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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怀雪(重生)》

15. 远山长(三)

已是春夏之交,婚期临近。

十余日紧赶,绣庄的婚服今日终于送入裴府。赤色婚袍做工繁杂,宽袖边上珍珠被金丝串起,颗颗圆润饱满,而胸前金莲绣工精细,触感柔滑。

春棠仔细打理,不留下半分乱皱。

裴兰瑛只是匆匆看一眼婚服,便将双目移开,抱膝坐在榻上。她只穿着单薄的亵服,发亦未被束起,凌乱地搭在她后背与肩头上。

待婚服被打理得整洁,春棠终于开口:“姑娘,试试婚服,腰身袖子若是不合,我就请绣娘来府上改改,免得后日出差错。”

裴兰瑛不起身,春棠也不敢催她。

良久,裴兰瑛才从榻上下来,赤足而行,缓缓停在婚服前。

这婚服是霍凌秋请绣庄做的,请了不少绣娘,又花了许多银两。珠玉金线锦锻,皆是上乘。昨日他命人送来的华贵凤冠,正被小心安放在婚服一侧。

她叉腰,抬了抬下巴,“为我穿吧。”

婚服繁复,许久才一件一件地穿上。她垂在胸前的乌发被仔细盘好,干净利落。她不喜浓妆艳抹,可为了衬这一身赤色红袍,春棠为她点上红妆。

她盯着面前铜镜里一双如琥珀般的眼睛,“春棠,为我拿件外披来。”

春棠愣了愣,圆眼瞪大,霍然跪下,“姑娘,不可啊。”

裴兰瑛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你放心,我有分寸。”

不等春棠挪步,她便径直走向木柜,从里层翻出一件宽大将要及地的墨色外披,穿在婚服外,若不细看,旁人瞧不出里面穿着华美的婚服。

“春棠,无论谁来,都不能让他进来,你就说我身体抱恙,在屋内好好休息。”

春棠早已惊得失神脸色发白,见她红唇开合,只得慌乱地连连道好。

走过天长街,穿过南楼道,周涯告诉她,在成婚之前,京城南处嘉湖垂柳下每日都会有人等她,若她上车,他们便会带她先去江州,他会去江州找她,再为往后做打算。

她走得双腿发软,思绪混乱。那日周涯所说,无不让她心中惊慌。

他像是疯了,怎会说出此等癫狂之言?

原本少人的京城南此刻人竟比平日多,她心虚地将外披拉得紧,盖上兜帽,企图将自己紧紧包裹住,生怕被人认出。

腰间佩刀的一行黑衣从官步履清脆,目光冷冽,十足骇人。百姓纷纷绕道,生怕挡了他们的去路。

她已不敢再往前,只好慌不择路地走进巷口的一家茶铺,坐在铺子最里好好歇一歇。

茶铺内喝茶的人并不多,比起外面嘈杂,里面安静不少。

裴兰瑛却不喝茶,视线总往外看去。

身后蓦地有人好奇开口:“方才那些是什么人?提刀并走,吓人得很。”

“听说是御史台的人。”

再闻御史台,裴兰瑛猛地凝神,侧耳去听。

另个长脸短胡的男子开口,语气轻蔑,故弄玄虚,“你可知前些日子新进了一位御史?那人,来头可不一般。”

他起了兴致,继续问:“朝堂之事我这粗人哪能知晓?”

“那御史是徐诲的学生。徐诲你可知道?就是忤逆陛下,两月前被凌迟处死的那位。”

“他进了御史台?”身瘦的男人恍然大悟,砸吧砸吧嘴,轻笑一声,“看来恩师与私欲相比,还是利欲更重啊。我还以为这些个文人都是有骨气之人,宁死不屈,想不到竟也是见利忘义的。”

两人大笑,声音刺耳。

裴兰瑛蹙眉,不认他的话。

“那他们要去哪?”

“捉拿逆贼。”

“逆贼?”

