。

“等警察来了才发现，门锁早就被人撬开了，如果不是有床堵着门，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但程青时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撬门的那个人抓起来了吗？”

陈池幽幽叹息一声：“哪有那么容易？”

“那儿没有监控，我又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伤害，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之后，她立马搬离了那里。

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只得灰溜溜地回了家。

以前的日子太苦了，苦到成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挣再多钱都没什么安全感。

也就这两年才慢慢调整过来。

这个结局大概没有让程青时满意，见她表情不太好，她忍不住逗笑：“怎么是这个表情？怕了？”

程青时本不想应声，又想起对方是老板，沉默片刻还是摇头：“没有。”

说着，忍不住看陈池一眼。

倒是没想到她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这些过往。

不过也是，没有家族的托举，要靠自己的努力直上青云是很难的，陈池已经算是幸运。

她至少成功了。

世界上有太多吃了苦头，最后却失败的人。

“怕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陈池宽慰她，“这很正常，那时候的我也怕，但没办法，我是真没招了。”

说着又拐回正题：“所以你最好别为了便宜去租那些不安全的房子，要是缺钱，你可以和我说。”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那句就有些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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