他显然怕了起来,“京城有逆贼?”

裴兰瑛终于抿一口茶,茶沿却留下一抹血红,她用指腹去擦,血红染得更多。

“我听说是岳安书院那些书生写诗怒斥陛下之事传到了陛下耳中,他们犯了大事,怕是活不成了!”

裴兰瑛手抖动一瞬,茶水越过杯沿滴在桌上,她再也坐不住,丢下几枚铜钱便起身匆匆离开。

果不其然,岳安书院外围着许多百姓,再往里看,便是她方才见过的黑衣从官提刀围住书生,若不是知道这些是御史台的人,她险些以为又是晦灵司要捉拿他们。

“张问安在哪?叫张问安出来!”

裴兰瑛极力去辨,认出那人正是当日撞霍凌秋剑口之人。他气得脸涨红,若不是身旁的书生扶着,他怕是要晕过去。

他轻蔑一笑,朝地啐一口唾沫,“现今如愿进御史台,连人都不做了!”

“师兄。”

他身旁书生觉他话说得太重,轻轻拽他一下。

他怒目,“我说的难道不对?老师因何而死我们皆心知肚明。老师生前最看重他,我们又都敬他为师兄,他倒好,要进御史台做御史,打我们的脸,真是有辱师门。”

“那首诗,究竟何人所做?”

为首的从官耐不住男子大声嚷嚷,心烦扬声。

他摊开手,丝毫不消气焰,“我邓普所做,你们要杀要剐便来吧。”

直到今日,裴兰瑛才真正知道他的名姓——邓普。

从官一抬手,身后之人皆上前,没一会儿,邓普便被扣紧,动弹不得。

“张问安要杀我是吧,那便杀,我要他亲手杀!”

“把他带回去,等候发落。”

他颇不耐烦,一字一句都让人觉得这书生再无活路。

有书生上前,“诗是我写的!”

“是我写的!”

……

他们接二连三开口,共同揽下这罪责。围观百姓见书生大义凛然,无不心受撼动,他们又本就不满张问安背信弃义之举,气不过,纷纷怒斥扣押书生的从官。

裴兰瑛亲眼看见数位从官拿下书生,她站不住,刚往前走一步袖口便被人拽住。

“裴兰瑛,不要去。”

魏希远穿着月白的衣裳,将她死死拉住。

他抬头往远处望,那些书生皆动弹不了,也不愿挣脱,像是决绝赴死,“你救不了他们。”

裴兰瑛还未缓过神,便被他带离人群。他一言不发,走得又快。

“魏希远!”

她不停地叫他,可他就是不停下,更不撒手。

他将她带回家,将门关紧,他显然有些生气,“裴兰瑛,你不该去那儿。”

在人群之中见她,又见她企图上前,魏希远差点惊呼出声,他心里只有将她拦住的念头。

裴兰瑛少见他气恼的样子,又想到岳安书院的那些书生临危,急得不行,“他们若是被带去,会死的。”

“你以为你能像先前那样拦住他们,将他们好好护住?裴兰瑛,别傻了,他们这次唯有一死。”

裴兰瑛双目空洞,终于噤声。

“上次他们能逃得一死,是因为此事被瞒,陛下不知。可是这一次陛下闻诗,定有万分怒意,他们活不成了。”

她抬眸,鼻尖发酸,“那为何是御史台,为何是张问安?”

魏希远被问住,见她眼眶微红,心里的烦忧顿时消散,他终于能恢复理智。

“我也不知,或许是陛下的意思。”

御史台是监察百官,肃正朝仪之所,本就不该管京中之事。而今御史台派人捉拿书生,实为前所未有。

裴兰瑛随意地坐在地,下巴搭在膝上,日光照拂,她脸颊上的绒毛可见。魏希远终于看见宽大外披下的红袍,他认得出这是婚服。

他匆匆别眼,喉咙止不住发紧,痛苦与不甘交错,快要将他淹没。他暗暗舒口气,缓缓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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